第24章 欲討毛賊,胡翰西去(1 / 1)

雞籠山南,國子學。   建築林立,飛簷翹角,雕梁畫棟,精美靡麗。   白墻墨瓦,曲徑通幽,書香四溢,清雅高遠。   莘莘學子,雲集於此,往日都是書聲瑯瑯、離合悠揚。   今日卻不同。   啪啪啪的聲音傳出了國子學的大門,還伴隨著“啊……啊……”的陣陣呻吟聲。   眾多學子都趴在木窗格上,有的還遮著一邊眼睛,隨著啪啪聲一下下傳過來,他們的心也在撲通撲通。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   有的國子助教都跑出來大喊。   “這幫暴徒,光天化、日之下……這真的是斯文掃地啊……”   博士、助教、學正以及各種監生都被外頭的動靜吸引到了。   連續三十下啪啪之聲,終於停了。   一群人拿著紅木長板離開了。   地上躺著一人,一邊抽泣一邊呼喊:“冤啊……什麼艷書淫詩,簡直一派胡言,入你娘,你們這些莽夫又懂個什麼啊……宋公……宋公,你就不為我說一句嗎?”   一個三十多歲的國子助教一大早被毛驤的人拉出學堂,當著眾多學生的麵,打了三十大板。   這人就是瞿佑,此刻打他的人已經離開,他整個人還在懵逼的狀中。   宋訥已經七十了,行動有些不便,當有學子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是急忙趕來的,不過到的時候,都已經打完了。   “豈有此……理,真真欺人太甚,堂堂國子學的助教,被這幫惡徒無端毆打,豈……豈有此理。”   宋訥一把老骨頭在寒風中不斷顫抖。   此時國子監還叫做國子學,到明年三月份才改名國子監。   幾個監生看到人已經離開了,才敢過去把瞿佑扶起來。   “師長可還好,這幫暴徒無法無天了。”一個年輕的後生扶著瞿佑,一臉的堅毅,眼神中卻充滿了仇意。   旁邊一人則是連忙喊這年輕的後生幫忙:“方孝孺,先把瞿師抬回去吧。”   瞿佑一揮手,推開了幾人。   臉上那一撇簡短的胡須不斷顫動,帶著悲腔嚷道:“宋公,你能不能為我做主,要是不能,這事情就算是鬧到曹國公那裡,我瞿佑也在所不辭。”   國子學暫時是曹國公李文忠在兼顧著負責。   一般裡麵的事情都是宋訥解決的,除非特別重大的事情才會找到李文忠。   “走,老夫跟你一起去,他毛驤的人這般為所欲為,老夫早就想跟他們拚了。”   宋訥在幾個學生的攙扶下,就要往國子學外而走,準備去找李文忠。   國子學這一下哪裡還有人上課,都準備去找李文忠主持公道。   宋訥在前,瞿佑捂著屁股,在兩個學生的幫忙下也跟著。   浩浩蕩蕩一群人出了國子學,這下引來整條成賢街的觀看。   成賢街上商販門店較多,人流也多,大家也都好奇是怎麼回事,一問之下,才知道一大早有群人跑進國子學,打了一個助教,現在他們正要去曹國公府找李文忠主持公道。   “這幫暴徒我恨不得把他們扔秦淮河喂王八,去年宋師一家,可就都是死在他們手中。”   方孝孺跟著瞿佑旁邊,他之前的老師是宋濂,去年宋濂因胡惟庸的案子,全家被誅,還是朱標和馬皇後求情,才留了宋濂一命,不過今年五月也走了。   “方兄,現在可不能提這事,小心害了瞿師。”   一邊連忙有人拉住方孝孺,讓他千萬別在這節骨眼提這事,反而會害了瞿佑。   聽到這話,方孝孺才點頭沉默了下來。   瞿佑忍著痛,這回一定要讓毛驤給個交代,否則這件事鬧大了也不怕:“我的詩,要是這般都說淫詩,那北宋柳七豈不是更加荒唐。”   瞿佑覺得自己寫的還好,特別是對比柳永,柳永排行老七,又被人叫柳七。   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往前。   自然引來一大堆人圍攻。   就在剛出成賢街時,有幾個人匆匆忙忙從前麵跑來。   “宋公、宋公,不好了。”   宋訥一個忘年交的好友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停在宋訥麵前,看的浩浩蕩蕩的隊伍,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什麼不好了?”宋訥停住腳步。   “徐恢徐大人被毛驤的人抓入詔獄了。”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剛剛喊著要討伐毛驤,但聽到戶部尚書徐恢都被抓入詔獄,許多人一下就怕了。   “伯宏兄怎麼了?”   伯宏是徐恢的字,宋訥跟徐恢兩人經常在一起,便是常以兄弟相稱。   來人接著說道:“說是跟胡惟庸有關。”   一聽到這,宋訥都連連後退了幾步,去年宋濂的事情歷歷在目,這要是跟胡惟庸的案子有關,那徐恢全家可就麻煩了。   “可有抓伯宏兄全家?”宋訥繼續緊張的問道。   “這倒是沒有,去到家中,隻抓了徐大人一人。”   聽到沒有禍及家人,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瞿佑就在旁邊聽了這些,剛剛打他的人也是毛驤的人。   “宋公,我們還去曹國公府嗎?”   瞿佑都有點打退堂鼓了,這要是被掛上跟胡惟庸有關,那可不止是打三十大板了。   宋訥還在猶豫,又有人急匆匆的跑來。   “家主……胡翰公家中有人來訃告,胡翰公今早西去。”   來的人是宋訥家中的人,帶來了胡翰的死訊。   胡翰本已辭歸,三月前因身體不好,被好友與學生邀來京師治病,跟國子學的人多有來往。   “什麼,仲申兄也走了。”胡翰字仲申,也就比宋訥大四歲。   瞿佑渾身一震,屁股也都不疼了,悲道:“長山先生怎走的如此之急。”   國子學的學子都跟著他們到了成賢街這裡,一大早就聽到了兩個重磅的消息。   戶部尚書徐恢下獄,長山先生胡翰去世。   宋訥本來年紀就大了,一大早,兩個好友出事,打擊很大,差點站不穩。   有學生在後麵問著:“還去不去找曹國公?”   “糊塗啊,現在去曹國公府哪裡找的到曹國公。”有國子學的助教反應過來,“長山先生乃是曹國公的老師,長山先生西去,曹國公必然是去胡府的。”   聽到李文忠大概率會去胡翰的家,現在去曹國公府也是找不到人了。   瞿佑無奈搖頭,說道:“罷罷罷,長山先生之事為重,其餘之事且都免談,他日定要斬了毛驤之賊的狗頭,今日我這三十大板,就罷了!”   文人氣短,義重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