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陛下行事一向乖張,還喜歡和先帝的政策對著乾,巢尚之擔心,這次《大明歷》又要被忽略,甚至是廢掉,於是這才率先出聲表明態度。 再加上戴法興一直反對使用《大明歷》,隻是由於先帝支持,他們這才歇火了。 如今,巢尚之覺得,若是自己不出來說上兩句,可能這決定好的事情,被戴法興他們三言兩語挑撥一下,又該沒了…… 果不其然,還未等劉子業表態,戴法興便拱手說道:“陛下,臣以為,現在所用的歷法已經足夠精密,貿然使用新歷法,如果有所紕漏了,那這史官記錄起來,時間豈不全都錯了嗎?” 巢尚之眉頭緊蹙,臉色不虞的看向戴法興。 “戴大人,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去年先帝已經召集了眾多有識之士鑒定過,確定無誤,你莫要挑起錯誤爭端。” 戴法興毫不退縮的回視過去,“巢大人所言差矣,歷法記錄本身就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豈能兒戲,人多也不代表就是正確的,臣隻是想要請陛下三思。” 劉子業端坐於龍座上,看著這一幕。 兩大輔政權臣針鋒相對,其餘臣下莫敢吱聲。 趁著兩人還在爭論之際,劉子業順便點開了巢尚之的人物圖鑒—— 【姓名:巢尚之】 【官職:中書通事舍人】 【能力:優秀】 【忠誠:69】 【品性:冷靜】 【親密:10(+0)】 劉子業有些意外。 戴法興和自己的親密度隻有淒慘的0,沒想到巢尚之居然有10這麼多。 難怪歷史上,戴法興的下場是身死,而巢尚之居然有幸保有一條命。 或許,正是因為巢尚之不若戴法興那般強硬,雖也有輔政之威,但不曾讓原身過於難堪,得到的報復這才沒那麼強烈。 劉子業看著這兩人。 兩個都是寒門出身,受命輔政,權傾朝野,性子卻截然不同。 “陛下,此乃先帝的決定,還望陛下秉承意誌,明年正式改行《大明歷》。” 巢尚之不願再與戴法興為這個問題在朝堂上爭論不休下去,很快便請劉子業定奪了。 “不過,此歷法還未真正推行,先帝便不幸駕崩了,待陛下起用之際,也理應改個名字,稱為《永光歷》才是。” 大明,是先帝劉駿時期的年號。 既然他走了,這個歷法也該隨之改成新皇帝的新年號,這無可厚非。 不過,前提是陛下願意采用。 若是不願意,那叫什麼名字都沒有用了。 “陛下,歷法之事應當慎之又慎,不宜輕率,臣還是建議再多觀望,可以讓祖大人多驗證一段時間。 畢竟,一旦改行新歷,則我朝與北魏的紀年從此便開始有所不同了,這日後史官,該以我們的為準,還是他們的為準?” 戴法興對此不同意,立馬便反對出聲。 巢尚之瞥去一眼,冷聲道:“這自然是以正確的歷法為準。” 戴法興回懟道:“那這正確的,難道就一定是祖大人編製的這個新歷法嗎?誰能保證?” 聞言,巢尚之頓時麵沉如水。 雖同是輔政之職,但在朝堂之上,戴法興權勢更甚,當初就因他反對,其餘朝臣都紛紛站到了他的那一邊。 巢尚之有幸得到劉駿的賞識,據理力爭,再加上祖沖之也力證歷法之精密,這才艱難得到了劉駿的同意,決意推行新歷。 隻可惜,一波三折,先帝駕崩,這件事情,又懸了…… “朕能保證!” 豈料,在這個時候,高臺上的劉子業竟驀然出聲了。 戴巢兩人當即抬頭望去。 隻見劉子業正色道:“這件事情朕也有所了解,昨夜特意翻看了卷宗,眾多懂得歷法的官員多數也對此新歷評價優秀。 更何況,祖沖之能力上佳,向來擅長歷法研究,他能據理力爭,可見對其也充滿信心,朕覺得可以一用。” 劉子業此話半真半假。 保證新歷法的精密,他是有足夠的信心。 後世自有公論,更何況,光是祖沖之這個名字,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昨夜他一直忙碌於國庫收支問題,時間都不夠用了,哪裡會莫名其妙翻出這些舊時卷宗來看,隻是找個理由,支持一下罷了。 聞言,巢尚之頓覺驚喜莫名。 他沒想到,一向喜歡對著乾的陛下,居然也有支持先帝決策的一天。 就在剛才,他們兩人爭論不休時,陛下居然也能耐心聆聽,沒有發飆拂袖而去,實在難得。 巢尚之這還是第一次與穿越來的劉子業相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自然感到無比的意外。 戴法興看著這一幕,無奈的嘆息出聲。 他高興的是,昨日貌似並非錯覺,陛下真的有所改正了。 不過,這一次,偏偏是支持他並不看好的新歷法,這讓戴法興心底略感復雜。 劉子業朝戴法興朗聲道:“戴愛卿不必過多擔憂。祖沖之祖父曾擔任過大匠卿,也是書香門第,對天文歷法素有研究。 祖沖之的能力,就連先帝也是極為看好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將年紀輕輕的他招進華林學省,戴愛卿也應該對祖大人多一些信心才是。” 劉子業知曉,戴法興對於提拔自己的劉駿充滿了感激之情,一定會有所顧忌。 果不其然,當他搬出了劉駿之後,戴法興臉色稍霽,反對之意也不甚濃了。 人走茶涼,戴法興也不願意看到劉駿人亡政息。 盡管這是他不看好的事情,但聽劉子業一言,也頗有道理,這讓戴法興業不由得動搖了起來。 見此,劉子業微微一笑。 “歷法更新,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次次歷法的更新,有哪一次不是推翻了前人的結論? 朕覺得,這樣的事情,應該鼓勵才是,不應該一貫守舊,喪失了進取求新之心。 至於我朝和北魏的紀年問題,這還有爭議嗎?他們不更新新歷法,是因為不如我朝,沒有像祖愛卿這樣的人才,那是他們的損失。 如果後世不以我們為準,那一定是後世史官的問題,不識珍珠,隻懂魚目。”
一十五 不識珍珠,隻懂魚目(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