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遵裝出急色的樣子:“那我一會兒就去試試,嘿嘿,哎,對了,道長,這二樓是做什麼的,鎖的這般嚴實!” 銀冠道說:“二樓放的都是皇貢!所以才會落鎖!隻有觀主師兄才有鑰匙,別人誰都別想進!” 趙遵低聲道:“原來皇帝也好此道啊!” “皇帝也是五十來歲的人啦,後宮佳麗三千人他就一個人,不吃點藥怎麼應付得了啊!”銀冠道說罷一臉奸笑,完全不似一個出家人該有的表情。 趙遵又和他扯了幾句,便找借口離開了,銀冠道以為趙遵得了新藥去找相好的了,也未加挽留。 離了鎮河觀趙遵到了附近最大一間官妓買醉,又喝酒又鬧事折騰了整個時辰,最後“醉”得不省人事給抬進了客房。 等到了午夜無人的時候,“昏睡”了許久的趙遵突然睜開了眼,他蒙了麵走後窗出了客房,穿房躍脊回到了鎮河觀。 夜裡的鎮河觀殿宇一片暗淡,道眾全都到後院休息,趙遵輕易的來到了丹房門前。鎮河觀的丹房因為藏著皇貢,規模雖然不大,但規格極高,門窗全是嶺南貢木所建,堅固異常,除非外力破壞,不然在外麵是打不開的。 趙遵本就不擅長開鎖,丹房的銅鎖又是最難開的子母鎖,想要進去隻有一個地方可行,樓頂! 丹房的屋頂很新,最多用了不超過半年,大瓦片一片片挨得很緊密,趙遵用手順著屋瓦的縫隙去摸,終於在大殿的東南角發現有幾塊鬆動了。趙遵揭開瓦片一看,下麵便是丹房的一個儲藥櫃。 趙遵毫不費力的下到了櫃子上,剛想飛身跳到地上,卻看到自己所站的櫃子邊上赫然還有一隻腳印,比自己的腳起碼大了兩號。趙遵又驚又奇,這個地方怎麼會有第二個人的腳印?他又檢查了一下頭頂的瓦片,細查之下果然有撬動過的痕跡,不然自己也不會這麼輕鬆就能進來。 是誰呢? 是誰對鎮河觀的丹房感興趣呢?趙遵印象裡沒有這麼個人。再說二樓這間不大的丹房,大大小小的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丹藥,藥香撲鼻,不用問都是一等一的上好藥材煉製的,每種藥都用不同的瓷瓶盛放,上麵寫著藥名。瓶口封著朱漆封泥,拆開看是不可能的,想投毒也不行。 掃視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趙遵不免有些許失望,不過看著身邊另一個人的腳印,又覺得裡麵暗藏玄機,又過了一會兒趙遵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笑意,丹房裡居然有七根立柱,西南角的那一根既不美觀也不勻稱,放在那兒隻是個擺設。 此地無銀三百兩! 趙遵遊下了房梁,用手敲擊立柱,空空有聲,再看立柱上有一條龜裂的縫隙,似乎過於圓滑了,趙遵取出匕首伸進縫隙一按一挑,“哢吧”,立柱上洞開了一個一尺許的方格。 趙遵伸手進去摸了幾下,真讓他摸到了一樣東西,一個長條的檀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有五隻玉瓶,盛著朱紅色的小藥丸。打開藥瓶立刻有一股清香撲鼻,如同甘露一樣清新,完全聞不到藥材的味道。 趙遵忙碌了一夜,眼睛本來又乾又澀,結果被香氣一熏,疲倦立消。這藥的味道太招搖了,太特殊了。趙遵趕緊塞住了玉瓶,把它藏進了袖子裡,快速恢復了丹房的原裝,走時擦掉了自己痕跡,留下了那一枚超大的腳印沒動。 玉瓶中的丹藥藏得如此隱秘,意義一定非凡,這讓趙遵聯想到了鐘山前朝皇陵中的僵屍屍丹的往事,是不是可以在這藥中找出什麼線索呢? 趙遵想的有點出神,再加上鎮河觀太平無事,不由得放鬆了警惕,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竄出了一道黑影,直撲趙遵的麵門,又快又猛。 趙遵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翻滾躲閃,再回頭卻見一條細犬正惡狠狠盯著自己,鋒利的牙刀呲出唇外,不斷發出“嗚嗚”聲,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撲擊過來。 趙遵在家時也曾養過一條細犬,可是因為水土不服沒有長到成年就死了。這種犬體態修長腰細,爆發力極其強,是貴族鐘愛的狩獵犬種,價值不菲。 這條細犬體型勻稱,全身上下無一根雜毛,一看就是精心飼養的,絕不是什麼看門守夜的看家狗。 趙遵熟知細犬的習性,它絕不會離主人太遠,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果然不久後從殿後走出了一個人,此人全身隱藏在黑袍中,看出身高長相,但是趙遵的直覺告訴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是個非常可怕的人,同時應對他和這條細犬,自己絕對討不到好果子吃。想到這兒趙遵便想走房簷,怎麼樣也要先擺脫這條細犬,結果剛要發力跳起,一根鋼針飛來封住了趙遵的發力點,緊跟著三針把趙遵逼離了墻根。 這個時候隻要黑袍人高聲呼喊,觀中的道士一擁而上,趙遵便是插上翅膀也難飛了,可黑袍人不知是出於自信啊,還是其他的原因,沒有這麼做,這就給了趙遵逃生的機會。 趙遵不是什麼武術大師愛麵子死也不退,而且這也不擂臺,趙遵見勢不妙撒腿就跑,黑袍人身法也不慢緊跟在他後麵,飛針如影隨形。針針不離趙遵的腦後和後心,全沒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更要命的是這條細犬,跑得太快了,無論趙遵如何翻墻頭穿樹林,始終甩不掉它。跑著跑著眼前出現了一條河,這是禦河的上遊,趙遵大喜,一頭紮進了水裡。 細犬追到水邊狂吠著,沒有主人的命令不敢冒然入水,黑袍人晚一步追到了水邊,也沒有繼續追下去,沖著水中的漣漪冷笑了兩聲。他輕輕拍了拍細犬的脖子,細犬聽話的搖了搖尾巴跑開了。 這黑袍人似乎對鎮河觀十分熟悉,七拐八繞的朝後院一棟隱秘的小院而去,然而此人的舉止十分怪異,即使夜半無人,他仍舊一直躲在陰影中,好像害怕沐浴月光一樣。 小院的院門沒有關,黑袍人推開內門直接進了房間,把屋中的嚇了一跳。 “是你?”黃裳真人看到來人感覺有一點意外,但是很明顯和他關係非同一般。 黑袍人把手一抄,放著一屋子乾凈地方不坐,斜靠著門框說道:“是我,不是我難道還有別人會在這個時辰來找你嗎?” 黃裳真人放下了手裡的藥石和配方單子。 “怎麼?還是煉製不出來?” 黃裳真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和人天分迥異,我從小就喜歡和人辯駁經法,最會講經布道,而我的師兄是煉製丹藥的天才,甚至超過了我們的師父,龍神丹恐怕真的要失傳了!” 黑袍人幸災樂禍的說道:“沒了龍神丹,鎮河觀的地位可就沒那麼穩了,說不定哪一天出來個鎮湖觀把你皇家庵觀的名頭也一並搶了去!” 黃裳真人城府極深,並不動怒,自行在銅盆中凈手,又喝了水,黑袍人也是個奸猾的人,不溫不火的說道:“上次我和你提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還未想好。”黃裳真人隨口便答道。 “是啊,你現在是符水道的教主,皇家庵觀的觀主,手眼通天一呼百應的大人物,錢和地位你都有了,當然不會輕易冒險做那種勾當。不像我們這些螻蟻,本來就一無所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博上一把,贏了平地飛升,輸了粉身碎骨也無所謂。” 黃裳真人道:“你我都是螻蟻,隻不過我這隻螻蟻趴在一塊肥肉上,而你這隻螻蟻躲藏在枯葉下麵,隻要有權大的人一腳踩下來,不管是有的吃還是沒得吃的螻蟻都會粉身碎骨!隻有自己掌握了那隻腳才能活的像個人!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的,但目前時機未到,你還是安靜待著的好。” 黑袍人道:“我不急,等了幾十年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嗎?對了,剛剛你的丹房遭賊了!” “啊?你怎麼不早說!” 丹房的二樓,黃裳真人一臉鐵青的看著打開來的檀木盒子,那缺失的一個玉瓶非常紮眼。黑袍人幸災樂禍的說道:“我早就說過東西放在你這兒和放在大街上差不多!” “你怎麼不抓住他!”黃裳真人再也繃不住了,吼道。 “我沒能留下他。”黑袍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倒讓黃裳真人吃了一驚。 “什麼樣的人,你都攔不住?” “非常年輕,蒙著麵,不超過二十五歲!” 黃裳真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這麼年輕!他功夫很好嗎?” 黑袍人搖了搖頭:“在這個年齡有這樣功夫確實難得,不過離‘好’字還差得遠!”說罷他提起了袍子,露出了駭人的雙腿,毫無人色竟和皇陵裡的僵屍一般都是絳紫色的,“我被內功反噬雙腿疼得鉆心,走路都費勁。” 黃裳真人把剩下的四個玉瓶放進了袖子裡,關上立柱上的暗櫃,臉上稍稍緩和一點。 “你想到是什麼人做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