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驍騎軍的正堂中還亮著燈,趙遵盤算了一下,解玲瓏和柳絮被丁須綁架已有兩日,距華陽公主給的最後期限也隻剩下了兩日,這兩日他完全無暇顧及花會的防務,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聞達耷拉著腦袋,如同被押解一樣坐上了程煜準備好的馬車,馬車走後門進入了驍騎軍衙署內,他們刻意避開了所有人,直奔正堂而來。 到正堂門前,班閏推了聞達一把:“哎哎哎,醒醒!你睡著啦?沒看見趙都尉正等你呢嗎?快去跟你的頂頭上司打個招呼!” 聞達像剛過門的小媳婦似的,扭扭捏捏的走進正堂,這會兒他的傲氣一分都不剩了,醞釀了好半天不知該如何開口,又好像在考慮是該作揖呢,還是該直接跪下。 就在這時他偷眼看了下正坐上的趙遵,卻見一雙銳利的眼在盯著自己,聞達一哆嗦,深鞠一躬:“趙……趙都尉……我……” “聞達,你還欠我一場比武呢!”趙遵一句話,聞達嚇得立刻趴在了地上:“我……卑職……卑職不敢……再也不敢了。” “起來吧!” 聞達爬起來垂手站立,乖得不得了。 “聞達,許久不見你的好友丁須了,他最近都在乾什麼啊?”趙遵看似平淡實則逼迫的問道。 “沒……沒……,哦,這個……那個……,卑職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丁須了。”聞達結巴了半天才說道。 “是嗎?” 聞達忙解釋道:“丁須自從被都尉傷了之後一直閉門不出,因此不知他最近的情況。” “那好,我來告訴你丁須都做了些什麼,三天前他綁架了華陽公主的女兒和柳絮,挾持二女來陷害我!昨夜他糾集三十幾名殺手在月亭街貨站伏擊我,如今丁須在逃,你可知其下落?” “啊?”聞達瞪了眼睛,他是真沒想到丁須竟做出了這等事。 趙遵笑著說:“你千萬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在哪兒。” “卑職……卑職確實不知!這是實話!” 趙遵嘆了口氣:“華陽公主說為了顧及皇室的顏麵,女兒被綁架一事絕不能外泄,如果花會結束前女兒不能回歸,所有知情人都會被抹殺,我以為你知道丁須在那兒才告訴了你實情,沒想到把你給坑了,哎呀,不妙不妙啊!” 聞達聽出來了,趙遵分明是在找替罪羊,自己要是落在華陽公主手裡,哪還有活命啊! “趙都尉,聞達以前對您不敬,是我不對。可我已經夠慘了,被身邊的人唾棄,朋友們都不把我當人,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趙遵道:“不是我不放過你,是國法天理不容!聞達你不供出丁須的下落,這事完不了!” 聞達把頭一低,仍不肯開口,趙遵站起來逼到聞達麵前,突然大吼一聲:“聞達!從擂臺棄劍那一刻起,你已經和丁須分道揚鑣了!他犯得是彌天大罪,你是扛不住的!想想清楚!” 聞達頓時汗如雨下:“我清楚……清楚,我想丁須這家夥一定是瘋了,可我確實不知道他躲哪兒了!” 班閏提醒道:“我換個問法,除了月亭街……這八處之外,丁須還有什麼產業?” “花雨樓啊,丁須在花雨樓有一份產業,是他背著家裡置辦的,有一處院幾個窯姐。平時沒什麼收入,隻為了他自己取樂方便。” 趙遵大喜:“速速帶我們過去。” 聞達告饒道:“我是軟弱膽小,臨陣退縮已經讓我身敗名裂,若再被人知道我出賣了老友,我就真沒臉活了!” “也罷,說明地址,我事先告訴你,若走漏風聲跑了丁須,我讓你後悔做人!” 子夜時分洛陽城大多數地方都陷入了沉寂,當然也有例外,花雨樓就是其中之一。各路牛鬼蛇神還在向此處匯集。 這些人大多生活在底層,沒有什麼涵養,他們之間本就有這樣那樣的矛盾,也有酒後胡為的,剛進坊區不久趙遵他們就遭遇到了三起毆鬥。圍觀的人非但不去勸架,反而在一旁起哄,看來此類的事每天都在發生,早已見怪不怪了。 趙遵三人按照聞達供述的地址找到了丁須在花雨樓的暗娼窩子,花雨樓有大大小小近百家窯娼妓院,大的多臨街,小的隱於小巷,生意的好壞不取決於姑娘是否美貌,而是價錢。隻要你價低再偏遠的巷子也門庭若市,價錢高的話哪怕把著街口頭一家也無人問津。 丁須是個偽君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但為了維護自己家族聲譽,他又不敢明目張膽,因此花點小錢在花雨樓裡買了塊地,為自己取樂。 班閏久經風月場,他帶頭闖進了庭院,把看場子的保鏢嚇了一跳。 “你們是什麼人?” 班閏氣樂了:“嘿,什麼人?你們這兒不是窯子嗎?哥幾個是來找樂子的!” “你們……”這院子裡隻養著倆窯姐,實際上是丁須養的相好,常來此地的人都知道這院子不接客,但對外卻也不好明說,保鏢尷尬的一笑,“抱歉抱歉,堂子裡的姑娘病了,不便見客!三位到別處樂嗬樂嗬吧!” 程煜罵道:“他娘的,真晦氣!逛窯子還遇上病秧子了!哎,你是不是騙我們啊!” 班閏也道:“是啊,把姑娘們請出來讓我們瞧瞧,要是真病了爺出錢給她們治病,要是裝的!哼哼,拆了你們的房!” 保鏢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來啊,把他們打出去!”他喊來了三個幫手就要對趙遵他們動粗。也活該他們倒黴,趙遵被綁架的事弄得焦頭爛額,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四個護院的保鏢還沒近前幾步就被趙遵一拳一個打的不省人事。 “搜!” 小院不大,倒也有七八間屋,丁須的兩個情婦受到驚嚇,吱哇亂叫被班閏打昏,然而趙遵連找了三間屋都沒有找到解玲瓏和柳絮,他冷汗就下來了,這時程煜從最後一間屋中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班閏忙道:“在不在?” 程煜沒有回答他,而是對趙遵說道:“你進去看看吧!”語氣極為哀傷,班閏撇了撇嘴心說二女不會被丁須殺了吧,屍體就藏在屋裡? 趙遵心也跳成一個了,不過理智終究壓製住了恐懼,他拉開門走了進去,在內屋的地板上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柳絮!” 柳絮半裸著趴在地板上,身上多處淤傷,有很明顯被奸汙的痕跡,趙遵沖上去想去探探她的鼻息,可手一伸出來就忍不住的發抖。這時柳絮的身子微微的抽動了一下,趙遵忙把她攬進了懷裡。 “大姐,你……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趙遵啊!”無論趙遵如何呼喊,柳絮始終閉著眼昏迷不醒。趙遵解開衣服裹住柳絮,一腳踹飛房門把她抱了出來。“怎麼樣?”班閏見狀忙問。 趙遵麵色鐵青,此刻他隻想殺了丁須這個畜生,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逼問丁須的下落!” 趙遵抱著柳絮上了馬車直奔自己的家,將柳絮交給管家婆照顧,自己立刻調轉馬頭回到了花雨樓。 這會兒功夫四個保鏢已經被程煜班閏綁在了柱子上。班閏把四個人衣服扒光,正饒有興致的往他們身上澆著冰冷的井水,凍的四個人嘴唇發青全身發抖, “丁須這廝也太不夠意思了,自己找了事跑了留下你們當替死鬼,說!他去哪兒了?” 黃臉的保鏢哀求道:“各位爺爺,小的們是東家請來護院的,東家做了什麼可不甘小的們的事啊!” 紅須的保鏢道:“對對對,小的們都是本分人!” 趙遵懶得聽他們廢話,把劍抽了出來:“那個小姑娘去哪兒了?” 四個保鏢皆錯愕:“大俠,哪有有什麼小姑娘,東家隻帶了這一個女人回來!真的!” “噗”趙遵一劍下去黃臉的腦袋搬家,鮮血噴到另外三人身上,嚇得他們哇哇怪叫。 “人多了說話太吵,我不介意再殺掉兩個!” “不不不,大俠!我們說的是實話!”“爺爺,我們不敢騙您!” 趙遵心裡清楚逼到這份上了,他們應該不敢說假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來丁須一早就做足了準備,解玲瓏才是他最後的籌碼。程煜把劍架在了紅須保鏢的脖子上:“是誰糟蹋了那姑娘?” 紅須保鏢嚇尿了褲子:“是東家,還有他的朋友。” “你們呢?” “我們……我們也……爺爺!小的們真不知道她是你們的朋友,還以為是東家新買來的妓女,所以……” “噗”,程煜手腕一翻,紅須保鏢人頭落地,“噗噗”班閏又賞了另外兩個保鏢每人一劍,四個保鏢全部了賬。 趙遵聽聞柳絮被這麼多人侮辱,自責的心如刀絞,是自己親自登門請的她,柳絮受此大辱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等柳絮醒來趙遵真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丁須,我定將而碎屍萬段!”趙遵握緊拳頭嘶吼道。 程煜說:“隻盼這廝還有些許人味,不要對解玲瓏下毒手,不然以華陽公主的性情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班閏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程煜大驚:“你還有這本事?” 班閏道:“解玲瓏一旦失節,華陽公主為了息事寧人肯定會急著給解玲瓏找婆家,咱給她說個好婆家不就完了!” 程煜打哈哈道:“班家號稱西域王,家世顯赫與解家門當戶對,你娶她最合適不過了!” 班閏怒道:“老程,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 “夠了!”趙遵怒吼一聲,班閏和程煜都低下了頭,作為朋友他們都替趙遵擔心,見了柳絮的遭遇,趙遵再沒有平日的沉穩鎮定,此刻他隻想發泄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