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李胡皆大驚,沒想到趙遵如此霸氣,王進抱拳道:“卑職照做!”李胡也道:“既然如此,我等先行告辭了!” 二人帶走了所有的部下,偌大的貨棧隻剩下了趙遵和裡長,“裡長!” “小人在!” “梁喜因病故去,臨終前囑托你幫他照看家業直到二子回歸。” “啊?”裡長不解的看向趙遵。 趙遵道:“你的轄區出了這等事,若宣揚出去洛陽令和東都駐防各軍都要受到重責,梁家的產業也不一定保得住,因此我做主將梁家貨棧交由你代管,但你給我記住了,將來無論誰問起,梁家貨棧發生的事你都不可吐露分毫,懂嗎?” “懂,懂……”梁家貨棧是數得著的大貨棧,裡長負責經營每年都能撈不少好處,他白得了一份產業自然欣喜。 “裡長,你去倉房查一查,目前貨棧都存了什麼貨物,能不能找到貨主。” 裡長道:“今早兩個軍爺就帶小的查過了,一共九個倉庫都被搬空了,您想啊,一百多號人擠在倉庫裡哪還容得下貨物!” 趙遵點點頭,又搖搖頭:“合理但不合情,他們租賃倉房就算打幌子也得帶點貨進來,不然梁喜怎麼會輕信他們?” “對!梁喜為人精明,又不缺錢,挑選租客肯定嚴苛,這麼說來,貨物還藏在貨棧的某個地方!” “走,你帶我去找!” 裡長嘬了嘬牙花子:“哎呀,那您不該讓軍爺們走啊,這麼大的貨棧咱倆得找到什麼時候?” “費什麼話,走吧!”趙遵瞪了他一眼。 兩個人從中午開始找,一直到半夜,結果一無所獲,裡長捶打著酸麻的胳膊道:“官長,咱們可把貨棧翻了個遍,結果……唉……” 趙遵也很納悶,兩個人把倉庫的地板都撬開了,不應該沒有發現,最後二人在院中的樹下休息,趙遵剛坐下,裡長突然跳了起來,大喊道:“我想到了!” 趙遵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小聲點!” 裡長一縮脖子,低聲的說:“那口枯井!” 趙遵一點就通,立刻跑到後院的枯井旁,拿火把往裡照了照,漆黑一片。 “是這口井嗎?” 裡長膽怯的點點頭,趙遵挽起袖子就要往井裡跳,裡長忙攔道:“官長,我……我……” 趙遵也不難為他,說:“你替我把風,火把給我!” 趙遵跳進了藏屍的枯井,這裡乾枯了有一段時間了,井底長滿了草,甚至還長了棵小樹,地麵上血跡斑斑,屍臭味仍未散盡。趙遵撥開荒草果然發現下麵土有被人翻動的痕跡,把了幾下露出了幾口大麻袋。這些歹徒一定是在拋屍的時候發現枯井是絕佳的埋貨地點,於是把帶來的東西轉移到了井下。 趙遵用匕首劃開一個麻袋,立刻有很多芝麻狀的東西流了出來,同時趙遵也聞到了一股藥材的味道,趙遵舉火把湊近了去看,不認識,於是抓了一把飛身跳出了枯井。 “裡長,你可識的此物?”趙遵把東西送到了裡長麵前,裡長隻看了一眼便道:“是葵豆!” “葵豆?何物?” 裡長道:“葵豆乃是一種烹飪用的香料,燉肉是放一些可以提味。” “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哦,葵豆是西來之物,中原人才開始嘗試此物,胡人用的比較多,咱們城北貨場什麼東西都有,所以小人才識的此物。” “這東西值錢嗎?” 裡長搖頭道:“嗨,不能說一文不值吧,也差不多!據說這東西就是草籽,草原上一片一片的!” 趙遵奇道:“井裡這玩意可有上千斤,夠多少人吃的?” “什麼?上千斤!我的天,這東西麻舌頭,一鍋肉放三五粒便可,吃多了舌頭麻木,口不能言!” “不值錢用量又少,歹徒何為帶這麼多?其中必定有詐!老哥,你說要是一次把這千斤的葵豆都用上會是什麼後果?” 裡長眨了眨眼:“一次用千斤,除了煮就隻有燒了!” “燒?” “葵豆可以入藥,有安神之功效,放一包在枕邊有助睡眠,也有摻進燈燭燒灼助眠的,隻是要注意用量,多了傷身。如果一千斤葵豆同時點燃,又趕上無風的情況,恐怕一整個街坊的人都要遭殃了!” “會死人嗎?” “這倒不會,不過量大了人會全身麻痹,失去意識任人宰割。” 趙遵打了個冷顫,他已經猜到歹徒計劃襲擊的地點了,花會!他們的目標是誰?難道……難道是皇帝! 趙遵嚇出了一身冷汗,“官長,您……您這是怎麼了?”裡長看出了趙遵的變化,問道。 “沒,沒什麼,在你轄區內還有多少貨棧存有葵豆?” “幾乎家家都有存貨,但每戶都超不過五十斤,多了賣不出都擱壞了。” 趙遵想了一下:“從明天起你以個人名義收購轄區內的葵豆,記住每戶隻收九成,留一成夠日常售賣即可!” “啊?官長,您這是何意?” 趙遵扔給他了一塊金子:“別廢話,照做便是!記住,若有人主動找你回收葵豆,無論量多量少,一定報於我知道!” 裡長平白無故又得了塊金子,心裡樂開了花,趙遵告訴他找人把枯井裡的葵豆統統搬到驍騎軍衙署,他自然照搬。 時間過得很快,解玲瓏的傷不出三天就好了,趙遵每天都去看望她,解玲瓏對她的態度卻很冷淡,有時候甚至一句話都不說。柳絮很堅強,趙遵硬拿官職壓她,才迫使她留在家中不去赴任,柳絮卻閑不住把趙遵的家收拾的煥然一新。可她越是這樣趙遵越是自責內疚,不知該如何彌補自己的過錯。 這天趙遵正和柳絮同吃早飯,管家婆突然跑進了屋子:“主人,門外有人求見。” 早飯時間登門很不禮貌,趙遵有些不悅:“誰啊?” 管家婆為難的搓手,卻不說話,趙遵明白了,獨自來到門前,驚奇的看到了石癸。 “老石?” 石癸施了禮:“趙侯,老石真想念你啊!” “幾時回來的?” “前天上午,緊趕慢趕還是誤了花會,遺憾吶!” 趙遵笑道:“你和老姚一個跑南疆一個奔北邊,千裡迢迢平安回來就好,走,進院裡說。” 石癸卻搖了搖頭,“怎麼?有別的事?”趙遵奇道。 石癸斜了斜身子,露出了巷口的馬車。 “馬車?” 石癸點點頭,趙遵好奇的走到馬車旁,一掀車簾,隻見美得像一朵花的江無鹽素衣打扮坐在車裡,車上還有不少行禮。 “老石,這……”趙遵不解的看向石癸。 石癸道:“李儉讓我送來了,以後江大花魁就歸您了!” “胡鬧!”趙遵急了,“小弟不是那種人,你趕緊把人送回去!” 石癸道:“我知道你是君子,但事出有因,人還真不好送回去?” “怎講?” 石癸嘆了口氣:“花魁啊,盛名不假,可到頭來在別人眼裡還是娼妓!而且得了這麼個頭銜,必定有達官顯貴巨商富賈追捧,圖謀美色,又可借機揚名。江無鹽本就有傾國之色,若不是李儉護著早就被人買去了,而今毀了嗓子的老姑娘變成了炙手可熱的花魁,李儉再想保他不知要得罪多少有權有勢的主,他愁啊!於是他找到了我,請侯爺收了無鹽。一,您是君子,把人托付給您他放心,其二,隻有您的地位身份可以保護她。” “可……” “哎呀,別婆婆媽媽啦!我可聽說侯爺在花會上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全洛陽的人都知道你和江無鹽有別樣的關係,花魁落入您府上合情合理。再說,李儉畢竟是個商人,若是有顯貴一再施壓,萬一他扛不住了,把江無鹽賣給了旁人,你這不是把朋友往火坑裡推啊!” 趙遵苦笑道:“石兄拿捏的倒是準,不跟我商量就替我做主了!” 石癸道:“一文錢不花,弄個花魁回家,你偷著樂吧!” 趙遵為難道:“可我家裡已經……已經有一個了。” “啊?誰啊?” “那個,我朋友,也是我下屬,柳絮大人!” 石癸挑起了大拇指:“侯爺,好手段!嗯……沒事,李儉跟我說了,江無鹽願意登您的門,當奴婢也願意。你看著吧,我先走了!”石癸怕趙遵反悔,車都不要了,等趙遵回過神來,他人都跑沒影了。 趙遵搖頭苦笑,本來打算結交江無鹽,自己就有了出入千鶴坊調查匈奴奸細的借口,沒想到李儉這麼體貼把人給送家來了,真是弄巧成拙啊!可站在李儉的位子上想一想,千鶴坊時隔多年再奪花魁,他的的收獲是最大的,再想從剛烈的江無鹽身上博取更大的利益是不可能了,隻有送入趙府才是她最好的歸宿,李儉這麼乾也算仁至義盡。 於公於私趙遵這個鍋還得背,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自己強留女下屬住自己家,睡自己榻,又召新花魁入府,這下好色之名算坐實了! 趙遵把馬車牽到了後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掀開了車簾,四目相對,好不尷尬。江無鹽害羞的低下了頭:“侯爺,給您添麻煩了。” “不……不麻煩,江……江姐姐,我這兒簡陋,你將就一下吧。”說著把江無鹽扶了下來,江無鹽打量著趙遵不算大,但很精致的院子,喃喃道:“簡陋?不,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 趙遵道:“你喜歡?那我改天給你也買一套一樣的。” 江無鹽一笑:“侯爺,這是打算養我做外室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無鹽道:“小女的奴籍未消,今生恐難獲自由,隻有不斷被買賣漂泊的命運,您肯收留我給我口飯吃就是最大的恩典,其他不敢奢求。” 趙遵正不知該如何作答,聞訊而來的柳絮突至,二女相見都是一怔,然後似乎又明白了什麼,“趙大人,屬下已經痊愈不便叨擾,我……我走了。”柳絮說走就走,趙遵對江無鹽道:“你先等會啊!”說完就去追柳絮。 柳絮走的很決絕,人已經出了大門,趙遵攔住了她:“你聽我解釋……” 柳絮嘆了口氣:“你乾嘛要向我解釋?我本來就要走,你非留我,現在你家來了客人,總不能讓客人也住柴房吧!” “可……” 柳絮道:“你以為我會自盡嗎?” 趙遵為之語塞,柳絮卻坦然道:“我一生不幸,吃過的苦遭過得罪數都數不清,但我要活著,比誰都想活!所以你放心吧,我還是你的部下,明天我就去替換老周,他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