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魚井(1 / 1)

“怎麼?你們不是慕三星觀之名進的崤山?”這次換張澤驚奇了。   趙遵苦笑道:“我們來洛陽時日不多,隻聽聞崤山風景不錯,未曾聽聞過什麼三星觀。”   張澤道:“這三星觀建於何年已不可考,觀中有‘三星’字樣的千年古碑因此得名,觀中有百餘間大小殿宇,香火極旺,曾一度作為皇家庵觀。如今雖不及往昔,但祈願還願的人仍舊不少,甚至有長安的客人慕名而來,算得上洛陽周邊最著名的建築群了。”   趙遵點點頭:“如此說來這三星觀倒是要去看一看了!”   張澤道:“觀中的送子婆婆最為靈驗,咳咳……嘿嘿,多嘴了,多嘴了!”   說著三人已經進了村,剛進村迎麵遇上了一個壯小夥子,張澤笑著對趙遵說:“這是我小舅子!”說罷喊了一聲,“三兒!”   那個被張澤稱作“三兒”的壯小夥,正低著頭神色匆匆的走著,聽到有人喊,抬起頭,見是張澤臉色緩和了一些:“姐夫!你怎麼來了!”   三人從坐騎上下來,牽扯牲口向“三兒”走去,“這兩位是俺要好的朋友,約來看看你家的那口出魚的井!”張澤嗓門不小,“三兒”聽罷臉色大變,吞吞吐吐道,“啊,什麼井,沒……沒……”   張澤見他有意拒絕,怒道:“郭濤!你小子小氣什麼,這兩位是遠道的客人,看看你家的井還能看丟了不成!”   “姐夫,我……我這兒,怎麼說呢,井最近出了點問題,真的,我還能騙您嗎?”   張澤見郭濤為難的表情,便知他不是作偽,可大話說出去了,麵子有點掛不住,剛要與郭濤爭執,趙遵站出來說道:“張兄,既然井出了問題,不看也罷了,一家人犯不上傷和氣啊!”   張澤仍憤憤不平,指著郭濤道:“你這家夥真不給咱山裡人爭臉!”又轉而抱歉的對趙遵說,“趙兄,兄弟我食言了……”   趙遵眼珠一轉,說道:“既然井看不到了,那張兄所說的三星觀便不能錯過了!今天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村中借宿一晚明早好去三星觀參拜啊!”   “這個……”郭濤又露出了那種為難的表情,張澤急了瞪眼道,“不住你家,我們睡野地裡!”   郭濤見姐夫急眼了,忙道:“不敢不敢,隻是家中簡陋,委屈二位貴客了!”   山裡的天黑的早,四個人在郭濤家吃了頓飯便各自休息去了,席間張澤陰著臉一語不發,郭濤也是滿懷心思的樣子。   郭濤沒有成家一個人過,他的家確實簡陋,幾間石頭屋子到處漏風,隻有榻上最舒服。柳絮洗漱乾凈除掉了身上的“累贅”,鉆進被子貼到了趙遵身上,伸手去解趙遵貼身的衣物,趙遵突然擒住了她的手。   黑暗中柳絮望向趙遵,四目相對,她的眼中滿含情欲、期待、嬌羞和些許的嬌怒,趙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夜長著呢,不急!”   張澤是個直腸漢子,他憋了一肚子氣當著趙遵不好發作,一直喝著悶酒,等他見趙遵屋中沒了燈亮才晃晃悠悠去找郭濤麻煩。   “哐當!”張澤踹開了郭濤的房門,郭濤嚇得一下子從石頭炕上蹦了起來,“哎呀,姐夫,是你啊!”   張澤道:“三兒,姐夫平日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大可以明講出來,當著朋友的麵折我的麵子,你可不地道!”   郭濤真有點怕他姐夫,告饒道:“姐夫,我哪敢對您不敬啊,井,確實出了點問題!”   “我看是你有問題!一口破石頭井,水天天流,出幾條小魚看把你金貴的!”   “姐夫……,出……出人命了!”郭濤話裡帶了顫音。   此言一出張澤酒醒了一半,瞪大了眼睛看著郭濤,見他嚇嚇唧唧的樣便知他非是做耍,倒吸了口冷氣:“三兒,你殺人啦!”   “我的爺爺,小聲點!”   郭濤趴在了張澤耳邊嘀咕了幾句,張澤的臉色才緩和了一點,但郭濤仍然一臉焦急,張澤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郭濤拚命的點頭,張澤道:“三兒,別怕!這事好辦,等二位客人睡熟了,哥哥帶你去處理了!”   二人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張澤這才悄悄來到趙遵睡覺的屋門前,輕聲喚了幾句:“趙兄,趙兄!”沒有回應,張澤確定二人睡熟了,這才和郭濤扛著鐵鍬出了村子。   村東頭的窪地中有間亂石搭的石頭屋,順著土坡下到井底,不多時二人抬著一大團漁網走了出來,漁網中鼓鼓囊囊的,好像挺沉,兩個壯漢抬著累得氣喘籲籲的。   “嗨,你們乾什麼呢!”突然響起的一嗓子把張澤郭濤嚇得同時坐在了地上,漁網也脫手了。   好一會兒張澤和郭濤才敢抬頭去看,隻見一個人正蹲在石頭院墻上,“誰啊!”張澤壯著膽子問了句。   “張兄,是我啊!”那人從墻上跳下來,大步向他們走來。   “趙……趙兄,怎麼是你!”   趙遵停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伸頭去看他們背後的漁網:“你們大半夜偷偷摸摸來抓魚,卻不叫我,真是不厚道!”   “沒……沒……”   “還說沒有,網裡這不是嗎,好大一條,讓我看看是什麼魚!”   “不!”二人同時站起來擋在趙遵麵前,可還是讓趙遵看見了:“咦,不是魚啊!哎呀,是個死人!”趙遵麵露“懼色”:“難道……難道你們是殺人越貨的強盜?”   郭濤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趙兄,千萬別誤會,這人不是我殺的!”   趙遵正色道:“在你家井裡起出來的屍體,你還狡辯什麼!分明是你殺人藏屍,又想趁夜毀屍滅跡!”   張澤踢了郭濤一腳:“還不如實說與趙兄!”   “是是是,趙兄,這具屍體是從暗泉上遊飄來的!”   “胡說,井裡怎會平白無故出來屍體!”   “真的!三天前我像往常一樣來取網,結果發現網裡多出了一具人屍,我當時嚇得半死逃回了家中,這幾日夜不能寐一直想來處理屍體,但……但膽怯不敢來,一直拖著,今天姐夫帶你們來看井,我嚇死了!後來你們都睡了,我才求姐夫幫我把屍體抬出來找地方埋了!”   “當真?”   郭濤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郭家八輩子都是老實良民,沒乾過作奸犯科的事!我這兒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啊!”   張澤也道:“趙兄,郭濤這小子平日裡膽色就不壯,殺人的事他絕乾不出來,你想啊,若他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也不會拖到今天才處理屍體啊!”   趙遵點點頭:“張兄這話在理,既然人不是你殺的,理當報官,像你們這樣私埋亂葬有違國法!”   “報官?萬萬不可!”郭濤猛的搖頭。   “為何不可?”   “井裡平白無故冒出死人,人家得信吶!若是遇上個糊塗官,嚴刑拷打羅織罪名,爺爺唉,是要掉腦袋的呀!不不不,我不去!”   趙遵亮了一下腰間的官印,張澤和郭濤大驚,郭濤哆裡哆嗦的說道:“你是……你是官爺!”   趙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是官,而且是官刑獄的官,嘿嘿,郭兄運氣不錯,趙某還不算糊塗!”   郭濤本已經站起來了,聽了趙遵的話又跪下了:“大老爺,救命啊!”張澤也跟著磕頭。   “二位壯士請起,本官此次入山是為追查一個殺官劫銀的大案,這死者很有可能與本案有重大關係,你們非但無罪,還有功啊!”   張澤和郭濤長出了一口氣:“多謝趙大人明察!”   “二位,幫我掌其火把,本官要當場驗屍!”   “是!”   趙遵撕掉了裹住屍體的漁網,翻過屍體看了一眼他的臉,趙遵就嘆了口氣,這死人在水裡泡了數日,皮肉皆已泡腫變形,在暗泉中沖來一路上不知碰了多少石頭,早已碰得麵目全非。他身上不著寸縷,個子很高大,手上有常年握刀形成的老繭!趙遵深吸了口氣:“這具屍體是重要的物證不可掩埋,不如放回到水中,麻煩郭兄嚴加看管,少則二日多則三日定有人來取屍!”   “趙大人放心,我這就用石頭封住井口,不叫外人靠近!”   趙遵薅了把荒草擦掉了手上的屍水,放眼望向南麵:“張兄,咱們原計劃不變,明早去三星觀!”   “是!”   趙遵動作已經很輕了,可開門時發出的動靜還是驚醒了柳絮,“回來了!”   趙遵坐在榻上,輕聲對柳絮說道:“我找到了一具羽林軍的屍體!”   柳絮驚的一下子坐了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被子滑落露出了她曼妙的軀體:“你說什麼?羽林軍的……屍體!在哪兒發現的?”   “我說出來你肯定不信,竟是在那口出魚的井裡發現的!”   “井裡?”   “是啊,我剛剛已經驗過屍體了,體貌完全符合羽林軍健將的標準,荒郊野外這種人可不好找,除了那支一百五十人的押運隊伍,哪還會有別人。”   柳絮披衣而起:“那還等什麼,快走啊!”   “去哪兒?”   “搬兵啊,常言的羽林軍就在幾十裡外的崤山縣,我們調大軍過來徹底搜查附近的山林!”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   趙遵嘆道:“然後驚走賊人空歡喜一場!這些家夥神通廣大,有本事把羽林軍從官道引到幾十裡外,費這麼大力氣銷毀痕跡,說明他們很熟悉這裡,而且不願意輕易放棄這個地方,我敢保證他們就躲在附近的某個地方,蟄伏待機等風聲過了運走銀子。可一旦驚動了他們,使得他們認定這裡已經不再安全,肯定會毀滅證據遠遠地逃遁,再想抓他們就難了!所以不動則已有,動就必須快、準,務必將他們一舉全殲!”   “可隻有我們兩個人啊,這麼大的山林怎麼查?”   “屍體是從暗泉的上遊沖來的,向南有一座大道觀三星觀,我猜三星觀和此事撇不清關係。”   之前張澤和趙遵談論三星觀的時候柳絮也在場,卻沒往深處想,現下聽到劫銀案和三星觀有關,臉色大變。   “三星觀我們不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