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東禪怒道:“周軍竟敢如此羞辱我匈奴男兒,父王,我這就帶本部人馬追上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羽鮮也跟著喊道:“對,血債血償!” 左賢王卻搖頭道:“黃中這廝的名號為父也聽過,他乃是萬戶級別的大將,何況在他前麵還有主將,由此看來對方絕不是散兵遊勇,而是一支強大的隊伍不容小覷,你現在盲目追擊上去可能會遭受更大的損失。” 金東禪道:“那我們總得乾點什麼吧。” “派出斥候到前麵打探,查查他們究竟有多少人!” “是!” “濟濟戈,你說本王該如何處置你啊?”一切安排完了,左賢王回過頭來反問濟濟戈。 濟濟戈道:“左賢王,您用我的頭祭奠死去的兄弟們吧,濟濟戈絕無怨言!” “想死?沒那麼容易!自己丟掉的顏麵自己奪回來,要死也死在戰場上!”左賢王冷冷地說:“給你五千人,做你該乾的事!” 最後左賢王補了句:“你最好死在戰場上!” 濟濟戈一家感激涕零,左賢王給了他們體麵。 “痛快啊!這是第九批探子了吧!”黃中彎弓搭箭射死了最後一個逃跑的探子。趙遵命人將匈奴探子的馬牽回來:“黃將軍,我們擋了半日差不多該回去和袁將軍匯合了。” “好嘞,再這麼殺下去,左賢王該親自來了,讓他追上咬死咱的人就美中不足了。” 袁直不愧是成名的大將,營壘的選址精準,背後一個土丘守著整個山口。黃中將繳獲的戰馬牽進營壘,把戰鬥的經過一說,大夥無不振奮。 袁直道:“草原上樹木很少,都是些不成材的樺樹枝,勉強築起了一丈高的圍墻,好在礫石土方甚多,還算堅固。” 趙遵道:“匈奴人擅長野戰,攻城都是土法子,長途奔襲肯定沒帶攻城器械,一丈高的墻足夠攔住匈奴人的馬頭了。” 徘徊了一天左賢王的大軍終於到了,匈奴諸將遙遙的望著夕陽中的營壘,心情復雜。左賢王心中一凜,心說難道天神要亡我匈奴啊! 濟濟戈率軍試探了兩次,都被如飛蝗般的箭矢逼退。左賢王無奈下令紮營,大夥準備搭帳篷的時候前軍斥候來報:“報!左賢王,敵人叫陣!” 左賢王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周軍的營壘雖然扼住了險要,但規模不大任誰都想不到他們敢主動挑釁。 “走,去看看!”左賢王帶著部下來到陣前一看,隻見一位年輕將軍立於周營門前,身後一百騎士手持短刃一字派來,準備廝殺。 匈奴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當兩個部族為了草場、水源地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哪一方都不肯讓步,隻有發動戰爭。然而一旦開戰損失是無法估量的,一方甚至有族滅的危險。於是他們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在各自的部落中選拔出一百名最勇敢的武士,由一名首領率領,雙方在約定的地方進行廝殺,直到一方全部戰死為止。 勝利的一方將得到賴以生存的土地、水源等等,這種方法雖然殘酷,但是也照顧了弱小一點的部族,被匈奴各部奉為金科玉律,神聖不可玷汙。決鬥一旦開始,任何外人不得乾預,更不能賴賬耍賴。 “是他,周軍的大官,是他放了我!”趙遵雖然穿著鎧甲還是一眼被濟濟戈認了出來。 “哦?”左賢王不由自主的往前站了站,手搭涼棚觀望:“這麼年輕,他怎麼知道咱們的傳統?” 中行嫣問:“王爺,對方已經發起挑戰,不能不應啊。” “左賢王,我去領隊!”蘭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左賢王擺擺手:“周人的小伎倆犯不上讓大將出馬。” “王爺,小將願往!”羽鮮麾下的千戶朵鐸請纓出戰,眾人皆以為善。左賢王便應允了他挑選勇士出戰。 其實現在的左賢王心中狐疑不定,他越發覺得這支周軍不簡單,不讓蘭頓出戰是他感覺到了對方的可怕,怕蘭頓會輸。濟濟戈先鋒軍被屠可以用麻痹大意掩飾過去,但眾目睽睽之下兵對兵將對將的對決,無法掩人之口。 雖然不用像部族內部一樣輸掉草場水源地,但士氣就被對方壓製了。 周軍陣營裡也有不同聲音,袁直以為不該出戰,黃中卻支持趙遵用匈奴族自己的方式挫敗敵人的士氣。 “趙將軍,我們已經扼住了險要,憑險堅守便是了,何必去激怒他們?”袁直很不理解。 趙遵道:“袁將軍,我們這而隻有一堵墻,哪來的險啊?八萬人撒開了圍攻,我們恐怕難看到後天早晨的太陽!不能讓他們休息,要讓他們感到恐懼,心裡虛手上就軟,我們才能拖下去。” 袁直爭執不過,趙遵便挑選了一百人,用匈奴人的方式下了戰書。 兩隊騎士一字排開在草原上禦風飛馳對沖也許是這個世上最有觀感的廝殺場麵了。雙方相距五十步的時候互相已經選定了拚刀的對手,對方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幾乎同時他們手裡的刀也舉了起來。 第一次對碰周軍五人墜馬,匈奴人也差不多,因為都穿著重甲,摔一下也死不了,墜馬的人在地上扭打撕咬,緊跟著打馬回還第二次沖擊,第三次,第四次,然後雙方絞在了一起。 趙遵像一道閃電,在人群中精準的捕捉到了朵鐸,幾個照麵將他挑落馬下,趙遵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但戰場上的血腥氣刺激了到了他復仇的心,他不停的殺,直到馬背上再沒有一個匈奴人才停下。 一陣冷風吹過草地,帶起了一波波草浪,匈奴這邊觀戰的人血液好像都凍結了。最後一抹殘陽中周軍正在給還沒斷氣的匈奴兵補刀,趙遵坐在馬背上死死盯著匈奴陣營的方向。這一刻在匈奴人眼中,這個戴著紅色鬼臉護麵的年輕人就像一尊殺神,令他們不寒而栗。 “父王,這……這個人是……是鬼嗎?”小公主桑暮歌驚呆了,她的話代表了很多人的心聲。 中行嫣咳了一聲:“這個人會漢地的高超武藝,單打獨鬥很難勝他,不過這隻是白刃戰,萬軍從中再厲害的功夫也抵不過一陣亂箭!不用怕!” “蘭頓,你能贏他嗎?”桑暮歌偷偷的問蘭頓。 蘭頓興奮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發抖:“我一定要會會他!” “報……,大單於,周軍主力度過大河,先鋒距我們不足六十裡!” 大單於一驚:“這麼快?” “周人用羊皮筏竹木板一夜之間搭起了三座浮橋,那時候我們還在百裡之外鞭長莫及!” 大單於嘆道:“周人是有備而來啊,健兒們磨快你們的戰刀,飲血的時候到了!” “大單於,左賢王的大軍還未至,要不要再等等!” 大單於猛抽了幾下馬屁股:“等他?我一開始就沒指望他能趕來!這個老匹夫,早晚和他算總賬!” “大將軍!”周軍的傳令兵快馬追上了呂翔,“大司馬驃騎將軍與匈奴渾邪王休屠王所部發生了激戰,互有傷亡,現已脫離接觸伺機再戰。” “馮異呢?” “還是聯絡不上,派去了十幾個傳令兵一個都沒回來!” 呂翔眉頭越皺越緊,封不遺道:“不應該啊,碰上左賢王或碰不上,多少給個信吧!這八萬人鉆地縫裡去啦!” 呂翔問:“趙遵現在什麼位置?” 傳令兵道:“三天前趙遵所部在大軍東北三百裡處。” 封不遺最關心趙遵:“那裡有匈奴人活動嗎?” “沒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們行進的非常快,搶在了中路右路的前麵。” 封不遺道:“這樣至少證明中軍右翼沒有左賢王的主力,娘的!尹布、馮異搞什麼鬼!” 呂翔一擺手:“算了,局外之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隻能看天意了。老長官,一會兒打起來,我率領中軍扛住大單於王庭精銳的沖擊,李鯀和楊登兩翼包抄不惜一切代價將大單於包圍,最好能殺了他!即使不能,失去指揮敵必動搖逡巡,我們才能取勝!” 封不遺道:“大個子,你這招可危險啊!他們正愁逮不著你呢,你作為主帥拋頭露臉的引大單於來以‘王’對‘王’,太冒險了!要不還是我來做誘餌吧,這個活咱常乾。” 呂翔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十幾年磨一劍小勝既是輸啊!餌不大怎麼誘大單於上鉤!”過了一會兒他壓低聲音說,“李鯀和楊登都是兩麵派,一味地保存實力,我擔心二人臨陣退縮,還請老長官給我兜底,看住他們!皇帝就這麼點家當,咱們可得守好了。” 封不遺苦笑道:“不愧是兒女親家,處處為皇帝著想。放心,這倆家夥的子嗣一早就被我帶到洛陽了,量他們不敢耍詭計。” “父王,讓兒再沖一次吧!”牟黎華全身是血的被人從戰場上拖下回來,左賢王檢查了一下兒子的傷勢,雖然穿了兩層皮甲,還是被箭射中了肩膀,傷不算重但流血不少需要休息。 “下去治傷,仗有你打的。” 中行嫣望了一眼在亂箭和攻城梯圍攻下卻穩如磐石的周營,嘆道:“這樣打下去傷亡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