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改朝(1 / 1)

寒宋 醉撚毫素 4886 字 2024-03-25

夕陽西下,天邊雲海被染成火紅之色,古寺的鐘聲驚起山林中的飛鳥   殘陽的餘暉照在朱色山門上,這裡是渭水之畔,百年前突厥的聯軍在此土崩瓦解,一座祠堂落座於此   萬蓬山一如既往的將祠堂門前落葉掃凈,凈手焚香後他持香拜了拜,為那案前銅爐中插上便是轉身將大門關上   望著那香案後的神像他出了神,那是一尊女將軍像,通體以白玉雕琢,身披烏金甲胄,紅綢束發,手握一桿墨色長槍,如此精美的神像卻是未有雕琢麵部,僅有模糊輪廓,但卻也不難看出原主絕色   祠堂中一切皆是用得極好,即使是那堂柱也是用得上好的金絲楠木   但自父親那輩起,來此祭拜的人群變得逐漸稀疏,百年未斷的香火如今也隻能靠他們自己才能延續   人們不知這位女將軍是何人,亦無需知道,他們隻知道祭拜香火,向神明祈禱或能求得子嗣,活能疾病痊愈身體健康,或能賺得碎銀幾兩,無關於是否靈驗,隻求得心理安慰   但或許這女將軍真是天上仙人也說不定,起碼在過去數百年裡曾有相當一段時間靈驗過。   在父親去世前,那神像父親本是不讓他動的,但無奈於父親大病一場後便撒手人寰,若他不清理神像便無人清理   當萬蓬山用手中布緞擦拭那烏金甲胄之時,他感受到神像懷中有一硬物   正欲思考如何取出此物時,屋外院門被叩響   古寺的高塔倚著斜陽,一位老僧拄著禪杖叩響了大門   萬鵬山匆匆趕至門前為來客開門,除去父親的那位故友,此時此處也難有訪客   開門之時熟悉的麵孔出現,須發皆白的老僧立於門前   “阿彌陀佛”   萬鵬山急忙打斷了老僧   “誒,等等等等,您老每次來都是要在門前與我耗上半天,咱進裡屋說”   老僧未作回應,隻是點了點頭   萬鵬山走進祠堂轉入後方小屋,取出幾壇酒後卻未見老僧跟上,又是調頭回到祠堂   隻見老僧持著念珠望著神像   “誒我說,老頭,呸,截江大師,您老人家怎麼次次來次次盯著人看啊”   王鵬山靠在門前望著對方   “怎麼,您老除了信佛祖他老人家還信這個?”   截江緩緩搖了搖頭道   “對於這位的功績,我等不可以尋常神佛之說而論”   語畢截江轉身步入後方小屋,萬鵬山隻是望了一眼那神像,急忙跟上截江   二人坐於木桌前,萬鵬山正欲開口,截江大師擺手示意先喝酒   拎起一壇酒後大手一拍那蠟封便隨掌落下   拋給萬鵬山後自己又開一壇,萬鵬山也隻得壓下心中疑問   酒壇對撞,美酒入喉   前塵舊事隨著截江大師悠悠的敘述如映畫般浮現   那日渭水河畔,年輕的帝王終是沒能等到那人的凱旋   二汗的遇刺導致原本就心懷鬼胎的各部族開始內鬥,方寸大亂的突厥聯軍在由君王親率的黑甲騎兵沖擊下化為齏粉   那日血染渭水,原本歷史上應有的屈辱的渭水之盟亦是煙消雲散   但那日為何二汗會遇刺暴斃,又是何人所為,皆無人所知,這件事仿佛未發生般被抹去   至於真相,就此掩埋   唯有數人知曉,在那日的渭水河畔,突厥大營沖天的火光中,一襲黑衣,隨風飄揚的紅綢帶,浴血的長槍將那突厥數十萬聯軍挑的膽戰心驚   年輕的國君在擊潰突厥聯軍後曾詢問過俘虜,但結果讓他無法接受,那一襲黑衣終是被淹沒在憤怒的人海中,唯有那一抹紅色綢帶被風吹走,卻又似是神跡般落在他的手中。   數月之後,銀裝素裹,大雪將千裡江山化作銀色幕畫,仍是那渭水河畔,但卻早已不見那日屍橫遍野   一座祠堂拔地而起,一人領著數十騎停留在此,數十人皆是身披純白素衣,為首那人步入祠堂後將手中紅綢帶仔細地係在白玉雕像之上,又轉身從身後侍從手中取過一件黑金甲胄,為那雕像穿上,手中動作輕柔緩慢,似是為親人披甲   那件黑金甲胄乃是取國庫之中一塊天外金石所鑄,縱是如工造司這般專為皇家服務之處,舉全司之力也隻是造出這麼一副烏金甲胄   至於雕像手中長槍,那隻不過是拙劣的仿品。   回到眼下,二人壇中美酒已是見底,截江看著醉倒在桌上的萬鵬山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   “亂世已至,以你的身手,自是能在這亂世中有所作為.....”   老僧離去的背影消逝在了暮色中。   不過數月天下大亂,兵戈四起   山河破碎,百姓流離失所   持續了數十年的亂世最後歸於平靜   塵埃落定,仍是那渭水河畔   古寺下一垂垂老僧立於斜陽之下,手中禪杖猛然砸下,似有萬鈞之力   渭水瞬間好似斷了流,但片刻間湍急的渭水又是恢復了原狀   似是頓悟了何事,老僧最終圓寂於渭水河畔   身後斷了數年香火的古祠已是無人拜訪,與那一抹殘陽,一尊老僧定格於此   名為趙宋的王朝因為開國君王正是以武奪權,故重文輕武,朝中武將處處掣肘,被打壓   天下武夫遭到大宋官家頒布的禁武令(即非入冊者不可習武動武)壓製,大多選擇避世,極少數心中有抱負者則是選擇登記入冊,為朝廷所監管。   百餘年後,紫微星暗淡,漫天星宿紛紛閃爍,或是英雄盡出的時代,又或是一場亂世   公元1119年   繁華的汴京街頭人潮湧動,叫嚷的商販攀談的行人中一人擠著人群竄了出來   一雙豆大的眼睛四下打量,尖嘴猴腮似是一隻耗子,嘴邊黑痣上還有這稀疏兩根黑毛,弓著腰埋著頭好似在躲避誰   在發現沒人跟著自己後,他一溜煙鉆進了街邊一處漆黑的小巷子中   此人名叫清寒子,人送外號土行孫,平日專乾偷人錢財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幾日前偷入一戶人家菜地,卻叫那女主人潑了一臉糞   清寒子正低頭看著手中今日收獲,幾枚金豆子   那是剛經過一位身著青衣的少女身旁摸來的,本以為隻是些許碎銀,沒曾想竟是此般意外收獲   他的嘴咧到了耳根旁,但又心虛的將其藏在懷中,畢竟這幾枚金豆子可能抵得上他近一年的贓物   他沉迷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後脖頸將他拎了起來   清寒子戰戰兢兢的抬頭望去,高大的青年滿臉鄙夷的看著他   那青年頭頂紫發冠,俊美的臉上除去鄙夷更有幾分憤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身淡黃色緞子衣袍,袍上紋著飛禽走獸能看得出其身份不凡,嵌著玉石的腰帶上別著一柄做工精良的寶劍   “阿淼,你說我們該如何處理這隻惡心的老鼠呢?”   青年說著另一隻手按在了腰間寶劍之上   “半空.....要不報官吧”   青年身後的少女踮了踮腳,露出了臉   看了一眼清寒子,精致的小臉上藏不住的嫌棄之色   “報官?官府不會管的,這家夥是慣犯了頂多進去挨頓打,之後他出來拍拍屁股又是忘了”   青年帶著幾分戲謔說道   “不如....讓我一劍砍了這狗東西的手”   說著便抽出腰間寶劍,寶劍的寒光映在清寒子臉上,他嚇得不住顫抖,襠下已是騷臭一片   “爺,這位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您把小的當個屁放了吧,小的家中尚有八十老母,沒了手......”   聞到那一股騷臭味後青年嫌棄的將清寒子丟在了地上,身後的少女急忙捂住了俏鼻   清寒子跪在地上將頭磕得框框直響,額頭上血紅一片,但他顧不得疼   那青年眼見這一幕將寶劍收回鞘中,用手捏了捏鼻子罵了句晦氣牽著少女轉身便走   清寒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袖口處陡然出現一把小刀,整個身子像隻跳蚤一般猛地躍起直奔青年後頸   但巷口處一抹光亮照在了他的眼睛上,下一刻一根竹竿猛地刺入他的口中,將他釘在了墻上   那青年轉過半張臉道   “果然還是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