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寄生(下)(1 / 1)

靈一瞪大眼睛,臉色驟然發白,其驚恐之狀難以復加,險些癱軟坐在地麵的爛泥之上,不過出於一種對地麵骯臟的厭惡感,她終究還是沒有坐在地上。   “一天內......我就會被這些古怪的花弄死?”她震驚問道。   九尾對於她的疑問沒有作出任何答復,也不打算點頭示意。   就算是這樣,靈一也從九尾的眼神中看出來,他沒有在開玩笑。   靈一緩緩伸出右手臂,低頭看著手臂上鮮活的青色花葉,低聲問道:“九尾,你有辦法的吧?這些花寄生在我的手上,總能摘除掉的吧?”   她的語氣中帶有一絲被遮掩的乞憐,顯然靈一害怕了,不想因此死去,她現在難以抑製內心的恐懼,隻能寄希望於九尾身上,希望他能有主意。   而事實上,九尾確實有主意。   “你說的沒錯,被血蕨寄生是可以被治療的。”   九尾雙手抱胸,鎮靜地說道:“自古以來,有不少人對血蕨做過研究,他們想要找出治療被寄生的辦法,而最終他們也的確創造出了一種治療血蕨寄生的方法,那是一種神秘的儀式魔法......”   “儀式魔法?”靈一問道,“是治療術之類的魔法嗎?”   “我不知道......”   九尾微微搖頭,同時說道:“我對魔法所知不多,而且我也不會用魔法。我隻知道有一種魔法可以治療你身上的寄生病,這種魔法是專門針對血蕨寄生病所研究出來的,與其說是魔法,更像是一種很有針對性的藥方,而且這個魔法隻有瑪爾公國的一些高級法師才知道怎麼使用。”   他看著靈一手上的傷口,說道:“如果你還想活命,我的建議是——我們現在就回到瑪爾公國,把你的寄生病給治了。”   靈一聽到有治療的法兒,臉上緊張的神情稍稍放鬆了些。   她側頭看向遠處那漆黑的泥地盡頭,沉默良久,她的臉上頗有猶豫,她似乎並不想就這麼離開。   她又問道:“瑪爾公國......隻要回去那裡,就能把我身上這寄生病治療好嗎?”   九尾看她的樣子似乎還不打算離開,大為不解,說道:“靈一,我可是好心告訴你這血蕨的危險,莫非你還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靈一微微搖頭,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沒有錯。”   她看著自己手臂上盛放的血蕨幼花,麵露難色,說道:“我可以感覺得到,這些青色花在吸取我的血液,如果就此放任不管,可能我真的會被這些花殺死......但是我現在其實更擔心我的同伴的安危。”   九尾聽後,疑惑不解,問道:“你不擔心自己,反而更加擔心你的同伴?”   靈一轉頭看向他,緩緩說道:“因為我的一個同伴在不久前也被血蕨自己過,他的手掌被血蕨的觸手刺穿了一個傷口......”   “既然我現在身上被血蕨寄生了,那麼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得了血蕨寄生病?”   九尾聽後,眉頭一蹙,沉默良久。   隨後他抬頭望向遠處無邊無際的黑暗泥地,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就算如此,你的同伴又不知道在哪裡。”   靈一沉默不言。   氣氛陷入僵局。   黑霧繚繞,二人周圍的環境像一片幽暗的深海,寂靜無比,任何響動都可聽得無比清楚。   靈一隱約聽得見一點點簌簌聲,好像自己身上血蕨花正在吸取自己血液,她耳朵所聽見的聲音不知道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現在她所聽到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讓她感到心律焦躁。   她用力搖了搖頭,盡力不去想那些聲音,對九尾說道:“我們接著去找俄耳遺跡吧。”   九尾聽後,略感意外地說道:“你還打算去遺跡?為什麼不回去?”   靈一說道:“我覺得我還能撐一會兒,目前我還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也許我們能在12小時之前回去。”   “你想死撐啊?”九尾一愣。   “是啊。”   “唔......”   九尾見她如此固執,大為不悅,要是在以前,他絕對會動手把靈一給打醒,用拳頭讓她心服口服。隻是如今靈一被血蕨寄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失血而死,九尾哪裡還有閑功夫動手跟她一較高下。   “你確定能撐住?”九尾又問道。   靈一不想回答,她邁步走到九尾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鬥篷衣,接著重新把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遮住了乾裂的傷口。   她看了九尾一眼,平靜說道:“能。”   九尾看著她平靜的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擔心。   他知道靈一是一個活潑好動的人,從5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就知道靈一不太喜歡安靜的氛圍。而現在靈一甘願陷入平靜,大概便是因為她的身體已經略微有些不適的癥狀了。   九尾知道這一點,不過他更知道靈一不喜歡有人反駁她,一旦決定的事情任誰都勸解不了,就算是自己也一樣。   目前來看,他隻能同意靈一的想法,繼續前進。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走吧。”   九尾聳聳肩,無奈說道。   他翹起自己身後絨長的尾巴,使其遠離地麵潮濕的泥土,並且踮起自己的腳尖,謹慎地朝著之前所指的遺跡方向緩慢走去,嘴裡還時不時抱怨著關於地底環境的惡劣的閑話。   二人緩緩往地底深處走去,消失在黑蒙蒙的濃霧中。   ......   ......   地底深處,植被叢生,黑暗至極。   血色深淵的最深處,植被數量相比其他地方要多上不少,甚至還有一些帶有纖軟枝乾的細樹,形成了一片不小的叢林。雖然這些植物的樣子千奇百怪,與地表上的樹木完全不同,但是跟光禿禿的泥地相比要好看不少。   這裡會出現些許叢林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裡更加靠近整個大陸地殼的巖石層,土地的質感會比血色深淵上層要稍微堅硬一些,土裡的水分也會少很多。   所以這裡的土質並不適合血蕨的生長,所以這裡沒有血蕨。   而沒有了血蕨這個破壞生態平衡的元兇,很多非常古老的植物可以在這唯一安全的地段下存活,有幸保留了自己的火種。   黑暗的小路上,層層黑色的枝葉遮擋著視線,給地底的最深處增添了些許神秘感。   阿力和莫西婭穿行在黑暗的叢林中,他們走的很快,肩頭擦過樹葉發出簌簌響聲,有如巨風吹過。   阿力現在的模樣仍然是在淺坑時的食鐵獸模樣,身體異常高大,因此他走路穿行的響動聲格外的大,如同一隻巨熊在林中奔跑。   他們為了追逐另外兩個落荒而逃的怪人,跟蹤他們留下的足跡已有十幾分鐘,但是阿力他們仍然沒有追上那些怪人。   “顯然那兩個醜東西一直在沒命地逃跑,根本沒有停過,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拚命......”   莫西婭看著地麵上微微凹陷的腳印,抱怨道。   “吼吼。(也許他們知道我們在追他們吧。)”阿力說道。   莫西婭聽後,忽然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還不是因為你,你走路的動靜那麼大,不被他們發現才怪!”   阿力愣了一下,無可奈何地撓了撓自己的頭,心想自己這副魔物的身體如此健壯,體重少說也有五百斤,想不發出點響動也太難了。相比之前的人類模樣,現在的樣子完全可以在戰鬥中幫忙出點拳腳之力,如此難道不是更加有安全感了嗎。   “吼。(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哼。”   莫西婭看著阿力食鐵獸樣貌的長臉,略感不快地輕哼一聲,沒打算跟他抱怨太久,便轉回頭繼續趕路了。   ......   ......   地底最深處,從林繚繞,黑暗中一股微冷的空氣穿行於枝葉間的空隙中,這裡頗有一絲死寂之地的意味。   莫西婭從一處繁密的草叢中緩步走出,來到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土地麵前。   她微微搖頭,迅速抖落夾雜在自己毛發上的葉片,接著抬眼望向遠方。   隻見自己前方不遠處赫然矗立著一座十分宏偉的遺跡。   這座遺跡外圍由土黃色的砂巖塊堆砌而成,每一塊巖塊足有常人般大小,且巖塊的切麵十分平整,巖塊兩兩相鄰竟是貼合的嚴絲無縫。   大量的砂巖塊如同一塊塊積木一般堆疊,不斷累高至近十米,最後構成了這座遺跡的外圍。   遺跡頂端,許多青色的枝藤從黑暗處掛落下來,直至地麵,這些枝藤把遺跡的外墻鋪滿了一層又一層,如同百歲長者臉上的皺紋一般滄桑,不難想象這座遺跡一定存在於血色深淵地底有很長的年頭了。   “這是......”   莫西婭仰頭望著麵前的巨大遺跡,臉上有些驚訝,顯然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幽深的地底會有一座人為建造的遺跡。   隨著一陣拂草聲從她身後傳來,阿力也從叢林中穿出,來到了這片寬敞的空地上。   他隨著莫西婭的視線望向遠處,也被遠處遺跡那高大的模樣所震驚,遲遲說不上話。   他注視著遺跡的外圍構造,看著砂巖塊邊緣飽經風霜的刮痕,他忽然聯想到靈一一直在尋找的幾座大秘寶遺跡,聯想到靈一在進入這個血色深淵之前對他所說過的話。   突然他身長脖子,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快速走到莫西婭的身旁,對她說道:“吼!吼。(我知道了!這個建築肯定就是靈一所說的埋藏秘寶金幣的俄耳遺跡。)”   “靈一姐姐說的遺跡?真的假的?”莫西婭有些不相信。   “吼吼吼。(記得嗎?靈一在外頭曾講過遺跡的位置,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血腥之地,深淵之底。如此看來,遺跡肯定會藏得很深,對吧。)”   “吼吼。(而這裡距離地麵少說也有幾百米深,估計也已經到血色深淵的最底處了,不是嗎?”   莫西婭聽了阿力的話後,再次看向前方的遺跡,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陣,隨後緩緩說道:“嗯......還算有點道理。”   她抬腿往前走了幾步,隨意地彎腰撓了撓自己的腳後跟,並說道:“之前那兩個醜東西的足跡一直延伸到遺跡門口,我想他們是進入到遺跡裡了。”   阿力沉默地看著莫西婭,目光落在她腳後跟那道被血蕨刺傷的傷口上。   “我們繼續往遺跡裡麵走,說不定還能遇見靈一姐姐呢。如果靈一姐姐提早一步到遺跡的話。”莫西婭直起身,繼續往遺跡走去。   “吼?(你還好吧?)”阿力突然輕吼了一聲。   莫西婭轉頭,不解地看著阿力,問道:“什麼?”   “吼吼。(我看你的傷口似乎不太好,不知道你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莫西婭的腳後跟處,那道極深的傷口雖然沒有流血,但是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枯瘦,有些像貧瘠土地的裂痕。   莫西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臉上毫無懼色,似乎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口。   “我見過更糟的。”   “況且,我現在隻想乾掉那兩個醜東西,其他的我也不想在意。”   她淡淡地說道,轉身繼續往遺跡走去。   阿力有些擔心,不過他看莫西婭的樣子並無大礙,便沒有過多追問她關於傷口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