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爾德剛一開口說話,院內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院子裡的數十名打手聽見這令人熟悉又充滿威嚴的話語,立刻站得更加筆直,眼睛也不敢向四處張望,仿佛如同列隊的士兵一般。 一股緊張的氣氛圍繞在人群之中。 約爾德目光微沉,看著躺在地麵上的桃桃,冷冷說道:“你有沒有偷了魔杖,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至於你是否要在我麵前磕頭認罪,對我也不重要,按我一貫的行事作風來說,我隻會按公爵大人的要求辦事。” “公爵大人對自己的魔杖被盜走一事感到十分的不快,因此他才會派我來尋找失竊的魔杖。” “而且他特意強調,要讓偷盜的小鬼嘗嘗苦頭,讓她這輩子再也不能偷東西。” 約爾德拿著鐵棒在自己的手心中拍了拍,似乎有躍躍欲試之意。 被繩子五花大綁的桃桃仰身躺倒在地上,看著約爾德手中的鐵棒在月光中閃耀著寒光,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臉上漸漸滲出少許冷汗。 桃桃緊張說道:“你不會是想揍我吧。” 約爾德微微一笑,說道:“隻是想廢掉你的兩隻手。” 桃桃聽此言,一時間以為約爾德是在開玩笑,想借此來嚇唬嚇唬她。 然而約爾德卻並沒有說自己是在開玩笑,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桃桃,眼中沒有任何憐惜弱小孩童的神情。 桃桃並不了解約爾德是怎樣的一個人,因此她並未看見真正的恐怖,從某種方麵來講,現在的桃桃十分的幸運。 保羅作為教堂的神父,多少有對城鎮上一些臭名昭著的惡人有過了解,他自然十分清楚約爾德的為人。 當他聽見約爾德說要廢掉桃桃的雙手的時候,他的內心惶恐到了極點,因為他知道約爾德是真的要這麼做。 雖然桃桃不是保羅的親生女兒,她隻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但是自從保羅在九年前的一個夜晚,於教堂的門口發現桃桃的時候,保羅便已經把這個看著極為可憐的女嬰當作了自己的女兒。 所以現在,當桃桃將要麵臨暴力摧殘之時,保羅隻有一個想法,就是保護桃桃的生命安全。 他一時間忘記了額頭上的疼痛,忘記了對死亡的恐懼,他猛地從石地上爬起,憤怒地撲向約爾德。 雖然保羅的動作很快,但是約爾德周圍的幾位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早就看見了保羅的行動。 或許是因為這些家夥早就見慣了世麵,因此有了一些經驗,他們知道很多頗有親情的婦女老人會在約爾德打人的時候奮起反抗,以命相博,因此這些家夥的手上一直準備著木棒鐵管撬棍等可以揍人的事物,一旦有人想要靠近約爾德,他們便會使用這些不太容易致人死地的鈍器製止對方。 所以,當保羅直直沖向約爾德的時候,一根堅硬的鐵管便忽然重重擊打在他的麵額之上。 隻聽一聲沉悶的敲擊聲響起,保羅仰翻在地,更多的鮮血從他的額頭上濺射而出。 保羅捂著自己的額頭,痛苦不已,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直響,眼前的視線變得天旋地轉,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憑著最後一絲意識,保羅神情恍惚地說道:“桃桃,快逃!” 桃桃驚愕地看著保羅,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約爾德的神情像冰雕一樣寒冷,他緩緩舉起手中鐵棒,欲朝桃桃的身上砸去。 桃桃見狀,驚恐地大叫一聲,忽得從地上蹦噠起來,拚命地往身後逃竄而去。 約爾德見狀,神情微異,暗想剛才明明被繩子五花大綁的桃桃,怎麼眨眼間突然就掙脫了繩子的束縛? 他低下頭,看著地麵上的鬆鬆散散的繩子,一息之間便明白了一切。 早在剛才說話的空隙,桃桃就偷偷地解開了自己身後的繩結,打算逃跑。 約爾德抬起頭,看向往遠處逃走的桃桃,神情微怒,說道:“......很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你以為你能逃的出這個院子?” 他伸手指向桃桃,命令著自己的手下說道:“給我抓住她!” “是!” 眾打手聽令,立刻從走廊的四麵八方沖刷而出,猶如一窩剛出籠的鴨群,好生猛烈。 無數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數十名人高馬大的打手包圍了院子,封堵了通往院外的各個出入口,並開始圍追堵截正在逃跑的桃桃,欲將其擒拿在地。 霎時,院內騷亂聲陣陣響起,亂成了一鍋粥,各種人聲叫罵聲,桌椅板凳翻倒聲,鍋碗瓢盆滾落聲,全都來了。 桃桃驚慌地在院內飛奔逃竄,一會兒爬上一棵茂盛的桂花樹,一會兒又從樹枝上跳到院內二層樓的走廊上,一會兒又穿梭在各個大大小小的淩亂不堪的房間內,一會兒又從屋外的房沿上飛身爬上了滿是英紅瓦的屋頂。 雖說桃桃逃跑的樣子很是驚慌,然而她的動作卻依然非常的迅捷靈巧,也許是因為她做慣了入室盜竊的骯臟活,對於逃命的本事早已爛熟於心,因此她根本不用作過多的思考便知道應該如何甩掉身後那些打手的追捕。 縱然桃桃的身後有著一群氣勢洶洶的打手正在追著她,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真真正正地抓到桃桃,他們的追趕最終都落了空。在他們的眼裡,桃桃就像一隻長了兩條腿的泥鰍,滑溜的很,其在院內上竄下跳的樣子更是讓人無法觸及到她的身子。 每一次看見桃桃在自己的麵前溜走,他們的眼裡都露出了惱怒與不甘的神色,他們從未想到這個瘦弱的小丫頭竟然如此難抓到,每次明明近在眼前的矮小身影,想要伸手抓住卻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番幾次遭遇下來,著實有些傷到他們的自尊了。 打手們望著屋頂上的桃桃,氣憤地叫罵著,因為他們害怕從樓上摔落下來,不敢貿然爬上狹窄的屋簷,企圖用言語把桃桃臭罵下來。 桃桃趴在屋頂上,緊緊抓著屋頂的瓦片,憤怒地對下方的人群叫喝道:“我才不傻,你們有本事就上來!” 打手們聽後,火氣頓時竄到腦門,幾個膽大的打手跳到二樓房沿上,抱著走廊邊緣的石質立柱,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屋頂爬去。 桃桃見狀,撿起手邊的幾個英紅瓦片,二話不說便往樓下的打手頭上砸去。 隻聽見許多瓦片碎裂的巨響,往屋頂上爬的打手頭上都挨了一記重擊,他們頓時感覺頭暈目眩,沒法抓住身前的立柱,一個個像下烙餅一樣摔到了後院中央的石地上。 從十米高的房沿上摔下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這些打手著陸不好,以頭搶地,指定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丟了。 萬幸的是,這些打手的體格還算結實,從十米高的房沿摔到地上,立刻傳出了一片哀嚎,隻見他們骨折的骨折,咳血的咳血,都有些活著的跡象。 走廊周圍的其他打手們見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爬上屋頂。 他們麵麵相覷,顯得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麼辦。 且不說這院內的屋頂距地麵有十米之高,光是這座教堂的歷史就已經超過了三百年,教堂的建築早已老化的十分嚴重,簷上的石磚更是裂痕密布。他們如果想爬上這棟老舊的歐式房屋,不僅要提防早已鬆動不已的墻磚,還要提防屋頂上桃桃扔下來的瓦片,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時間過去了十幾秒,仍然沒有人敢爬上屋頂,局勢漸漸變得有些焦灼。 約爾德站在院子中央,看著自己的手下如此怯懦,不禁眉頭微蹙,說道:“你們乾站著乾什麼,還不爬上房頂抓住這小鬼。” 打手們見狀,神情忽然緊張起來,臉上多少都流下了冷汗。 他們不敢違抗約爾德的命令,違抗約爾德的命令會有很嚴重,甚至比死還要嚴重。 曾經就有一個不長眼的家夥忘記了約爾德交代給他的事情,被約爾德刺瞎了雙眼,踢出了雲貓黑市,從此跟雲貓黑市沒有了任何關係。 此後,這個失去雙眼的家夥便受到鎮裡所有鎮民的強烈排斥,無法勝任任何工作,商人不願賣給他任何食物,隻要他走在街頭,便會傳來各種惡毒咒罵的話語,其臭名遠揚之後,連跟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相繼離他而去。 最後,這個倒黴的家夥因為無法忍受被所有人鄙視的境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在一日清晨,於廣場的一棵榕樹上靜悄悄地上吊自殺了。 他當時的死狀很恐怖,因此他的遭遇在雲貓黑市的打手之間流傳的很開,影響也頗為深遠,沒有人想做第二個吊死的倒黴鬼,因此打手們個個都非常服從約爾德的命令。 現在,聽見約爾德發話,這些打手後背冒汗,因恐懼的驅使下不再繼續無動於衷,又開始向桃桃所在的房頂進發。 正在這時,一陣強烈的熱浪從約爾德的身後吹過。 約爾德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從身後傳來,神情微異,轉頭看向走廊盡頭的禮拜堂。 他望著大門緊閉的禮拜堂,漸漸聽見大門後頭傳出了拳腳毆打的聲音,同時伴隨著不少淒厲的慘叫聲。 約爾德聽出了那些慘叫聲是來自於自己手下的慘叫,因為他早在進入院子之前,便讓幾名打手守在禮拜堂,看住教堂的大門,以防止有外人中途進來打攪他的工作。 現在看來,確實有不怕死的外人闖進來了。 巨大的撞擊聲在一瞬間忽然響起,禮拜堂的大門被一名打手的軀體轟然撞開。 這名打手在空中轉了好幾個跟頭,打翻了走廊上的兩個花瓶,隨後栽倒在約爾德的腳前,昏迷不醒。 院子內的所有人聽見這一聲巨大的響動聲,都把目光投向了禮拜堂的大門。 隻見一位全身散發赤色光輝的狐仙從大門裡大步走出,它全身覆蓋著淡金色的毛發,由內而外透露著一股高傲的氣息。它正是已經失蹤近五年的瑪爾公國騎士長九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