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徐奉朝著天花板上開了兩槍,希望能以此嚇退已失了神的卡樂。但卡樂並不在乎這幾槍威嚇,依舊邁開大步,以手中之劍刺向徐奉。徐奉向右一跳躲了開去,說:“卡樂,快醒醒!別逼我開槍。”卡樂雙目翻白,怒吼著仍然殺向徐奉。 無奈之下,徐奉隻能朝卡樂的腳上開了兩槍。一槍被卡樂用劍彈開,另一槍擦過了卡樂的左腳踝,在她嬌嫩的皮膚上留下一條黑色的痕跡,並從中滲出血來。但卡樂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行動並沒有絲毫變緩。她也沒有為自己治愈傷口,因為她腦中想的隻有一件事——殺了徐奉。 徐奉不敢再開槍了。卡樂如果一直不為自己療傷,會死的。徐奉寧可自己死也不願殺死卡樂。 “卡樂,你聽我說!”徐奉把槍扔到一邊,一邊狼狽地躲閃卡樂揮來的一刀又一刀,一邊嘗試與她溝通。他不敢奪走卡樂的感覺,因為發動“暮光”的前提就是解除“禁行”。一旦解除“禁行”,他很有可能死得更快。 “卡樂!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我是徐奉啊!你的奉兒,你的小徐!你記得嗎?你能記得嗎?你記得五年前在那個地下室裡嗎?我像現在這樣命懸一線,但我那時有勇氣向你求了婚,現在我也有勇氣把你喚醒。你記得嗎?你能記得嗎?卡樂!醒一醒!” 卡樂的動作稍有停頓——盡管很快又銜接上了原本的攻擊動作,但她確實有停頓一下——這一點被徐奉敏銳地捕捉到了。於是他繼續說:“卡樂!你記得嗎?我們現在在回家的船上。看看周圍!我們馬上就回家了!求你醒醒,好嗎?” 卡樂似乎很痛苦,左手用力地按著自己的頭,右手卻拿著刀仍然兇惡地劈向徐奉,喉中還不時伴著嘶吼。 徐奉躲不及,手臂被劃傷了,鮮血立刻流了一地。“操。”他罵道,然後找了個時機,撲到卡樂身後,用雙手雙腳鉗製住她,盡力不讓她繼續發狂。 徐奉將重心向後,帶著卡樂一起摔倒在地上。卡樂的雙腿無法掙脫,隻能不停地亂蹬,左手死死抓著徐奉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刺進他的皮膚,拿著刀地右手不停向後揮去、刺去,將徐奉刺得傷痕累累,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醒醒啊卡樂!求你了。”徐奉並不放棄,“還記得那首歌嗎?《風光故人》,我唱給你聽啊...” “迷迷茫茫...的家鄉...我...對它的...印象...” “啊!”卡樂頭痛欲裂,十分痛苦,帶著哭腔嘶吼著。徐奉知道她也在掙紮,於是繼續斷斷續續地唱道:“是我...見過的月亮...還是...還是...那平添的...一道...金光?” 卡樂的額頭冒出大顆大顆汗珠,和自己的淚水混雜在一起,又和徐奉身上的血融合。徐奉見卡樂如此痛苦的模樣,也止不住落淚。 “我歌唱的...不是我的...我的情人...我為我...為我...那...風光的...故人...醒醒吧...卡樂...” 卡樂尖叫一聲,一口咬住了徐奉的手臂。徐奉吃了痛,鬆了力,竟被卡樂掙脫開去。卡樂脫離徐奉的束縛後,左手死死抓住右手,與自己較力,翻白的雙眼稍有回落,卻仍然阻止不了自己將刀口對著徐奉的腹部刺去。 徐奉艱難地站起身,卻已來不及也無力躲閃,隻能眼睜睜看著卡樂將武士刀刺進自己的肚子。徐奉踉蹌幾步向後退去,被卡樂的刀釘在了墻上。卡樂淚流滿麵,可好歹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徐奉一隻手握住卡樂的手,一隻手輕輕捧住她的臉。他口中溢出鮮血。他並不憤怒,而是以一種哀傷而又寵溺的語氣溫柔地說道:“你已經殺了我了...卡樂...你可以...醒過來了嗎?” 說完,徐奉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頭歪到一邊,鮮血如流水般從口中淌到地上。 直到這時卡樂才終於恢復了意識,兩眼中滿是淚水。她張開嘴,發出“啊!啊!”的哭聲。她立刻將刀抽了出來,將徐奉的身體放平,自己跪在地上,用雙腿枕住徐奉的頭。 “沒事的...沒事的...我會救你的,奉...”卡樂已哭成一個淚人,將雙手放在徐奉的傷口處。傷口漸漸愈合了,但是徐奉仍未醒來。船長室外依舊是炮火轟鳴,但已漸漸有了歡呼聲,誰又能知道船長室內發生了這樣的悲劇? ...... “呼——”平岡從血泊中站起身,用沾滿鮮血的手捋了一把亂掉的頭發:“好久沒這麼快活得活動過了...”他一邊向前走,一邊從自己的右小臂的傷口處取出一個斷掉的刀片,將其扔在了地上。 孟爾梅特倒在地上,體內的能量隨著自己的血液一同流出體外,在冰天雪地中冒起蒸汽。她的胸口霍開一個洞,能穿過她身體直直地看到另一邊的景象。她目眥盡裂,死死盯著平岡大野,但瞳孔早已放大幾倍了。 平岡看著周圍一片狼藉,又向海上眺望,發現那艘船已經臨近港口了。他便自言自語道:“好吧...那就等你靠岸了,再給你一個明白的死法...”他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自己一搖一晃地走進陰影中。 ...... 卡樂看著久久不醒來地徐奉,努力地思索著法子。忽然,她靈光一現,從一旁徐奉剛才扔掉的手槍裡拆出一把灰冰粉末,將粉末敷在徐奉的胸口。她哭著哀求:“求你了奉兒...快醒醒...醒醒!” ...... 我在哪... ...這是哪裡?為什麼一片雪白?我剛剛在船長室...哦,我死了對吧... 徐奉周圍的強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等到強光散去,他再次睜眼時,場景變成了一條破敗的街。道旁躺著一個身體殘缺的女人。 “那是...”徐奉瞇起眼看了看:“卡樂?”他瞪大了雙眼,撲過去想抱住她,但他的手卻直接穿透了卡樂的身體。 迎麵走來三個人:一個金發女子,一個碧眼紳士,還有一個...是他自己? “哦。”徐奉突然笑了:“我是死了。這大概就是走馬燈吧...” 他看見自己將卡樂抱起,看見凱倫為她療傷,看見四個人同行,看見自己隨手給卡樂遞了瓶水,看見卡樂接過水後開心的表情... 他突然一陣頭痛,眼前的場景又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豪華遊輪,是五年前考的那艘“ Jack”。他坐在桌邊,與對麵的艾拿對賭,卡樂就在一旁時而著急時而高興。 然後又是幾個場景的跳躍:他與卡樂一起擊潰變異的怪物;他在地下實驗室向卡樂求婚;他與卡樂的婚禮;他與卡樂在祭酒;之後種種... 徐奉不禁又哭了起來。這裡沒有旁人,他可以不要麵子,可以盡情地哭。 場景最後一次變化。他看見了自己倒在地上,卡樂則跪在旁邊哭泣,哀求他快點醒來。他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和倒在地上的那個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 徐奉猛地睜開眼睛,透過卡樂散亂的發絲看到船長室的天花板。卡樂在一旁抽噎,她並沒有發現徐奉已經醒了過來。徐奉緊繃的神經與緊繃的肌肉漸漸放鬆。他把手緩緩抬起來,輕輕地放在卡樂的後腦勺上,虛弱地說:“笨蛋...別哭了,我沒死...” 卡樂十分驚喜,眼中立刻放出光來,可還是止不住哽咽。淚水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流了更多。她“嗚哇!”一聲號啕出來,緊緊地抱住徐奉,“你嚇死我啦!嗚嗚......” “放心,”徐奉撫摸著她的頭:“有你在,我沒這麼容易死。我不會丟下你的...” “嗯嗯!”卡樂把頭埋進了徐奉的懷裡,淚水浸濕了他的衣服:“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會的...” 不知過了多久,船長室外麵的槍火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歡呼聲。徐奉和卡樂知道,他們贏了。 他們回家了。
10、醒醒(Feng And Colore)(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