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誇克死了?”程問道。 花常無這次沒有被綁起來,卻仍然垂著頭。程隻能通過她頭部輕微地擺動才能知道她的意思。花常無微微點了點頭。 “怎麼死的?你殺的?” 花常無猶豫了一下,既不搖頭也不點頭,而是輕哼了一聲。 “那麼我的三個部下呢?也是你殺的?”程已經默認花常無殺了誇克。 她點點頭。 “嘖...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花常無陰著臉抬起頭,目光卻躍過了程,看到她身後的壁畫——清姬飲酒。上次來的時候,他被綁著,根本沒看見她的房間裡竟有這樣一幅畫。她的腦中瞬間閃過清姬坐在熱湯對麵喝啤酒的畫麵(出自被禁掉的那篇“蛇舞花清”)——“人類用來供奉我的酒都是最好的酒。”花常無突然感覺呼吸急促,頭暈目眩,痛苦的抱著頭蹲了下來,全身因為悲痛而發抖。她麵前的茶幾上擺著一杯苦艾酒。她抓過酒杯將其中的酒全部喝了下去,大口大口喘著氣,不再去看那幅畫。 “嘛,雖然不知道你怎麼了,但規矩就是規矩。”程一邊說著一邊繞到花常無身側,向她展示手裡的按鈕,表明這就是遙控她脖子裡那顆炸彈的開關。 花常無本打算任其引爆炸彈一死了之,可就在這時,程的那個改造人手下居然還沒死透,撞開門沖了進來。而就在開門的一瞬間,也就0.3秒左右吧,外麵的光束照亮了整個昏暗的房間。就這樣短的時間,卻也已經足夠使花常無看清程的脖子側邊畫了一個紅眼紋身。程也是赤瞳的人?! 花常無暴怒,抽出匕首並一瞬間割下了那個改造人的頭顱。她身上的龍紋爆開紅光,匕首中的龍脫開科技收納的束縛變回原本的龍櫻刀。花常無一腳把程踢到墻上,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手反執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隱隱切入程的下頜。程的炸彈開關掉在地上。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那扇被冒失打開的門才剛剛合上。 從花常無震驚、疑慮、怨恨、憤怒的眼神中,程讀出了她的意思:“你也是赤瞳的人?”程並不懼怕花常無的死亡威脅,而是鎮靜的說:“你敢動我試試?我死了炸彈馬上爆炸。”若不是花常無沒辦法開口說話,她絕對要罵她:“反正你死不死,我都會沒命,起碼拖一個下去,賤種。” 但花常無有轉念一想,這樣拖著,或許能有條活路,於是她開始思考下一步對策。但是程顯然沒打算給她更多思考的機會,出乎意料的,程抬起手,拽了一把龍櫻刀,迫使其切進了自己的脖子。花常無馬上把刀收回,向後退了七步,眼睜睜看著程靠在墻上血流不止。程一邊噴血一邊嘲諷花常無:“組織安全了...你報不了仇了...” 花常無也自嘲般的苦笑一下,原地坐下,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她一直坐著,直到程徹底死掉,爆炸也沒有發生。她疑惑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原本被埋了炸彈的地方本應該有個突起,可現在卻沒了。她屏息運氣,開始感受自己的體內的異物,卻一無所獲。 她細細回想了過去發生過的事,猛地一睜眼,看見麵前的那幅“清姬飲酒”圖,才知道,當時她與清姬在池中嬉鬧時,清姬雙手環住她的脖子,幫她取出了炸彈。(出自被禁掉的那篇“蛇舞花清”) 花常無並沒有哭,她的眼淚早在清姬死的時候流乾了。 她調整姿勢,跪在清姬飲酒圖前,俯下身去,行了一個至高之禮。隨後她起身要走,卻聽見電話鈴響起,不是她的。她環顧四周,找到了聲音來源,在程的衣服口袋裡。 她取出手機,接了起,對方是一個男人。 “程?你那邊情況怎樣,48小時已經到了,你還沒有報告。” 花常無無法說話,便隻是聆聽。 “程?” 花常無還是不發出任何聲音,哪怕是呼吸聲。對方思索了一下,冷靜地說: “你是花常無?是的話就敲一下屏幕。” 花常無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 “那看來程已經死了...好吧,祝你好運,花小姐。” 電話掛斷了。花常無取下手機,打給霍姐,並把剛才那串電話發了過去。 “讓我幫忙查這個號碼嗎?”“OK,沒問題!”“我看看啊,這不是電話號碼啊,這是一串亂碼...用了很多層加密,很困難...但難不倒我!找到了,和你在一個區域內,但是除了加密還有信號屏蔽,我隻能幫到這裡了,找人你得自己找啦!” 花常無扔下程的手機,走出屋子。程的院落中也種了櫻花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由於海平麵上升導致的氣候變化,櫻花的花期大大延長,此刻是七月底,正值櫻花最後一波大花期。花常無欣賞著櫻花,隱約看見花叢間盤著一條白色的小蛇... ...... 七天內,花常無跑遍了爾那德區的所有街道,包括但不限於地上和黑市,斬殺了大量脖子上有紅眼紋身的人,鬧得人心惶惶,新聞炒得沸沸揚揚,導致紋身店都不敢推銷任何有關“眼睛”的紋身作品。但是花常無也逐漸意識到,七八年來,她一直在獵殺這些人,每次乾掉幾個就天真的以為這是最後的殘黨餘孽。可是這些人就像蝗蟲一樣怎麼也殺不完,如果不能乾掉他們的首領,那他們就像蟻後手下的工蟻,源源不斷。她完成復仇這個理想也變得遙遙無期。 ...... 八月四日。 花常無剛剛處理完一家赤瞳,正在一個院落中清點死亡的人數。 她把刀收進刀鞘,橫置在自己腿上。她盤腿坐下,在石板路上。天上下著細雨,周圍是一片竹林,路前路後堆著一群人的屍體;燈籠在風中搖曳,借助生銹的扣環,帶動木製的桿樁發出“吱呀”的聲音;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個鳥居,遠遠的顯出紅色的斑駁。 花常無閉著眼細細聆聽身邊的風聲和雨聲。 漸漸的,細雨變得傾盆,微風變成狂風,院落外也響起了警笛。 但在花常無耳中,“嘩啦啦”的大雨變得“滴答滴答”,“刷刷”的風變得“呼呼——”,院落外的警笛也從“嗚嗚——”變成了吟詠。 花常無一動不動。
9、清姬飲酒(It Was Thee)(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