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一股熟悉的香氣被送到了玉孤珠的鼻端。 望著對麵更似一對真正道侶的墨佗與玉逢雁,玉孤珠驀地笑了。 原來,他一直都在欺騙她啊。 什麼“吾不知金梧玲瓏花竟還可作迷藥用,隻是偶然得一種子,將其種下,後開得粉花,甚是喜愛,故愛上了它”,可現在他竟將其磨成花粉,做成了一件克製她的利器; 什麼“吾幼年喪父,青年喪母,後被白艮利用,一生飄搖沒有歸處,若不是阿珠,吾此生恐永遠學不會愛人”,可現在他懷裡擁著的卻是別人; 什麼“吾並不是非得爭那什麼鳳凰神軍的大將軍之位,隻是以為,唯有如此,才能配得上我的阿珠”,可坐上如此高位的他,到底也沒有一個大將軍該有的氣量,做起過河拆橋的勾當來,得心應手; 什麼“這隻大雁乃是吾苦尋良久才找到的最大最好看的一隻,代表著吾對阿珠最熾熱最真摯的愛,不能說放走就放走”,可此時此刻,最不願讓那隻大雁走的,是他吧…… 玉孤珠在漫天的細密花粉中,最後看了墨佗一眼。 那一眼,無悲無喜,仿佛大徹大悟後,徹底放下了什麼。 看著如此冷靜自持的玉孤珠,墨佗那鎮定的表情,一下子崩了。 他不明白,一向進入幻境很快的玉孤珠,此刻在百倍花粉的攻擊下,怎會如此清明。 其實玉孤珠早對金梧玲瓏花的迷幻作用免疫了。 因為她之前太過思念友人,是以頻繁地在現實與幻境中橫跳。 這便導致了,金梧玲瓏於她而言,隻是助興的小道具,而不是具有殺傷力的武器。 玉孤珠沒有解釋什麼,她趁墨佗愣神的那一刻,雙手向前一推,一道宛若成人大腿粗的神火,便呼嘯著朝對方猛撲了過去。 墨佗見狀,不敢迎頭直上,一把抓起身後的玉逢雁,擋在了自己身前。 而他想借此間隙,便要逃之夭夭。 哪裡料到,玉孤珠早在進入洞府之前,便用神識開啟了三層結界。 他是插翅也難飛。 無法,墨佗隻能硬著頭皮正麵相剛。 可最終還是因為他陰邪的手段,難以抵抗鳳凰神火的威力,終成了地上的一抔黃土…… 玉孤珠離開了鳳凰仙山,帶著那兩麵濡沫鏡。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是否還活著。 隻有歲老仙朦朧間看到一些畫麵:玉孤珠後來尋了一方小世界,在那裡親自將濡沫鏡重新熔鑄,並滴入一滴鳳凰神血,鑄造了另一麵鏡子。 這麵鏡子,名喚明歲鏡。 明歲二字,取自大易經中的“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歲成”。 它一經鑄成,便具有感應天地萬物以及穿越時空雙重神通,通常會被玉孤珠拿來四處查看一些生靈或事物的過去未來。 若是遇到她感興趣的,她便會駐足些時日,查驗一番最後的結局是否與明歲鏡所顯示的相同。 基本上,很少有偏離既定結局的情形存在。 這讓玉孤珠不禁生出了一絲查看她自己結局的想法。 但她思前想後,百般權衡之下,最終放棄了。 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她百感交集之下,還是選擇了查看自己的結局。 那是她在天地間逍遙滿一萬年的那一日,她回到了故土。 本想尋舊人敘敘舊,卻赫然發現鳳凰仙山早已被幾座門派所共占。 一打聽才知道,鳳凰神族與那飛龍族等上古神族,早在五千年前便沒落了。 問起原因,卻無一人知曉。 那一瞬,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潮,玉孤珠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無家可歸的一天。 就是在這般心情下,她找了一處僻靜地,啟動了明歲鏡。 具體結果如何,歲老仙看不清楚。 或許是他的締造者玉孤珠故意抹去了他那段記憶,也或許是因為他當時還未成形,記憶力有限,實在記不得。 總之,關於玉孤珠的記憶,在那裡便斷了。 之後的玉孤珠,真的是無人知曉其行蹤了,因為明歲鏡被她遺留在了原地。 隨著時光推移,明歲鏡漸漸被深埋於地下,不再得見天日。 而歲老仙便成形於明歲鏡被深埋的第一千年。 那時的他雖有來自明歲鏡的傳承,卻因無人教導,所以什麼也不懂,以至於錯過了借助明歲鏡修出真身的最佳時機。 等到他終於在明歲鏡自帶的陰陽二氣以及神力的滋養下開竅的時候,卻赫然發現,整個鏡內的神力,早已隨著時間漸漸消失殆盡。 他若想靠他自己的能力修出真身,並離開地下,顯然是絕無可能了。 畢竟沒了神力蘊養的明歲鏡,終會在那黑暗的地底下,漸漸化為塵土一抔。 而作為鏡靈的他,自然也不能幸免。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樣混混沌沌地待在地下直到湮滅了,卻沒想到,乾宴出現了。 彼時的乾宴剛剛脫離整個窮奇家族,獨自出來打拚。 許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他竟在那塊僻靜地裡,瘋狂地掘起地挖起土來。 很快,山地變成了盆地,深穀變成了高山,被深埋底下的明歲鏡也就這麼著,從地底下露出來了。 本著有寶不撿是傻瓜的原則,乾宴帶走了明歲鏡。 繼而在明歲鏡的加持下,乾宴漸漸在整個昊虛天界聲名鵲起,人稱聖越神君。 為了感謝發現明歲鏡的那片山係,乾宴將明虛宮建立在了那裡,並命名為“明歲山”。 在那裡,他與自己的好兄弟隱丘,一起為明虛宮的發展壯大忙碌著。 一開始,二人的目標一致。 他們專門收留品德高、身世可憐的妖類傳道授業,目的便是要讓妖妖皆可習道法,妖妖皆可改變命運。 一時間吸引了諸多有誌之妖加入。 可隨著各色妖等的加入,隱丘在其他妖類的恭維下,漸漸迷失了自我。 他開始不甘心隻做明虛宮的二把手。 便苦心鉆研毒術,最終研製出了一種專門針對窮奇血脈的毒藥——醉。 隱丘打著要為明虛宮的門人們置換行頭的名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製作腰牌的所有黃獅玉全都投入了“醉”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 等到那些黃獅玉被撈出來時,其內裡都被毒藥浸透了。 但因為“醉”,無色亦無味,所以從外表看來,那些黃獅玉與之前的樣子沒有差別。 他將這些黃獅玉重新雕刻成一枚枚帶有精美花紋的腰牌後,便命手下弟子將其連帶著一整套的服飾、頭飾、腰帶、靴子等,一並分發給明虛宮的眾人。 乾宴的一套,還是他親自送過去的。 為此還得了乾宴一句“辛苦了”。 隱丘嘴裡說著“哪裡哪裡”,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珠子卻將乾宴處理公務的那套紫靈玉桌椅,全都看在了眼裡。 不出一年,這些便全都是他的了,想想還真是令人興奮。 是的,隱丘沒打算一下便置乾宴於死地。 他要讓毒素在乾宴體內慢慢積累,直至最後,一整個爆開。 他想,屆時乾宴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可後來,明虛宮一隻蝴蝶妖的加入,卻讓隱丘不得不加快了致死乾宴的步伐。 也因此,他把自己徹底暴露了出來。 乾宴在命懸一線之際,動用非常手段,保全了一絲元神,遁入了明歲鏡中。 卻不承想,慌亂之中,明歲之眼被他遺留在了鏡外。 可當時逃命要緊,再加上他覺著等自己元神復原再回去取也一樣,便任由歲老仙操控著明歲鏡遠遁了。 沒想到,這一遠遁,便遁出了昊虛天界三千年。 ……
第13章 番外:玉孤珠與墨佗(5)(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