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鐘鳴9下(1 / 1)

天光漸逝,夜幕輕啟。   偌大的夜空中,已有幾顆調皮的星星在迫不及待地閃著亮光了。   此時蒼玄宗飛雲峰金蓮洞的洞府門前,正立著兩個一動不動的人影。   這倆人不是別人,正是滿腔怒氣無處發泄的殷啟舟,和心碎不已神情恍惚的穀金蓮。   “穀老二,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了。”漫長的沉默對視中,殷啟舟終於忍不住率先開口說話了。   因為他肩膀上的秦鏡語越來越沉了。   他有點兒吃不消了。   可對麵的穀金蓮卻沒有任何回應。   看他的神情,估計腦子又跑到三千公裡以外遊蕩去了。   殷啟舟見他這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能清醒點兒嗎,穀老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真的很惹人厭?”   穀金蓮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你!”殷啟舟被穀金蓮給徹底氣著了。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乾,就想胖揍一頓對方。   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那樣做是不對的。   沒辦法,他隻能扛著秦鏡語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直轉得自己的理智回歸了不少,才停住了腳步。   等再次看向萎靡不振、仿佛被人偷了幾百萬極品靈石的穀金蓮時,他也能心平氣和地說出一句話了:“罷了,看你這樣,估計也聽不進我說的話。我走了,秦姑娘就給你放門口了。”   說完,殷啟舟便將秦鏡語平放在了土地上。   可他剛轉過身,後頭一直緘默的穀金蓮卻突然開口了:“有酒嗎?”   殷啟舟聞言,身形猛地一滯。   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三罐靈酒,遞給了穀金蓮。   之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穀金蓮不知怎地,竟突然流了一滴淚。   “啟舟,對不起。”他說。   ……   “嘶…謔…”秦鏡語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巨石,讓她喘不動氣。   遂伸出手使勁去推。   可推了好幾次,那重物就是不挪地方。   這讓一直強忍著躁意的秦鏡語,一下子爆發了。   “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壓死我了。”她睜開睡眼,努力向胸前看去,結果不期然地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顏。   “??”這是…   秦鏡語雙眼朦朧地將那俊顏端詳了一會兒——硬朗流暢的輪廓、紅若桃李的麵部、粉嫩的嘴唇、挺翹的鼻子,以及…   突兀至極的柳葉細眉!   “穀金蓮?”秦鏡語大吃一驚,“你怎麼枕在我身上了?這…這,不可以!”   她手上、身上一起使勁,最後成功將穀金蓮的頭給推下了身。   “咚!”   “唔!”   穀金蓮被她這一推,直接撞到了床榻之上的香幾上。   他痛得使勁皺了皺眉頭,但卻沒有醒來。   秦鏡語沒去管他,隻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那啥後,輕輕呼出了口氣。   還好,還好,她還是清~白的。   可這口氣剛呼到一半,卻因為接下來不經意地一瞥,直接導致她的後半口氣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讓她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驚天的咳聲震動得整張床都在吱嘎亂響,可穀金蓮那家夥也不知怎麼了,一直都沒醒。   隻微微翻了個身,便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不過因著這翻身的動作幅度太大,直接導致他的衣~領~大~開,露出了一節修長的脖頸。   而在那脖頸之上,什麼也沒有。   “?!”   穀金蓮的喉結呢?!   不會吧!   穀金蓮身為一個男人,竟然沒有喉結?   秦鏡語感覺自己好像有些沒睡醒。   可……   她湊上前去仔細看了好幾遍,嗯,就是沒有喉結。   這讓秦鏡語頓時陷入了一片淩亂中。   她定定凝望著他的脖子,就像在研究一道難解的物理題。   在這個解題過程中,她想起了金蓮飛舟上那意外的一個擁抱,穀金蓮所表現出的坦蕩和從容;   她想起了穀金蓮在借給她衣服時的豪爽與異常:隻在乎她嫌不嫌棄,而不是男女有別;   她想起了殷啟舟在聽到她喊穀金蓮為“大哥”時的狂笑與調侃;   她想起了穀金蓮的粉色手絹、滿頭的釵環、金蓮繡鞋、金蓮飛舟……   如此明顯的種種,幾乎都在向她說明著一個事實——他穀金蓮就是個女人。   “女的?”秦鏡語喃喃道。   可若說穀金蓮是女的,那為何之前在明歲山山底的地道裡,她卻清清楚楚看到了他明顯的男性特征?   是她看錯了?   秦鏡語一時有些神情恍惚。   她默默拽過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靜靜與對方對視著。   不過想到明歲山地底的那場初遇,她突然福至心靈——   能確定一個人是男是女的終極法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實不在於有無喉結,而在於內在的某些特征。   這麼一想,秦鏡語的興致一下子上來了。   她“霍”地從被子裡鉆了出來,雙眼發光地直奔目的地而去。   可就在她快要觸碰到的時候,一雙瑩白修長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秦鏡語,你在乾什麼?”   “啊!”這悄沒聲息地一抓,再加上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差點沒把秦鏡語的賊膽賊心給嚇破了。   她哆嗦著身子,囁喏著不知該說些啥。   說啥啊?   說她在扒他苦茶子?   說她想要用某種特殊方法來辨別他的性別?   恐怕剛一開口,她便會被對方那把長劍給捅對穿了吧。   “沒…沒什麼,我就是看你衣服不太好…看,所以想幫你換一個。”秦鏡語將手從對方手裡不動聲色地脫離出來,尷尬地笑道。   “不好看?哪裡不好看了?”穀金蓮沒察覺到秦鏡語情緒裡的不自然,隻下意識地順著對方的話語問了一句。   因為他現在的頭非常疼,估計是昨夜宿醉惹得禍。   “呃…就那個,那個…”   就在秦鏡語絞盡腦汁想著理由的時候,突然洞府外響起了一陣鐘鳴聲:“鐺鐺鐺…”   那聲音寥廓悠遠,而又震人心魄,幾乎是在剎那間,便讓昏昏然的穀金蓮清醒了過來:“鐘鳴九下,這是…”   話未說完,穀金蓮便不再言語,隻手腳極為麻利地穿好了一身長袍,並隨意挽了一個發髻,然後一腳蹬上鞋子,便要往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