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秦鏡語瞠目結舌,連退數步。 她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巨大的挑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何她的血液變成了這樣? 是因為那突現識海的十六個字,還是因為那坤逆之力? 若是那十六個字,那按照字麵意思,她應該是獲得了某種類似“祛除詭咒”的能力。 既然祛除的是詭咒,那這些冰清玉幻蟲算怎麼回事? 難不成它們是一種“咒”? 秦鏡語對此持懷疑態度。 可若是坤逆之力導致的,那“逆”字又該如何解釋? 秦鏡語表示一頭霧水。 “秦鏡語,你能聽到嗎…” “秦鏡語,你那邊…喂喂……” “秦鏡語,他們…進……” 而就在她陷入巨大的疑惑中時,一道熟悉且急切的聲音突然在她一側響了起來。 秦鏡語循聲望去。 是那隻傳音筒。 它正靜靜躺在一隻蟲子的屍體旁。 早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她伸手將傳音筒取過來,隨便往身上一擦,便對著筒口,語速極快地說了起來:“穀金蓮,是你嗎? 你還在原地嗎? 我現在就出去,你一定要等我啊。” 傳音筒靜悄悄的,好長時間都沒有動靜。 “喂喂,穀金蓮,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她又朝著筒口喊了一句。 這次傳音筒有了些許動靜,但卻是“刺刺拉拉”的乾擾聲。 見此情狀,秦鏡語知道,這傳音筒恐怕是不能用了。 “穀金蓮,這傳音筒好像不好用了。 你說的我聽不見,我說的你是不是也聽不見? 所以我們還是等出去再說吧。” 秦鏡語說完這句,便將傳音筒放在了懷裡。 她腿上的傷口實在太疼了,需要立馬吃藥止血。 按照穀金蓮當時交代的,白色玉瓶裡裝的全是止血補血的藥丸。 所以她也不用再浪費時間去尋摸,隻管把白色玉瓶掏出來,從裡麵倒出一丸藥,嘴巴一張,便吃了下去。 霎時間,一股沁人心脾的藥草氣息便充滿了她的口腔。 她在原地靜靜立了一會兒,待看到小腿上的傷口漸漸愈合後,才邁開腳步,朝著地道拐角處走去。 “…快跑…” 可還沒等她走出幾步遠,懷中的傳音筒內便又傳來了穀金蓮那熟悉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這一次,秦鏡語聽清楚了“快跑”這兩個字。 他讓她快跑。 這種情況,隻有可能是這座地道的幕後之人趕來了。 “踏踏踏踏…”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猜測似的,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正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秦鏡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趕緊將照明珠塞進自己的胸前,然後快速朝洞內深處跑了過去,想要找地方躲起來。 可那群人的速度實在是快,眼看就要走過拐角看到她了,她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躲藏。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其脖子上掛著的明歲鏡突地跳了一下。 也是這一下,讓秦鏡語驀地想起來,她其實完全沒必要躲藏,直接遁入明歲鏡內即可。 “我真是關鍵時刻沒腦子!”秦鏡語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罵完便趕忙一手摘下胸口的錄影石塞進懷裡,一手握住明歲鏡,默念了一聲“進”。 下一瞬,她便從原地消失了。 而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間,那群人也已轉過了拐角。 “啊!這是怎麼了?” 一名身穿弟子服的修士一手舉著不滅燈,一手拿著一把長劍,指著被秦鏡語霍霍過後的洞穴,大叫出聲。 “周師弟,莫要大聲喧嘩。小心驚了那賊,讓他再跑了……啊!!” 緊隨其後的另一名弟子,本是一副訓人的姿態,可在看清洞內的情形時,也不由地驚叫出聲。 白銘彥聞聽他們二人的對話與叫聲,心頭一陣急跳。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血池邊,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四條冰清玉幻蟲的慘死狀。 顧不得血水將他的腳底弄濕,白銘彥快步走到那些蟲子身旁,仔細勘察了一番。 他撚起池邊的一撮落塵,放在鼻端仔細嗅了嗅,一股澀味。 這味道,像極了雷暴丸。 而這雷暴丸,一粒便能賣出三百下品靈石的高價。 再看這爆炸現場的雜亂情況,白銘彥估計至少得是三粒雷暴丸的數量,才能造成此般程度。 如此大的手筆,不是門內普通弟子能做到的。 再加上這座山洞的四周,還布設了結界。 非純粹的凡人,根本不能進入。 除非闖入者如他一般,佩戴有專門的通行玉牌。 而這,無疑又排除了一大批弟子。 如此,剩下的弟子便隻剩下寥寥幾個。 “可惡!”白銘彥一想到那幾名弟子,便覺得各個都有嫌疑。 當即氣得眉毛一豎,臉色黑沉。 他直起身子,豁地打開了眼竅。 幾乎是在剎那間,整個洞內的情景便全都清晰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雙銳利的眸子,像極了一眼萬裡的雷達,唰唰地掃過雷暴丸爆炸出的大坑、冰清玉幻蟲的屍體、迸濺的到處都是的血液,最後停在了血池的最東側。 那裡拐進去之後,還有一個大洞。 堆砌的便是那骸骨金字塔。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白銘彥猛地起身,聚氣於掌心,倏然朝洞壁一按,再一個利落地後空翻,整個人便穩穩落到了血池最東側的凸石上。 剛站定身子,他便迫不及待地拐入了內洞。 結果隻邁入一腳,他便生生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這是怎樣一副混亂無序、亂七八糟、一塌糊塗、糟糕至極的景象。 隻見原本高聳雄偉的骸骨金字塔,現在已是廢墟一片。 各種殘肢、碎骨到處都是。 還有頭頂那一刻不停盤旋著的兩儀飛天法器,也跟吃錯了藥似的,胡亂射擊個不停。 整個洞內,除了亂,還是亂! 亂到不能再亂! 但亂還在其次。 最主要的是,韓士楚與孫機子精心為冰清玉幻蟲布置的安樂窩,算是徹底毀了。 這是白銘彥無論如何都料想不到的。 從接到訊息,到趕來此處,整個過程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 在這一刻鐘內,闖入者先是擊殺了五條冰清玉幻蟲,又摧毀了骸骨金字塔,再逃脫出去,如此高強度緊鑼密鼓似的動作,在白銘彥看來,是一件非常不可能的事情。 “周成!” “萬朋!” “莫大田!” 他抬腳從內洞邁出,高聲對著隨他而來的三名蒼玄宗弟子,怒聲喊道。 “在!” 三名弟子已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到白銘彥叫他們的名字,立馬齊聲應道。 “闖入者必定還在洞內,你們三個立刻分散至三個方位進行搜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那可惡的闖入者給我找出來!” “是!” 三人應聲後,便急急分開,各自選了一個方位進行搜查。 但洞內的情景一眼就能望到底。 藏人之處雖有,但不多。 他們甚至連血池底部,以及骸骨堆下麵都找了好幾遍。 可還是一個人影兒都沒有發現。 “白師兄,我這邊並未發現闖入者的身影。”萬朋率先來匯報搜查情況,“但我在甬道那邊,發現了好幾枚清晰的腳印。” 白銘彥一聽,緩緩扯了一個陰森的冷笑。 雙眸之中更是突然泛起了一陣危險的光,讓人一看便下意識地想要遠離。 不知想起了什麼,他嗜血地努了努嘴,然後沖著萬朋微一點頭道:“立馬帶我過去!” “是!”萬朋瞥到了白銘彥方才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嗜血殺意,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也不知道哪個家夥這麼大膽,竟敢闖入此處。 不僅殺了韓老祖辛苦培育的第六窩冰清玉幻蟲,還毀了白銘彥在韓老祖跟前出頭的可能性。 若是最後被抓到,估計下場會很慘。 畢竟白銘彥與韓老祖,都不是容易吃虧的主。 萬朋邊想邊動作迅速地領著白銘彥來到了發現腳印的甬道處。 借著不滅燈的亮光,白銘彥輕易地便看到了地麵上那數枚清晰無比的腳印。 他伸出手比了比。 “是女人的腳。”他語氣沉沉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萬朋一聽,很是難以置信。 他真沒想到,闖入者竟然是一個女的。 “叫上莫大田、周成,我們這就去捉賊!”白銘彥吩咐完畢,便風也似的朝著出口而去。 看著對方疾馳而去的背影,萬朋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難道白銘彥僅憑一個腳印就知道闖入者是誰了? 那得對闖入者多熟悉啊。 看來之前門內流傳的,有關於白銘彥是萬花叢中的小蜜蜂一說,大概率是真的了。 白銘彥奔出好幾十米,不見萬朋等人跟上。 回頭一看,卻發現那家夥正在發呆。 當下便釋放出威壓,狠狠震懾了一番萬朋。 萬朋被白銘彥這一操作,整的很是狼狽不堪。 但也不敢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當即回身喚來周成與莫大田,緊隨在白銘彥的身後急急出去了。 秦鏡語進入明歲鏡後,先去看了看那個女人。 但聽其均勻的呼吸聲,想必傷情已經穩定,便放下了心來。 因為神識無法外放,所以秦鏡語在鏡內,根本不知鏡外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現在事情的進展如何了。 隻能坐在石凳之上,默默數著時間。 就在她快要數到五千的時候,胸前的那枚傳音筒竟又傳來了穀金蓮的聲音:“刺啦粗拉……他們已經離開了。趁…刺啦刺啦…你快…刺啦刺啦…出來。” 根據能聽清的那幾句話,秦鏡語進行了一次沒有選項的完形填空,最後得出一個大概的意思,那就是穀金蓮讓她快快出去。 “好的,我現在就出去。”秦鏡語也不管對方能聽清多少,沖著筒口喊了一句後,便出了明歲鏡。 洞內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不見。 她沒有掏出照明珠照明,而是沿著進來時抹在洞壁上的裸麵靈雉血所散發出的綠光,使勁朝傳送陣處狂奔。 待成功踏上傳送陣,秦鏡語連忙閉緊雙眼,並抱住了自己。 熟悉的暈眩感傳來,沒過幾息,她的雙腳便又重新著了地。 一睜眼,除了冷清的月光與淒涼的夜風以外,根本沒有發現穀金蓮的身影。 她順著來時路向回走了走,一直走到迷蹤陣的外圍,也沒有看見對方那高大的身軀。 “穀金蓮,你在哪兒啊?我已經出來了,但沒看見你的身影。我有些害怕…” 秦鏡語低頭對著懷中的傳音筒,小心翼翼地說了句。 回答她的,是一隻背後突然伸出的手。 “!”秦鏡語被嚇得不輕,剛要開口尖叫,卻被背後之人眼疾手快地用布給堵住了嘴。 “噓!是我,殷啟舟。待會兒我把布扯出來,你可千萬別喊。” 秦鏡語趕緊點了點頭。 殷啟舟見狀,伸手扯出了她嘴裡的那塊布,並輕輕一展身後的寬大黑色鬥篷,攏住了秦鏡語的身軀。 “殷啟舟?怎麼是你?”秦鏡語壓低聲音,一肚子疑問,“穀金蓮他人呢?” “他為了讓你安全出來,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身形,結果就被白銘彥那群人給發現了。 現下估計在後山那片林子裡亂竄吧。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甩掉那些家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殷啟舟嘴裡雲淡風輕地說著,腳下卻一刻不停地朝著蒼玄宗後山的那片林子奔馳而去。 秦鏡語見狀,雖心裡焦急得很,但還是安安靜靜地閉上了嘴,任憑殷啟舟帶她在夜空下疾行著。 兩刻鐘後,二人來到了後山的外圍。 殷啟舟輕輕落了地,扣住她的肩膀便要往林子內走去。 秦鏡語沒想到殷啟舟不帶著她飛了,竟還要與她有肢體接觸,當下便感覺忒不自在。 她使勁掙了掙,想要掙離開殷啟舟的鬥篷範圍,自己走。 “別動。”殷啟舟似是看出了她的內心想法,當即傳音於她道,“我這鬥篷有隱藏身上氣息之能,於這夜色之中,可謂是很好的遮掩。 但它終歸隻是一人製鬥篷,遮掩一個人是綽綽有餘。 遮掩兩個人則就有些擁擠了。 你若覺得不適,也請先忍一忍。 目前找到穀老二,才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你也不想他遇到危險之後,卻發現無人支援吧。” 殷啟舟說完,轉頭看了秦鏡語一眼。 從那黑沉沉的目光裡,秦鏡語讀出了些許不滿與指責。 這讓她的臉一下子變紅了。 想想也是,穀金蓮是為了她的安全,才故意引走那群人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做拖後腿的那個。 所以,哪怕她再怎麼不自在,也隻能忍了。 殷啟舟見她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輕重緩急,當即也不再浪費時間,帶著她便疾步朝林內奔去。
第43章 女人的腳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