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饑餓與寒冷(1 / 1)

二人向著天邊的山川前行;他們除了必要的的進食與睡眠,其餘時間都在盡快趕路。   微如鼠牙的山尖隨著二人的接近漸漸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擴大,到現在,逐漸占據二人的一半視野。   他們離群山越來越近了。   劉棱半倚在空曠的雪橇上。   離著不遠的距離,他放眼望;   灰亮的月光自雲霧繚繞的山尖往下流淌,流光緩緩繞進突起的山巖,絲繞薄雪襯得石麵星光點點。   耀目星月如泉,淼淼流光似水,二者共進,逆著重力讓水溯流,將廣闊江麵移至半空中恢宏的山川間。   天河逆轉,不似人間。   劉棱仔細瞇著眼看,無視壯麗的風景,細細的看著山間;   不久,他就發現了好東西;   這山的側腰處好像有著低矮的枝乾狀物,好像是樹木。   樹木,這是個好兆頭。   這代表著獲取食物的可能性增加。   劉棱抖了抖被汗液浸透的粘密衣服,扒拉開嘴角厚厚的嘴巾。   但當他嘗試深呼吸時,無力感從四肢的肌肉處蔓延至全身。   他的身體使不出力氣。   這並不奇怪,距離他上次進食已經過去至少兩天了,可吃的龍肉早就快被消耗乾凈了。   十六塊碩大的龍肉沒有他想象中的耐吃;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分配有限的食物,但實際效果微乎其微。   他從小到大沒有吃過多少苦,所以,帶來的後果好壞參半;他完全低估了“饑餓”這種人類歷史上,最悠久、最長遠、最恐怖的浩劫。   美麗的雪原,除了亮瑩瑩的雪,別無他物;這裡的風景迷人且致命,叫它白色荒漠也不為過。   進行趕路時,劉棱沒有發現哪怕一個活物;沒有時刻警戒著的,危險的掠食者;也沒有可以充饑食物;他們斷了食物的來源。   在路上,當龍肉吃的隻剩下一兩塊時,劉棱還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少食;但在這之後,空蕩的肚子死死折磨著他。   他精神萎靡,四肢乏力,話都不想多說;在行走時,可以明顯感覺到,枯槁的胸腔內,收緊的、空癟的胃袋。   肚子裡泛起的胃酸味彌漫在發澀的咽喉,一抽一抽的,擾的劉棱乾嘔;鼻腔被鼻涕堵住了一半,呼吸不暢的同時,還並湧起不明不白的皮屑味。   眼前一陣陣發暈。   疲憊拖拉著他的脊梁——他連腰都直不起來。   當滾滾的饑餓席卷而來時,他的大腦無法控製身體的行為;   他每餐都會消耗既定份額多出的肉,這就導致,食物的預備量跟不上愈來愈猛的消耗量,不多久,他陷入了的嚴重的糧食危機。   食物隨著路程的拉遠逐漸變少。   直到現在;他全身上下的食物,就隻有掌心裡,兩指寬的生肉;   這塊生肉被他用牙磨了又磨,舌頭含了又含;肉被他的舌頭舔出了絲絡,但他始終不敢將這塊肉撕開吞吃掉。   龍肉不好吃,又腥又酸,初嘗時還有直沖天靈蓋的腥氣;他第一次吃龍肉時,幾乎是捏緊鼻子半嘔著將煮熟的龍肉吞下。   但在現在這種局麵時,這塊濕噠噠的龍肉卻比劉棱見過的任何珍饈都來的誘人。   等這塊龍肉吃完時,他也許還會吃一些皮製物;例如皮口袋、皮披風、皮腰帶之類的,盡可能填一填肚子,以保證他的正常行動。   他甚至在認真思考屁股底下的雪橇能不能入口,該怎麼處理才可以咽可以下肚。   餓啊   向著山川走,路途的周圍依舊空曠,除了山與雪,沒有任何生氣,看不見一個活物。   淺藍天地間,二人的身影像是白紙上的滴墨,突兀且違和,皎潔月光可以照亮世間,但無法浸透他們一絲一毫。   雪原發出無形的威壓。   肉身的劉棱被寒冷與饑餓折磨著;虛弱的身體使他無法長時間維持自己的理智,他的眼前幻覺頻發,黑一陣白一陣的;   與飽受折磨的劉棱不同的是,偶傀身的劉稜軀體沒有絲毫異常;   她沒有知覺,無法進食;白雪的無法凍結金屬的軀體,饑餓無法折磨其中麻木的靈魂。   趕路時,劉稜曾安慰過自己的本體,讓他呆在雪橇上,好讓他節省體力。   但劉棱這家夥卻有著莫名的執拗心,他不想呆在雪橇上,非要自己用兩條腿在雪地裡趕路。   但等他走到雙腿半麻,精力枯萎之時,還是在劉稜的陣陣打趣聲中,老老實實坐上了雪橇,任由劉稜拉著他走。   雪橇上幾乎沒剩什麼東西了;攜帶的食物吃完,板子上就隻剩下一口鍋,一袋大小不一的纂刻刀。   除了這些,雪橇還有不少沾滿雪的皮帶皮繩,這些皮帶皮繩看著像是真皮。   等到劉棱實在熬不住時;這些皮製物就是他最後的底牌。   劉棱挑著厚實點,破點的袋子,打算一會用矛尖劃成碎塊,放鍋裡燉煮。   他挺著毫無表情的,灰白的臉,費力掀開一角厚重的帽子。   絲絲頭發伸出帽沿,被風吹落,裹挾著雪一起飛進茫茫的雪原。   被雪吞沒了。   劉棱看著發絲遠去的方向,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卻瞬間盈滿他空空的胃袋。   他猛地一蟈腰,身體抽搐著,乾嘔起來。   但沒有東西可吐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稜聽見聲響,急忙抽過身,走到劉棱身邊來;   “身體咋樣?你可要撐住啊……不能不明不白的昏過去,你要醒著點!”   “要喝點水嗎?要的話就點點頭——我給你喂。”   劉棱點了點頭。   劉稜用左手從他的側腰出摸出水袋,擰開口,讓他靠在自己的右肩上,自己將水倒到他嘴裡。   喝了兩口後,劉棱在雪橇上歇息了好一會;他回復了點體力,並將懷裡半巴掌大的肉條掏出來,用牙啃著。   沒一會,這塊小肉就被劉棱咽進了肚子,他貪婪的舔了舔手套上的肉絲,細細回味著這塊肉的味道。   劉稜早就重新拉起了雪橇;她的速度明顯加快了,雪橇與雪的摩擦聲明顯變響。   就劉棱吃肉的功夫,她行駛了很長一段距離。   他們離著山已經越來越近,漆黑的山巖像是山碩大的眼,死盯著二人——它並不歡迎二人的到來。   終於,在劉棱拿著矛頭削碎一口皮袋時,打算借此充饑時,前方眼神好的劉稜瞄見了一條縱深的深縫;   她驚喜的加快了速度,把後麵雪橇上的劉棱整了一踉蹌;   等到她停下,到達一處垂直向下崖壁時,後方的劉棱終於理解了劉稜顯得激動的行為;   前麵是一處峽穀;   整個峽穀中間寬,兩頭細,山腳下的一麵被雪覆蓋,長滿樹木,劉棱看著那錐形的樹形,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樹。   是鬆樹。   並且是落雪的鬆樹。   劉棱心裡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