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江南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煙雨江南在霧蒙蒙的小雨裡別有韻味。 女士們先生們,前方即將到達的停車站是南京站,隨著播音的聲音緩緩傳來,一個身穿霧霾藍短款羽絨服,身下黑色緊身牛仔褲馬丁靴,頭戴棒球帽的女孩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下午九點十九分,高鐵的時間永遠那麼準時。 下了車,前麵車廂也陸續下來了兩三個人,為首的一個穿著長款黑色大衣的男人在遠處喊著,清月,這裡,秦清月看著眼前這個大嗓門的學長也是頗為無奈,隻好壓低了帽簷加快了腳步朝著他們走過去,一行人乘坐高鐵到達南京站。 南京是六朝古都,此次來到這裡作為歷史係的學生,一來一行三人陪年邁的老教授過來進行為期一周的研學,二來為研二論文提取一些有用的素材。 到了酒店放好行李,同行的師姐過來找秦清月,說那位閑不住的學長邀請她倆吃宵夜,說實話,學歷史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社恐,除了整日悶頭看書,查閱文獻典籍,交朋友這一塊屬實興趣都不大,好在學長學姐也都算師兄是一群社牛,一個個都不像個學術派,隻不過很少有這位師兄那麼過於健談的,用其他師兄師姐的兩個字評價,聒噪,秦清月想既然睡不著,索性出去轉一轉,聽聽這秦淮河上的小曲,領略下江南的風土人情。 客船漂泊在秦淮河上,兩岸燈籠高掛,燈火闌珊,船上的人唱著江南小調,吳儂軟語,身旁的夏林師姐感嘆,真切感受到了夜泊秦淮近酒家是多麼寫實,古人誠不欺我。 秦清月笑了笑不可置否,想起去年跟著導師去了趟南昌,也感受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驚嘆於王勃的才華,也曾慶幸自身生長在這廣闊的大好河山,在盛世裡愜意的感受先輩們無窮無盡的智慧而感到驕傲,那一刻覺得自己當真是可以窺見歷史的冰山一角。 一旁的聒噪蕭琛師兄一直在問吃什麼,三人商量了下去夫子廟吃了點小吃,就準備回酒店早早休息,畢竟明天就要開始真正的歷史交流會了。 洗漱過後躺在床上,清月一直在發呆,一旁的夏林一隻手擦著濕漉的頭發,一隻手拿著手機在劈裡啪啦打字,眼角餘光偷瞄著一直發呆的清月,關切的問道,你從來了南京就魂不守舍的,是身體不舒服嗎。 清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回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到了南京頭就很痛。 多半是坐車時間太長了,你先休息休息,如果還是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嗯,謝謝學姐,清月點了點頭。 十二月的南京有些濕冷,興許是換了地方,夜晚一直半夢半醒,腦海中一直浮現一些零散的片段,看不清人臉,連周圍的建築物都是模糊的,隻有一個聲音很清楚,那聲音很凜冽,那聲音一直在腦海裡回蕩著幾句話,院中的芙蕖開了,我在烏衣巷買了你最愛的蘿卜餅,今年的新茶極為清香,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茶粥,那聲音裡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隨後畫風一轉,聲音變得有些低啞,哽咽,顫抖和委屈聲音變得越來越低,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在睡夢中掙紮,希望看清楚一點那個模糊的輪廓,越是想看,越是看不清晰,鬧鈴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秦清月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 夏林帶著眼罩還在睡,似乎還沒有聽見鬧鐘的聲音,秦清月已經全無睡意。 起身洗了個澡,這一夜睡的十分疲憊,想了想還是塗了個粉底,遮了個黑眼圈,畢竟是研學,學校的形象還是要維護的。 隻是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的聲音還言猶在耳,大霧散盡,芙蕖滿園,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