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戴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站起身。他不比程文經常風餐露宿，平常就算睡得再差也至少能頭枕一捆乾草堆，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窘迫的境地。 　　看到遠處睡得正香的程文，又想起程文昨天借口自己皮糙肉厚，讓自己昨天一直巡邏，劉戴就氣不打一處來。於是本著損人不利己的想法，他用力把程文從睡夢中叫醒。 　　程文嘴裡含糊地嘟囔了幾句，隨後她極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發現果然是劉戴在叫他，程文拉下了臉，“劉—大—哥—！你最好不是因為好玩才特意把我叫醒，而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當然，”劉戴一臉嚴肅，“隻要我們還活著，這件事就會影響我們。所以我才夜不能寐，天一亮就來找你商量。” 　　“這麼嚴重？！” 　　“就是這麼嚴重，這件事就是——我們該怎麼稱呼彼此？畢竟我們雖然一起長大，不過最近幾年你偶爾才回一次家，所以這確實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程文笑瞇瞇地說道，“原來是這件事啊，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真的？我還以為你又會板著一張臉來嚇唬我呢。” 　　“我當然不會騙你。你呢，以後有三種方式稱呼我，分別是：程姐，文姐，還有程文姐。”程文還真的掰著指頭把三種稱呼一個一個數給劉戴看。 　　“……” 　　程文翻了個白眼，“你你我我的稱呼就挺好的，或者你就直接叫我程文，我平常就叫你劉大哥。至於咱們小時候互相各種鬧著玩的稱呼，以後不許再提了！你先去外麵的大路上等著，我還要收拾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文蓄意報復，劉戴在外麵等了半天，才見到程文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比起平日裡的用時長了不少。 　　程文把頭發挽在身後，眼神中兼具著活潑和堅毅，劉戴都不知道程文為什麼能看起來這麼堅定，因此不由地多打量了幾眼。程文洗漱前後的區別大的跟兩個人似的，與程文對比，劉戴悲哀地發現自己看起來反倒像是個弟弟。年輕是件好事，劉戴在心裡如是安慰自己道。 　　看到劉戴的瞬間，程文笑瞇瞇地說道，“劉大哥，地圖上的曲沃城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已經不遠了。我們隻要到達那裡，就至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了。尤其因為我們出發得這麼早，今天日落之前絕對能到達曲沃。” 　　劉戴無言地對程文露出了一個笑容，笑容中又夾雜著苦澀。他這麼熟悉程文的語氣，當然知道她還在為剛才叫醒她的事情生氣。 　　劉戴現在有些懊悔自己一時沖動把程文叫醒陪他了，畢竟程文可是捏著不少他的黑歷史呢，而劉戴卻沒什麼好辦法來對付她，總不能讓他對程文使用暴力吧。 　　劉戴在心中告誡自己道：我絕對不能無恥到對程文使用暴力。咦，好像不對啊，我本來就一點都不無恥，別人最多就是說我有點呆頭呆腦，搞得我好像是一個無恥之徒似的。 　　兩人就這麼一直悶頭趕路，也許是之前閑聊的時間太長了，反正在減少聊天的頻率之後，他們走路的速度快了不少。這或許是因為除了趕路和說話之外，他們好像也沒有什麼事情能乾。 　　天色微微發暗之時，劉戴和程文已經能遠遠看見曲沃城的城墻。他們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進城，甚至還有時間從容安排住處。 　　不過程文選擇叫停了劉戴，她從包裡拿走了一個包裹，然後匆匆鉆進了一旁的草叢，臨走時她還嚴厲警告劉戴別跟過來。 　　劉戴一陣猶豫，考慮到程文一路上都沒給他給他好臉色看，找書苑wｗw.zhａosｈuyｕａn.cｏｍ 劉戴決定還是不要在一天之內惹怒程文兩次為妙，至少也應該等明天再說。 　　程文並沒有給劉戴太多猶豫的機會，很快就回來了。程文換下了之前一直穿著的男性服飾，用了一套標準的女子衣物取而代之。雖然這套衣服從各方麵來說都不算出挑，但是程文的裝扮還是讓劉戴雙眼一亮。 　　看到劉戴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程文有些納悶，懷疑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惹得劉戴的雙眼幾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 　　尋找一圈無果之後，程文叉著腰，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劉大哥，你怎麼一直看著我啊？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劉戴的眼珠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臉頰上有兩片紅色微微暈開。“我隻是覺得這件衣服還挺適合你的，之前怎麼沒見你穿過？” 　　程文扯了扯粗布做成的衣服，略帶抱怨地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這身衣服很合適了？這件衣服太小了，一旦遇到突發情況，這幾秒鐘的遲緩就會耽誤最佳的反抗機會。” 　　“要不是去見阿婆，我絕對不會穿成這樣。”程文一邊低著頭調整身上的衣服，一邊張嘴解釋道，“就是之前從山林裡把我救出來的阿婆啦，她和她丈夫一起經營著一家客棧，偶爾我也會路過那裡。” 　　“聽說她丈夫往往都是一個月都不回家，所以我每次路過的時候就去陪一陪阿婆。換衣服也是為了不讓阿婆擔心，不然她又要擔心我沒衣服穿了。”雖然嘴上在抱怨，但是程文的臉上卻掛著笑容，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