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聲輕響,病房門被悄悄推開,宋依依和李嬋衣邁著貓步緩緩走進來。 顧亦撤去陸雪琪身上的銀針,笑道:“別鬼鬼祟祟的了,一會兒她也該醒了。” “她怎麼樣了?”李嬋衣走到床邊,拉著陸雪琪的手問。 “應該沒事了,等醫生上班了,你再帶她去拍個片。” 他扭了扭發酸的脖子,側頭看向小徒弟,“依依,你提著什麼呀?” 宋依依把看起來頗沉的大袋子放到桌上,小跑到他身後,揚起拳頭幫他捶背。 “燕窩雞湯,還有一些海鮮粥和糕點,我和禪衣吃過了,這是給你和雪琪的。” 顧亦嘿嘿一笑,對這貼心小棉襖頗為滿意。 嘗了幾口鮮美湯粥,他便知道這絕不是外麵能買到的早餐,想來是宋依依特地請人為他們熬製,金齏玉鱠、鮮美異常。 他狼吞虎咽吃完自己那份,還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宋依依掩口輕笑,心中滿是甜蜜,默默為他捶背。 不一會,陸雪琪的鼻子動了動。 “唔--好香啊。”她揉著眼角,掙紮起身。 李嬋衣立馬把她背後的枕頭掂高,扶她坐起來,關切地問:“雪琪,你感覺怎麼樣?” “啊?就是睡了一覺,能有什麼感覺。” 見她還是一副迷糊模樣,臉色卻好了許多,幾人的心總算放寬了幾分。 “趕緊把早餐吃了吧,等會兒復查無礙我就回去了。”顧亦提醒道。 李嬋衣感激地看看他,將雞湯一口一口喂給陸雪琪。 等到八點多,陸雪琪拍了片子沒多久,幾人都在病房內等待,一個醫生匆匆拿著陸雪琪的X光沖了進來。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他上氣不接下氣,難掩激動的心情。 沒等顧亦開口,他就自顧自興奮道:“她腿內的碎骨、淤血、組織壞死不僅神奇的消失了! 而且、而且,雜亂錯斷的神經和血管,大部分竟然理清連上了,太神奇了!” “那她還需要手術嗎?”顧亦早知如此,開門見山問道。 “不用、不用,她現在甚至固定板都不需要,擦點消炎止腫藥,靜養十來天就沒事了。” 聽罷,李嬋衣和陸雪琪高興得熱淚盈眶,捂著嘴抱在了一起。 顧亦欣慰一笑,對二人道了句好好休息,起身離開。 那醫生追著顧亦走出醫院,忽又想起自己是在上班,無奈隻能回去,心中滿是對這次醫學奇跡的好奇。 享受著早晨清新的空氣,顧亦一夜的疲憊總算去了幾分。 宋依依圍著他左看看,右看看,“師傅,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其實是下凡的神仙。” “你這叫盲目崇拜。” “哪裡盲目了,你可是世界上最強大,最好的人。”宋依依拉著他的胳膊道。 顧亦皺了皺眉,心裡不是滋味。 別人的好人卡他可以欣然收下,唯獨這妮子不行。 他搖了搖頭,“世界是很大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且我這種人也不是誰都喜歡。你信不信,要是把我放到小說裡當男主,會有一大推讀者跳出來罵我‘聖母’,‘濫好人’。” “怎麼可能?”宋依依一臉詫異。 “現在流行的是利己主義,你自己也看玄幻小說,不知道現在大家都喜歡殺伐果斷、利益至上嗎?” 宋依依停下腳步,堅定地搖頭否定,“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反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我覺得肯定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樣。” “有時候錯的不是你,而是世界。” 她想了一會,有些莫名其妙地說:“師傅,如果有一天世界走歪了,你能幫它回到正軌嗎?” “你還真把我當神啊。”顧亦笑了笑,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接著道,“我答應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盡我所能。” 他捏了捏宋依依的俏鼻,“不過呢,為師現在要回去睡覺了,別跟著了。” “哦......” 她依依不舍地晃了他幾下臂膀,這才鬆了手,回頭朝醫院走去。 ------ 第二天,同樂小區發生火災登上了本地頭條。 據說,火災的起因是燃放煙花。著火的碎屑偶然彈進樓道,點燃了堆放的雜物。 幾十號人因此無家可歸,一位老母親被濃煙嗆死,聽聞當時他的兒子設法營救,卻被不合規格的消防設施耽誤了時間。 一時間,小區的消防問題和煙火管控,一度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要我說,你們就別住那邊了,搬到花園小區,離我師傅和燕妮都近。” 龍川醫院一家高級護理病房裡,宋依依看著新聞,向兩位好友提議。 “可是,我們都沒有錢.....” “錢我來出,說好了當一輩子好姐妹,你們可別扭扭捏捏的,把我當外人似的。” 宋依依把切好的水果給兩人遞過去,“燕妮附近那間房最近空了,我正好幫你們聯係聯係。” 這點錢對她來說不算什麼,而對於有需要的人,無異於雪中送炭。 她也是個小急性子,說著就在手機屏幕上一頓劃拉,塗著淡黃色甲油的手指靈動優美。 顧亦提著水果上來看望時,宋依依已經幫她們預付了兩年的租金,隨時可以入住。 陸雪琪的臉色好了許多,隻不過她的眼鏡壞掉了,瞅人得瞇著眼睛才能看清。 “等你好了趕緊去配副眼鏡吧,你這樣子,別人見了還以為惹你不高興了呢。”顧亦開玩笑道。 宋依依把凳子往他身邊一拉,坐得近些,笑嘻嘻問:“師傅,怎麼以前沒聽你說過會醫術啊?” “我跟你說過我爸是開診所的,我懂醫很稀奇麼?” “稀奇,我爸也是醫生,我就什麼都不懂......”李嬋衣說道。 宋依依點點頭,“沒錯,我爸是開公司的,我不也什麼都不懂嗎?” 顧亦內心翻了個白眼,你個從小衣食無憂的大小姐就別摻和了,那能一樣嗎? “其實我懂的也不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不過小時候恰好給人治過腿,最近又研究過,”他笑了笑,“所以我才說你運氣好。” 陸雪琪瞇著眼,問道:“顧亦,能說給我聽嗎?” 宋依依和李嬋衣立馬小雞啄米,點頭附和,表示也想聽。 眼看閑著也是閑著,見三人眼神充滿期待,他也就不再推辭,陷入回憶之中: 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幾天幾夜,房屋樹木,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那時候我媽的偵探社剛開業,忙得不可開交,我就時常呆在我爸的診所幫忙。 診所附近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天天頂著風雪,叫喝著賣些紅薯和板栗。 雪下的很大的時候,我爸就會招呼那位老爺爺進屋烤火,我那時候七歲,老爺爺每次來,都會給我帶些紅薯板栗。 快過年那幾天,大雪更加猛烈,我爸因為一次出診病倒了。那天傍晚我正要關門,卻被一隻皺巴巴的手掌攔住了。 是那個老爺爺,他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條腿上血跡斑斑。 好在當時他的腿傷並不嚴重,我爸雖然起不了床,但是在他的指點下,我第一次幫人止血接骨居然效果極佳。老爺爺當時還摸著我的頭,笑容滿麵地誇獎我。 老爺爺回家了,之後的幾天一直沒出來賣過紅薯,因為我爸告訴他要休息靜養。 那年大年三十,正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 老爺爺卻被人發現死在了家中,身體凍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