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幾把玩意兒,呸。”李興沖著張毅狠狠吐了一口濃痰,滿臉嫌棄之色。 張毅走後,夏束束看著有碎痕的桌上那杯酒水,沉默不語。 楊浩給大春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意會,默默離開了。 “嗚嗚——”夏束束坐在凳子上,捂著臉,輕聲抽泣起來。 李興本來還想罵兩句,但看到夏束束哭了,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林笑笑,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李興這才恍然大悟,趕忙和林笑笑走了,魏子衿也跟著離開了,這包廂就剩下楊浩和夏束束了。 “老師,別哭了。” 楊浩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女人,伸出手想輕輕拍一拍她的肩膀,懸在半空,最終還是在桌上抽了一張紙巾。 夏束束哭得很傷心,香肩起伏,豆大的淚珠滑落,麵容憔悴。她雖然上了年紀,快三十了,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女人就好像比成年老窖,越老越香醇,這話放在夏束束身上一點也不假,此時她臉龐兩行清淚,弄花了妝容,像是熟透的桃子,可輕易采摘。 須臾,夏束束擦乾淚痕。 她哭得十分淒楚,我見猶憐。 她抬起頭,強顏歡笑:“楊浩,你是不是笑我,覺得我為什麼會有這種男朋友?” 楊浩沉默。 其實他大概知道一些關於夏束束的事,他洗耳恭聽。 夏束束輕嘆一聲,開始講述其原委,盡管這個故事楊浩已經聽過不止一遍了,但還是坐在她旁邊,耐心地聽著,就跟前世一樣,她說,他聽。 這是一個俗套的故事。 長話短說,夏束束是孤兒,在福利院長大,福利院的規則是16歲後就要離開,恰好那時夏束束上高中,然後有一個好心人資助了她從高中到研究生的一切學雜費和生活費。 那個好心人,就是張毅的父親,關於他父親是誰,總之是新洲的一個生意人;但張毅的母親可不得了,是新洲師範大學的副校長,正兒八經的廳級乾部。 總之,在這樣的背景下,夏束束自然而然的和張毅認識了一些年月,前幾年因為工作,一直沒時間,當然,其實內心上來說夏束束是抵觸的,這才拖延到現在,再加上現在上了年紀,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躲也躲不掉了。 她對張毅的感情,說是感情,不如說是感激。 之前總是假意說工作忙,暫時不想考慮那些。 有時候夏束束也會感慨,自己是一個命薄的女人,就好是籠中鳥,是沒有自由的,小的時候是,長大了也是,從來都有還不完的恩情。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下作。”夏束束輕聲道,衣冠楚楚的張毅,會做這種下流的事情。 “沒事,老師別怕,有我。” 夏束束抬頭,水汪汪地大眼睛看著楊浩,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一種找到依靠的沖動。 但也僅是一瞬,她苦笑,自己真的是老了,楊浩隻是一個學生,“楊浩,謝謝你了……另外,這酒吧是你的?” “哦,是我哥的。” 夏束束點頭,沒有過多細想,而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楊浩,你得罪了張毅,他會報復你的,你要小心點。” 楊浩樂了,“他怎麼報復我?總不能動用關係,把我在財大開除了吧?” “那絕無可能。”夏束束搖頭,認認真真說道:“且不說這不符合流程,不管他是誰,他都沒有權利這麼做;另外,你那個‘極速達超市’已經引起了校領導的高度重視,甚至是在整個新洲各大高校,也都頗負盛名,沒人能通過不正當手段開除你,放心吧,社會沒那麼黑暗。” 楊浩也笑了,誠然,高校裡有時候確實有許多醃臢的事情,但還是那句話,但想通過不正當手段開除楊浩這樣的學生,很難,張毅做不到,他那個牛逼的媽媽也做不到。 “不過……” 夏束束托著下巴,看了一下forest吧的環境。 楊浩心中一動,剛剛李興要打電話報警,張毅都不怕,莫非他還能用別的手段對付他的這間酒吧不成? “不過什麼?” 夏束束欲言又止,但她不方便說,隻能叮囑楊浩注意安全。 “老師放心吧,都法治社會了,還怕他胡亂不成?”楊浩倒是沒放心上。 夏束束苦澀一笑,“就是因為法治社會了……算了,你多注意,我留個電話給你,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行啊。” 其實夏束束的電話,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我念一下,你記一下。” “你念吧,我記得住。” 夏束束:“……” 她頗為嗔怪地看了楊浩一眼,幽幽開口道:“155xxxxxx,記住了沒?” “記住了。”楊浩胸有成竹道。 “真的?” “真的。” 夏束束半信半疑:“你念一遍我聽聽。” “155xxxxxx”楊浩笑道:“區區一個號碼而已,我早就記在心裡了。” 夏束束眼神幽怨,吐了吐舌頭,“行吧,算你厲害。” 送夏束束離開後,楊浩返回了包廂,李興正和林笑笑閑聊。 看到楊浩回來,李興趕忙招呼楊浩坐下,說剛剛敲了張毅一筆,是真的過癮。 林笑笑冷漠著臉,“我最厭惡這種男人,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楊浩,今天幸好有你了,不然那個美女老師怕是遭了毒手,對了,你和那個老師剛剛在聊些什麼?現在才回來。不會是你來了一出英雄救美,人家對你暗送秋波了吧?” 李興點頭稱是:“是呀,別說,那老師還真有女人味兒。” 林笑笑白了他一眼。 李興又對楊浩擠眉弄眼道:“耗子,說話啊,剛剛你和那個老師在搞什麼?” 得,這狗東西一看就滿腦子歪心思。 這時,魏子衿忽然開口道:“剛剛那個男人說,讓楊浩你等著,他不會報復你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憂心忡忡,柳眉一顰,在為楊浩擔憂。 楊浩笑道:“怕什麼?” 李興也沒往心裡去,他知道楊浩是九哥的兄弟,九哥是誰,在新洲不敢說,但在南門橋這一塊,絕對是妥妥的大佬。 玩陰的,他覺得楊浩還真不虛一個下藥仔。 四人喝到11點,差不多散場了。 小富婆說到做到,還真就買單,盡管楊浩再三說他請了,魏子衿還是執拗的要買單,然後,李興和楊浩又送二人找了一家酒店,開了兩個雙人間。 …… 本以為張毅隻是放一句狠話找回麵子。 沒想到,第二天,張毅的報復就來了。 次日是周末,楊浩和李興先是陪著林笑笑和魏子衿在南門橋逛街,品嘗了不少風味小吃,晚上的時候,楊浩和李興回了學校,屁股還沒坐熱乎,大春的電話就打來了,說forest吧被查了,是來查消防的,消防不過關,要停業整改。 “停業整改?” “對。” 楊浩瞇起眼,“停業多久?” 大春的語氣低沉,“不知道,他們沒說。” 根據《消防法》第六十四條的規定,旅館、賓館等住宿場所以及娛樂場所如果消防安全設施不合格,需要停止營業,但若尚不能影響人員安全的可以繼續營業,但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改正消防安全設施,並及時辦理消防驗收手續。 如果消防安全設施嚴重不合格,影響人員安全,則需要即刻停止營業,在改正完消防安全設施並辦理消防驗收手續後,方可恢復營業。 具體停業時間可能因實際情況而異,一般情況下停業時間大約在一周到一個月之間。 南門橋的娛樂場所的消費設施,幾乎沒有哪家是完全過關的,總會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問題,而forest吧也不例外。 但一般情況檢查,懂的都懂,無非是走個過場,隻要不算太嚴重,打個哈哈,給點好處也就過去了。 “隻查我們這一家嗎?” “是的,隻查了我們一家,他們說是接到了舉報。” 楊浩皺眉,如此一來,這件事就比較蹊蹺了,他又問道:“對方什麼都沒說?” “是的,隻是說等通知,什麼時候通知下來了,什麼時候才可以營業。”說到這,大春支支吾吾,“浩哥,是不是昨天那人……” “我知道了,我打電話給九哥。” “行。” 掛了電話,楊浩陰晴不定,他沒想到張毅這麼大能耐。 他也太年輕了,沒想到張毅會用這種手段。 等通知,等通知……forest吧歇業一天,那都是損失,更何況這個通知誰知道多久下來? 李興聽到了楊浩打電話的內容,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楊浩避重就輕地說了一遍,李興氣不打一處來,“靠,這王八蛋。” 不過,事已發生,總要想著解決辦法。 楊浩給九哥打了個電話過去。 “耗子,什麼事?”九哥那邊比較嘈雜,好像是在搓麻將。 楊浩便把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從始至終,九哥都沒打斷,隻是默默聽著,等楊浩敘述完畢以後,九哥才笑道:“沒事,既然要查,那就歇業唄。” “好的,大哥。” 九哥怕楊浩心裡不爽,於是說道:“自古民不與官鬥,損失算我的,歇著就歇著吧,不過,最多歇個七天,我會幫你找關係的,就當服個軟了。” 他的意思是,他完全可以找關係,當天就重新開業,但沒這個畢業。 封停七天,也相當於給張毅服個軟,這樣大家麵子上都過得去,不然,張毅隔三差五叫人來查消防,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做生意的,最怕和官家打交道,這話一點不假。 “行,我知道了大哥。” 掛了電話,李興很鬱悶,說道:“這個鳥人,專搞些歪門邪道,咱就這麼忍氣吞聲?” 楊浩也表示無奈:“這也沒辦法,隻希望他能就這麼算了,要是經常這麼搞,我這生意怕是也做不下去了。” 這也沒辦法,民不與官鬥。 楊浩暫時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看到王強正心不在焉地坐在電競椅上打遊戲,跟他們癮君子一樣,失魂落魄的,不禁笑道:“王強,打pc沒?” 王強翻了個白眼,“還打個毛啊。” 李興不解,笑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呀,pc我強哥,不打pc打什麼,打飛機?” 王強表情復雜:“……” 自從這狗日的上次玩真心話大冒險承認自己偷偷在寢室打手沖以後,偶爾李興就拿這件事來調侃他,弄得王強在寢室裡抬不起頭。 見王強不吭聲,李興好奇道:“咋了,我說認真的,戒了?” “戒了。”王強頭也不抬的回到。 李興不可置信。 然後,楊浩就簡單把王強前天輸熄火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興聞言,嘖嘖感慨:“看嘛,這就是賭狗,賭狗賭狗,賭到最後,一無所有。” 王強憤慨,猛敲了一下鍵盤,“我那天是上頭了,但凡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能連本帶利賺回來。” 李興不再說話,隻是輕輕搖頭。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王強這狗東西,廢了的。 …… 次日,早八。 一大早,三人就嫣兒吧唧的去教室上課,楊浩剛一屁股坐下,打算微微瞇一會,“噔噔噔”的高跟鞋的聲音就響起,然後是一陣淡淡的清香,不用想,肯定是宋沁微。 這姑娘每次上課就坐楊浩旁邊,他早已習慣,楊浩下意識伸出手……別誤會,當然不是摸腿,而是摸早餐,宋沁微每次早八都會給他帶包子。 “哎呦,今天是煎餃誒。”楊浩抬頭一看,也不客氣,拿起筷子開吃。 宋沁微冷冰冰的,麵無表情。 有時候楊浩覺得宋沁微真的是個麵癱,相處久了,他也看出來宋沁微並非是心高氣傲,而是性格使然,當然,這可能和她從小的經歷有關,雖然楊浩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我記得今天是你生日吧?”楊浩吃著煎餃,隨口問道。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上次瀏覽宋沁微的朋友圈,宋沁微不輕易發朋友圈,朋友圈裡的內容也少得可憐,他看到去年的今天,也就是11月27號,當然,如果宋沁微是按照農歷過生日,那肯定不是今天。 宋沁微眼眸動容,沒說話。 “你過不過呀?”有時候楊浩覺得,跟宋沁微聊天是真的累,得不到反饋,你說半天,也不知道她聽沒聽。 宋沁微還是沒吭聲,握著筆的手輕輕一滯。 楊浩三下五除二把餃子吃完,大口喝著豆漿,隨口道:“晚上我給你訂個蛋糕。” 白吃白喝了人家那麼多頓早餐,不表示一下也不行。 然後,他就出去丟垃圾去了。 結果回來的時候,楊浩懵了,因為宋沁微好像哭了。 “不是,你哭個毛啊?” 楊浩有時候覺得女人真的是水做的,莫非是感動的哭了? 那他媽宋沁微也太容易被這種廉價的感到了吧? 這就不得不感慨大學裡的妹子是真的好,高中的妹子雖然單純,但她們忙於學業,再加上一身臃腫的校服,雖然青春感拉滿,但也差了點味道;職場的女生雖然學會了打扮,但多少沾了些世俗的勢利和現實,所以,大學裡的妹子才是恰好好處,既活潑又時尚,而且他媽的還相信愛情! 這時,李興看到了,又跑過來調侃道:“楊浩,你怎麼又把宋沁微弄哭了?” 楊浩翻了個白眼:“我他媽哪裡曉得?” …… 下午,楊浩說到做到,真就開車去附近蛋糕店訂一個蛋糕,他想著宋沁微和宿舍裡的姐妹關係一般,平時也就和趙娟走得近,在創業基地的時候,有時候趙娟還會感慨,說宋沁微的性格冷冰冰的,讓人不好接近,許多女生都有點不敢跟她玩。 因此,宋沁微的社交關係十分簡單,幾乎隻有趙娟一個朋友。 蛋糕要現做,楊浩出了蛋糕店,打算抽一支煙,結果碰到一個熟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耗子!” 是王誌鵬。 “小鳥,你怎麼又燙了個鳥頭?”楊浩目瞪口呆。 之前王誌鵬剛來新洲,染了個黃毛,現在狗日的又搞了個紫毛,真的辣眼睛。 王誌鵬洋洋得意:“沒辦法,年輕就是拿來瀟灑的,不試一下以後老了再試都覺得不倫不類。” 楊浩遞給他一支煙。 一番交談,才曉得王誌鵬這狗日的也是來訂蛋糕的,他說他最近聊了一個妹子,也不能說是妹子,應該叫“姐姐”合適一些,二人聊的十分投機,王誌鵬直言說自己是遇到真愛了。 “那就好,你他媽就該好好談個對象,一天瞎搞,別到時候染一生病。”看到王誌鵬認真開始對待感情了,楊浩也是打心眼高興。 王誌鵬說他認識的那個姐姐,比他大五歲,是在陌陌上認識的,本來王誌鵬隻是約炮來著,沒想到約了兩次,姐姐的柔情不僅融化了王誌鵬的無堅不摧的牛牛,也融化了他的一顆浪子之心,就這麼約出感情來了。 二人聊了一陣,大概八點的時候,蛋糕做好了。 楊浩提著蛋糕,開著車回財大,一路開到女寢樓下,給宋沁微發了一個消息,讓她下樓。 沒多久,宋沁微走出了女寢。 楊浩正準備把蛋糕遞給她,然後交待她一些事情,她一眨眼就走到楊浩的車後,打開車門徑直坐在了副駕駛座。 楊浩懵了:“乾嘛?” 宋沁微抿著嘴,從兜裡摸出了一個沒開封的小雨傘遞給楊浩。 楊浩:“???”
第八十五章:你怎麼又把宋沁微弄哭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