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躺在地上,一雙眼睛睜得巨大的看著趴在自己身體上的拴柱,那張臉孔如此靠近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忽的覺得胸口一陣溫熱,菊花看過去,頓時看見拴柱的一雙手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啊——”菊花把拴柱一把推開,拴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撞到了一旁的大樹上,額頭重重的和樹乾來了一個親密接觸,撞了兩次的額頭終於滲出一抹血紅來,菊花一雙手抱在自己的胸口,抓著自己的衣服,坐在一旁,臉上一片緋紅,拴柱從地上摸索著坐起來,臉上粘上了下灰色的泥土,咧著嘴喘息著。“都叫你讓開了!你還傻站在底下,還大呼小叫的!簡直煩死了。”拴柱一臉的不高興,手掌根按揉著自己的額頭,菊花猛地轉身看過去,看著他。“你、你、你……”。想說你把我壓的!我能不叫嗎,話到嘴邊了,又覺得說不出口,不知為什麼,覺得男女有別,不知道別在那裡,媽媽說,男女不能挨在一起,抱在一起,不能讓男的摸和壓,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栓柱壓在她身上,不痛不癢,也沒有少了什麼,就是覺得不好,不應該,所以喊了起來。沙棗皮黃帶著黑色和白色的斑點,是成熟的標誌,有的乾皮已裂了縫,仿佛在張著小嘴說,我熟透了,快來嘗嘗吧,菊花撿個大好看的塞到嘴裡,舌尖上有股大棗的甜味,可下咽時又有一點沙沙的阻澀,不一會兒,兵兵提著一柳條串著魚趕來,柳枝從魚腮幫穿過魚嘴,個個如小梳子大小,魚還努力蹦撓著甩尾,拴柱看了不高興地說:“你捉些魚兒魚孫,不夠塞牙縫”,兵兵辯解說:“這會水涼了,大魚都藏起來了,隻剩這些碎仔還活動不信你去看看”,菊花說:“我喜歡吃小魚,肉嫩味鮮,沙棗都裝二書包了,夠了,下來燒吧”。這會,地裡活路不多,大人們都收回家了,太陽西墜,一輪金輝帶著黃昏的光暈,沿著地平線漫溢散射,莊子上炊煙升起,遠看與天際融為一體,遠處巨大的黃紅色幕布,近處裊繞著灰白色的煙霧,一條條一縷縷上升散漫,濃妝淡抹,將紅塵俗世,人間煙火襯托的靈動起來,地裡沒人,偶有牧歸的老牛慢悠悠在鄉間的小路走著,蜻蜓和蝴蝶抓緊著時間,上下翻飛,不為采花吸露覓食,隻為抖動華麗的羽衣,展現優美的飛行舞姿,遍樹的蟋蟀和著地裡的蚰子、蟲、蟬及青蛙洶湧地叫了起來,蛙鼓蟲鳴蟋蟀音尖,構成了和弦音,動聽而美妙,尋食倦歸的鳥被這幾個入侵者擾的不得安寧,另尋高枝,驚恐地叫著尋找著配偶子女,一起進巢,當火光燃起時,成了鳥和昆蟲的篝火晚會,整個林子都被驚擾了,它們的叫聲連成一片,如水中的漣漪,向遠處波動,持久,覆蓋著周圍,喧鬧一片高過一片,你方唱罷我登場,太陽靜了,地上開始沸沸揚揚了,人進家了,動物才開始歡呼歌舞,空間顯得深邃,地伸展的更遠,近處被火照亮了,襯托遠處天地被黑色慢悠悠的幽深覆蓋,田野顯得寧靜致遠。柴薪已越燃越旺,用泥巴糊住魚,像烤葫蘆雞一樣,放在火底,剛剛把土豆帶著泥巴秧子,插在木棍上,夾在火上,等大火燃盡,投進玉米和青豆,隨著劈裡啪啦的爆響,豆子一個個炸開,接著魚腥味混雜著包穀的清香,四溢開來,四個小家夥也許是第一次狩獵成動,迫不及待地要撕咬獵物,更多的是新鮮的香味誘惑,也有一點饑腸轆轆,急匆匆用木棍拔出青豆,帶著草灰和火星,撥開就吃,豆子嫩綠,烤的清香,吃的脆生生甜滋滋香噴噴的,豆子吃完,包穀和魚也熟了,玉米粒還未熟透,嫰的黃中顯白,烤的皮焦汁露,魚掰開泥巴,魚鱗和皮隨著泥脫落,腥味也被泥吸走,剩下白嫰的肉絲,當菜吃,和著玉米的焦香,滿嘴生津,四個人手抓嘴啃,鼻子嘴唇抹的黑乎乎的,互相看著取笑,開心極了,剛剛吃的上癮,提議下次帶狗,抓隻兔子,菊花說她會帶個鍋,煮著喝魚湯,計劃越來越宏偉。天己黑了,貓頭鷹不知在哪兒叫著,聲音瘮瘮的,蝙蝠撲騰撲騰的亂飛,土豆才遲遲烤熟,拿在手裡像個火蛋,左右手燙著交替拿著,一邊回村,一邊吃著。路過瓜地,看著那青皮綠油的大西瓜,在太陽剛落山的昏黑裡,如匍匐的士兵戴著偽裝的綠葉爬在地裡,勾起了他們的饞蟲,四個人一合計,剛剛和兵兵順著溝渠悄悄的爬過去,正在偷偷摘瓜,突然被看瓜老頭發現,二人慌忙掐斷瓜秧,不辨生熟,抱起一個就跑,看瓜老頭後麵急急的追著,田野裡像一隻鷹追趕幾隻兔子一樣奔跑著,拴柱腳孬了,跑不快,由剛剛和兵兵架著,一瘸一拐地跑著,菊花抱著西瓜,吭哧吭哧地喘息著。 拴柱腳孬的紅腫,一瘸一拐,家裡人一邊埋怨,不能爬高上低,應了空中斷腳的話,一邊說萬幸,幸運的是傷情不重,其實是不解卦語,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他們四人,這幾年來不知不覺就結成了夥伴,成了“四人幫”,上學一起走,回家一起玩,在家都呆不住,夏天在渠道遊泳耍水,菊花媽老提醒著,“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老跟男娃呆一起,也不含羞,水裡脫的精光的,看著成何體統”,菊花回答:“我們穿遊泳褲呢”,菊花媽對遊泳褲不懂,強調著說:“什麼褲,還不如個褲衩齊整,莊子上人說敗風氣哩,你嬸子見了,說不敢睜開眼睛看,看你瘋癲成那樣,誰敢娶你”。菊花不服氣地說:“你們都是老封建,沒見過世麵,電影上不也有嗎?體育比賽都穿成這樣,全國人民都在看”,菊花媽說不過ㄚ頭,再說城裡女人都那樣穿,由著她性子去吧,隻能感嘆世道變了,他們老一輩都是男不露臍女不露膚,雖不像阿拉伯婦女一襲長袍從頭裹到腳,卻也一年四季穿的正正規規,夏天那麼熱,一件衣服也不能少。 秋天,像今天一樣,地裡掏點,水裡摸些,樹上釆摘,趕著季節吃新鮮,碰上瓜果飄香時,編個草衣披在身上,戴著土豆秧子作掩護,農村嘛,難免有些饞嘴的孩子,偷個瓜摸個土豆,摘個豆的,那天晚上月亮又圓又大,漫天繁星閃爍,和風微掠,偶而幾聲狗吠蟬鳴,他們四人,匍匐到地裡偷瓜,摘菜,拔蘿卜,帶著泥土,不乾不凈,吃了沒病,肚子撐得圓鼓鼓的,氣多放屁,一個比一個聲音晌亮,菊花會抿著嘴笑,她不會當眾放,而是偷偷放,有時她無緣無故臉紅,那一定是偷偷放屁哩。冬天,我們最喜歡下雪,雪大了,用簸箕扣家雀兒,柴禾垛,房簷洞裡掏麻雀塞在火炕洞裡烤著吃,肉可香了,塞過天上的龍肉地下的驢肉,更好玩的是堆雪人打雪仗滑冰車,村裡十來個孩子,分成二組,他們四人組是不會變的,菊花靈巧,采用偷襲、埋伏、迂回、聲東擊西戰術,偷偷的捏一個雪球,看準一個傻不楞嘰的,悄悄澠過去打中;轉身就跑,冰天雪地,小手凍得紅蘿卜似的,可身上出著汗,嘴裡呼著白氣,玩完了,打累了,開始在麥秸垛上掏洞,東西南北貫通,如《地道戰》的坑洞,隨時堵一頭開一頭,貓在裡麵,鬆散而溫暖,隱蔽而安靜,看著雪花飛舞,將遠近的景物披上白紗,一切都曠古深遠而渺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尤其是黃昏來臨時,麻雀在麥秸堆一邊坐窩,一邊刨著柴禾覓食,跳著舞著飛著,小孩的心就跟著,幻想著,沉沉的睡去。隻有溶入天然才能真正理解和欣賞大自然,城裡的孩子住在樓房裡,遠離著自然,冬天講雨夏天講雪,跟著狗學狼叫,永遠體會不到大自然的美和妙趣。春天,爺爺奶奶們會用麻桿篾子紮成三角形或動物的樣子,糊上紙,到曠野裡隨風放風箏,隨著一陣急跑,借著風的阻力,風箏從地麵升到空中,然後收線放線,風箏越升越高,成了個小,點,他們比賽誰的飛的高,飛的遠,那笑聲也傳播的遠遠的,當然,也不能整天玩,他們也會結伴挖野菜、割豬草、趕羊喂雞放牧,到地裡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乾活捎帶活動,挖一會野菜,玩一會狼吃娃的石頭土坷啦,耍到快吃飯了,才想起野菜才挖了一點點,墊了個筐底,拴柱鬼主意多,教會他們糊弄家長,匆匆割幾把草,虛虛的墊在筐底,上麵灑些野菜,蒙混過關,一段時間,他們幾個家的豬塌了膘,被大人發現,美美的挨了鞋底子,笤帚疙瘩,才長了記性。 農村孩子的活動是踢鍵子,滾鐵環,蕩秋千,跳繩,藏貓貓,上樹掏鳥,地上捉蟲,上小學就應乾些挖野菜,割青草,趕羊喂豬的活計,在放學後回到村子,小孩們上山捉鳥下水摸魚玩膩了,就會聚在一塊找個地方玩躲貓貓,這個遊戲嘛沒有啥危險,五爺和家人都放心,別人家孩子來叫:“拴柱,藏貓貓去”,拴柱本來活動就少,老圈在家裡,心早飛到外麵去了,一叫就蹦蹦跳跳地去了。
第一十一章 青梅竹馬2小無猜(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