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發完後,劉備感嘆這下高唐民眾可以吃飽飯了。 他從平原帶回來的糧食足夠5000人吃幾個月了,雖然多是陳糧,但終究比樹皮、草根要好的多,解決完糧食問題,就該考慮其他問題。 現在5000多人丁基本上都聚集在城內,所幸的是空置房屋很多,也不怕沒地方住,雖然城內的房屋大部分因為戰火毀壞比較嚴重,但經過簡單修繕之後,還是可以居住的,而且城墻是完好的,隻是城門還是要修繕,已經破爛不堪了。 高唐城臨河而建,城墻有時候也充當著防洪堤的一部分,阻擋河水淹沒城池,之前修建的防洪堤仍在起作用,高唐和大河的距離很近,城墻一直延伸到河岸上。之前高唐發生多次洪災,城墻被河水沖刷倒塌的次數已經不知有多少次了。 當然,高唐的經濟又全靠大河,這條大河造就了高唐的繁盛,又見證了戰火是如何把昔日的繁華的高唐摧毀,經歷戰火之後,高唐想要恢復以往,起碼要十數年,要知道,之前的高唐有人丁將近2萬戶,而眼下不到1300多戶,人口少了將近8成左右。 劉備坐在縣府內,縣府早已破敗,和往日是不能比了,房頂上甚至還有一個大窟窿,他倒是覺得無所謂,畢竟睡覺的地方,又不在大堂上,處理處理公務而已。 甚至覺得頭頂有個天井,可以第一時間感知是不是要下雨了。 關羽和張飛都想要修理,但劉備讓他們去操練士卒,兩人隻好嘆了一口氣下去了,劉備讓他們操練士卒的目的,是為了保衛民眾,畢竟青州各地遭遇黃巾肆虐之後,盜匪更加多了,盜匪之中,真正的盜匪是極少的,大多數是走投無路的窮人,與其餓死,還不如拚上一死。 而且他帶回糧食的消息肯定會傳播過去,到時候,肯定會有大型匪寇跑到高唐,甚至是驚動漯陰的黃巾,那些黃巾本身又不治生產,隻懂得搶掠為生。 除了操練士卒,劉備還讓他們帶著士卒去幫助民眾,修繕房子和下田種地。 畢竟糧食終究是要吃完的,所以他準備效仿曹操搞屯田,反正現在高唐周邊的田地,大多數都是無主,與其荒著,還不如拿來搞屯田。 劉備很快寫了告示,交給孫乾。 孫乾看後說道:“主公,你是打算效仿了前漢在西域屯田的方法,在平原搞屯田?”劉備點頭:“是的,眼下不搞屯田,是沒有辦法了,咱們必須要搶占秋收之前,不然今冬很有可能要挨餓,而且現在高唐民少,不把他們集中起來,依舊按照之前的做法,能收獲的糧食,也是極少的,把他們編到一個整體裡,進度也加快,互相也可以幫忙。” “我明白了,主公!” “還有,最近如果有流民過來,不要驅趕,要收留,人丁多起來,屯田的效率就會越來越高的,不過對於眼下的高唐民眾,之前的閭裡製已經不可行,我想到一個比較好的方式—保甲製,每十戶為一甲,設甲長,每十甲為一保,設保長,以此類推,所以人都要登記造冊,防止被敵人滲透。” 孫乾點頭,隨後就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簡雍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癱倒在地,劉備搖了搖頭,胖子的個性他是太知道不過了,他向來就沒有正形,無論是吃飯喝酒還有其他方麵,不過劉備也不在意,他要是在意,他就不會和憲和是從小長大的發小了:“胖子,你這是怎麼?” 簡雍說:“我說大耳朵,現在咱們的日子比涿縣老家要難過多了,一粒糧食起碼要分成兩片,才能讓所有人吃飽,咱們在涿縣老家可沒有這種日子,要不咱們還是回家吧,最起碼你做你的遊俠,我還是養養花,有時候還能幫人寫寫書信,這多好啊!” “胖子,你怎麼想起以前了,你是咱們這群人中最樂觀的一個人,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表情啊!” “我說真的!” 劉備知道他的意思,“胖子,我們現在和以前不同了,沒有那麼多的快樂日子了,就是涿縣老家,也沒有多少快樂日子,你還記不記得以前,鮮卑和烏桓入塞,咱們看到的場景,家家妻離子散,房屋被燒的片瓦不存,路上到處都是屍體,烏鴉在天空盤旋,野狗啃食著屍體,這個場景我是記憶猶新,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哪怕是晚上睡覺時候,也是經常夢到,我想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 我一直都在問自己,為什麼世上要有戰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難道戰爭真的能解決爭端?到頭來還不是仇恨似海,你死我活,就比如師兄公孫瓚,他對於烏桓、鮮卑動輒就殺,難道這是解決辦法?還有伯安公他一向主張懷柔,難道就一定有錯?在我看來,懷柔沒有錯,武力震懾也沒有錯,錯在他們都偏向對方的另一端,因為任何事情都不能太絕對,絕對就容易出問題。前漢趙充國說過,蠻夷習俗雖殊於禮義之國,然其欲避害就利,愛親戚,畏死亡,也就是說,蠻夷和漢人同樣是人,同樣有恐懼和興奮,但他們和漢人不同,沒有接受過聖人的教誨,所以對於他們不僅僅要用武力,還有會懷柔,因為一味的武力威懾,隻會冤冤相報何時了,而一味懷德就容易驕縱他們,要讓他們記得你的強大同時,還要讓他們記得你的德行,這樣他們才不會反對你。 中原人看不上邊人,他們覺得邊人隻會打打殺殺,沒有禮義廉恥,而邊人又看不上中原人,覺得中原人隻知禮儀道德,這是雙方的裂痕,除非邊人學會如何運用懷柔,而不隻是打打殺殺,除非中原人能懂得換位思考,不然雙方隻會一輩子爭論下去。” 簡雍笑道:“大耳朵,這就是我為什麼看不上公孫伯珪,他太喜歡用武力解決一切,不講一點道理,和塞外蠻夷沒有任何區別,哪怕他在盧公和劉昭烈公那邊學習了聖人學說,他也不懂如何運用懷柔去解決問題,他的眼睛裡隻有仇恨,隻有別的。在他的眼睛裡,烏桓、鮮卑全是蠻夷,難道他自己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蠻夷?連聖人都說,華夏入夷狄則夷狄之,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
第一十一章 屯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