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總作為天下第一修仙大宗,藏經閣中收藏了浩瀚書海,從最上等的武功秘籍到最離奇的野史怪談,每一本書都像一顆星辰,構成這片宏偉壯觀的知識星空。 因為之前發生了不少偷書少書的事情,藏經閣現在加強了守衛,日夜都有人值班,防止小偷趁著夜色摸進來。 以前的危宜光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從一個看見書就頭痛的小孩,成為一個偷書賊慣犯。 如今快要到中秋佳節,天上一輪明亮的圓月,皎潔的清輝灑向大地,也灑向每個深夜未眠之人。 夜黑,風高,好乾事。 搞清了藏經閣各輪次的值班時間後,危宜光特意挑著沒有問仙境高手坐鎮的時間,避開四處的巡邏和守衛,悄悄潛進藏進閣內部。 一道黑影貓一樣靈巧矯健地,躲進藏經閣書架的暗影中。 藏經閣一共有九層樓,但每層樓擺放的書籍並不固定,隻有這裡的圖書管理員會清楚地知道每本書的位置變化。 她要找的書籍絕不可能出現眾人翻閱的地方,危宜光仔細觀察著每層藏書閣書架擺放的方式,但每一層似乎都是一個模板裡刻出來的,並無不妥之處。 檢查完第九層,依然一無所獲。她沒有辦法,正想原路返回。就在此時,她聽到一聲細微的響動,隨即對麵原本光潔的墻壁“哢”的一聲,竟然從中分裂出一條小門,一道頎長的身影從暗影中走出來,月光照在他水藍色的外袍上,泛著粼粼的光,像月影浸入清澈冰藍的泉水之中。 那雙生得細長多情的桃花眼,卻泛著寒冰一樣冰冷鋒銳的光。 危宜光的心停跳了半拍,她的反應很快,幾乎是在謝懷瑾出來的那一刻,便躲進了最近的書架裡。 謝懷瑾怎麼會在這裡? 她整個人貼在書架上,堅硬冰涼的書角咯著她的肩,然而她再怎麼屏息凝神,卻無法抑製緊張的心跳。 度秒如年。 她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又逐漸遠去,一步步走下臺階。 最後萬籟歸於寂靜。 危宜光此刻腦海中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戰,一麵是窺探的誘惑,另一麵是冰冷的理性——謝懷瑾是否已經發現了她? 隻等著自己露出馬腳。 這樣靜坐了半個時辰,她心一橫,向方才那麵墻走去。 墻麵此刻光潔如新,危宜光摸索了一會,發現這是一個樸實的靈力陣,起碼要用金丹巔峰的靈力才能打開。 這一步就能篩掉絕大部分小偷了。 她往中間那個磚塊微微用力,淺綠色的木靈力傾注而上,跟謝懷瑾剛才一樣,墻麵像水波一樣波動起來,最後露出一條僅夠一人通過的小門。 等她進去後,那門又自動合上,需要她再次傾注靈力才可開啟。 屋內是一個無窗的黑洞,比外麵要暗很多,封閉的空間像蟄伏在黑夜中的猛獸,隻有頂上那盞燈火,散發著幽幽的光,像是誰窺探的眼睛。 禁書區。 但這裡主人的心眼顯然層出不窮,禁書區中依然擺放許多健康且無聊的書籍。她在書堆裡找了一陣,終於在一本黑色封麵、邊角發黃的書頁上停了下來。 這本書不厚,大概隻有兩指寬,沒有標題,沒有作者,灰撲撲的很不起眼。 上麵同樣被施展了禁製,需要用到金丹巔峰的靈力。 她用靈力翻開它,整本書的第一頁畫了一個詭異的人臉,這個人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張鮮紅的、燦爛的、咧開的大嘴巴。 好像在說:請君入甕。 裝神弄鬼。她冷哼了一聲,麵不改色地繼續往下翻。 裡麵的內容主要是關於毒術。比起靈力和劍氣的正大光明,毒術就像一條蟄伏於暗處的毒蛇。用毒術殺人,其中每日的劑量和種類都需要精確到嚴苛,不是特別親近的人,很難做到這樣。 所以毒術在仙界一直是禁忌,倒是魔界那邊有不少以毒聞名的修士。 危宜光快速地往下翻,她想找有沒有一種毒術,會讓人突然入魔。 她來之前翻過的毒術書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一開始她並未抱什麼希望。但越往下翻,這本書的內容就狠毒,裡麵已經不止於殺人,而是想讓人死得無比痛苦。 她的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這本書的最後麵被撕去了兩頁,而前麵那頁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名字: 永墮無間。 師尊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儀光,我已永墮無間。 危宜光的手猛地攥成拳,她的呼吸急如火燒山林,刺痛無比,心裡卻像下了一場久久的暴雪,泛起一陣無邊的冷意。 淩雲宗內有人研究毒術,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當年暗害她師尊的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從洞裡出來的時候,一道修長的身影就在她正前方,半身倚靠在書架上,低著頭,閉著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靜地像一道殘缺的月亮。 “你拿了什麼書?”他的語調清冷平靜,手卻已經搭在憫生上。 她神色緊張地將手中的書藏到身後,乾巴巴道:“仙君恕罪!不是什麼重要的書。” 謝懷瑾皺了皺眉:“拿出來。” 她更加緊張,手心冒汗,將背後的書捂得更牢了。 謝懷瑾冷笑一聲,他這個人和他的劍招一樣,素來不愛拖泥帶水,危宜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遮遮掩掩簡直是精準踩雷。 這小子,一言不合他真動手! 兩個人都不敢用靈力和劍氣在藏經閣打架,隻能像人間的武夫一樣,用拳腳功夫一招一式地來往。 “仙君!我真沒看什麼!你可不能耍流氓!” 她將書本藏進懷裡,謝懷瑾每次伸手去奪,都像在襲她胸一樣。 謝懷瑾聽到這話臉色緊繃,她不敢逗他太過,故意賣了個破綻,被他雙手反扣在後麵,謝懷瑾一下就將她懷裡的書帶了出來。 謝懷瑾拿起書一看,怔住了。 危宜光憋笑憋得幸苦,整張臉都紅了,倒像是她已經羞紅了臉,嗔怪道:“都說了不是重要的書!你還非要看!” 其實她也沒怎麼看名字,隻記得是從一堆感情小說裡隨手抽的。 此刻她抬臉去細瞧那書名。 隻見謝懷瑾那骨節分明的手上,正牢牢攥著一本《純情仙君火辣辣,霸道仙君愛上我》。 她順勢低頭捧心道:“我仰慕仙君風姿,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隻能借書聊遣情衷。” 謝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