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見鐘情了家人們(1 / 1)

魔軍自上次敗退後,就轉移路線,往滄州方向去了,解千秋、縱青川這些問仙境的戰力打算在沉陵和滄州之間設伏,要用到縮地成寸,儀光就被無情地舍棄在了沉陵。   儀光淚眼蹣跚地送完師尊之後,興高采烈地就往謝府跑。   今天是約定好的拜訪日子。   七月酷暑,艷陽高照。謝府依水而建,比別處要清涼些,儀光被家仆迎進了門,請她先到客室稍待,等她入座,又為她端上一碗小料滿滿的西瓜冰粉、一碗綠豆湯、一碟小吃盒,裡麵裝滿了各種糕點和果乾。末了又給她端上了一杯碧綠的荷花茶。   “請仙子稍等片刻。”說話的家仆不卑不亢,舉止落落大方。   儀光咋舌,這人有聚靈期巔峰的修為,竟然在這裡做家仆。   她吃著甜點,百無聊賴地到處亂瞟,忽然看到客室對麵的荷花池邊上,慢慢走來一個人影。   大熱天的,那人依然穿著嚴實的藍色長衫,脖頸最上麵那個扣子也扣上了。他肌膚瓷白,麵容尚且看不清,隻是走路的儀態像迎風搖曳的荷花,有一種立根端正、風影裊娜的優雅氣質。   他越走越近,池塘邊微風吹拂,柳樹仿佛也多情,垂下枝條想要牽絆住他,當他輕輕拂過最後一株綠柳的柔枝時,儀光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   得天偏愛、造物所鐘。   心裡突然有一萬朵繁花盛開,儀光把新買的兩個兔子頭飾扶正了些,把嘴邊吃花的冰粉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在那雙淺藍色的眸子看過來的時候,對他露出一個略帶緊張的微笑。   然後那雙藍眸像看到什麼臟東西,飛速地挪開了視線。   儀光驟然失落,她不知道這是謝家的幾公子,排除一個謝懷明,排除一個謝懷瑾,她得再向大好人謝慕峰請教一下。   大好人不負所望,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她這個小兵噶子,知道她的來意後,謝慕峰忍俊不禁。   “沒什麼事,懷瑾脾氣好,不記仇,小友沒必要向他道歉。”   “那真是太好了!不是,我是說,那怎麼好意思!”   她頓了頓,有點扭捏道:“謝叔,你知道府裡哪位公子生了一雙藍瞳嗎?”   謝慕峰怔了怔:“府裡應該隻有我夫人和懷瑾是天生的藍瞳。”   儀光:“……”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謝叔,我覺得我非常有必要和懷瑾公子道個歉!讓他麵對麵感受到我深沉的愧疚和悔過的決心!”   謝懷瑾冷著一張臉進來。   儀光進行了盛大的道歉儀式,然後發現不論是端茶倒水還是彎腰作揖。謝懷瑾連眼神都不瞧她一下。   脾氣好,不記仇。   謝慕峰慈父眼中出孝子。   她耐心耗盡,漸漸覺得謝懷瑾那張臉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值得她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   儀光花束般的暗戀很快胎死腹中。   在第十次無效道歉後,儀光霍然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謝府。   她自小要什麼東西,都能很快得到,天賦高,平日裡說話也傲氣,今天頭一回這樣低聲下氣,對麵還不領她的情,挫敗之外,還生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惱恨。   他討厭我,那我也討厭他好了。   儀光很快調理好了自己的心態,之後的一周她和謝懷瑾互相把對方當作空氣,他看天她望地,主打一個老死不相往來。   師尊不在,她在沉陵沒人管,每天和連燦和顧盛一起胡吃海喝,鬥雞遛狗,日子過得好不快活,謝懷瑾給她鋼鐵一般的心靈造成的小小擦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天七夕節,沉陵晚上有乞巧大賽,儀光對針線活一竅不通,但不妨礙她們仨晚上出去湊熱鬧。   乞巧臺搭在渭水旁邊,臨岸正好就是謝府。聽說魔軍已經徹底從沉陵撤退了,大家也都放鬆下來,不少謝府的修士也都出來看乞巧大賽。   天公作美,七夕夜空晴朗,繁星點綴其間,像一道清淺的銀河。技藝精湛的繡師在潔白的絹布上,一針一線織出美麗的圖案,裡麵最多的是栩栩如生的花鳥圖,還有個別繡了清淡的山水畫。一副副作品編號之後,請在場的觀眾投票,民選出今年最佳的作品,不少繡師因此聲名大噪,作品身價水漲船高。   每個繡師都會用一兩句話來簡單介紹自己的作品,不外是一些闔家團圓、修為大進、早遇良緣的美好祝願。輪到最後一位黑衣繡師時,她慢慢地掀開自己的作品,上麵隻用了黑白兩色,勾勒出了一副怪異的荷花圖。   不是亭亭玉立、迎風搖曳的荷花,而是首尾分離、蕭瑟風中的殘荷。   斷頭荷花。   底下霎時議論紛紛,儀光看著那名黑衣女子,總覺得有幾分眼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說沉陵謝氏,依水而建,自比荷花。”   黑衣女子眼波流轉,慢慢笑道:“可惜世人不知,荷花之美,恰在於其出身汙泥,故作清高,斷頭銷魂之態。”   “成渺,你莫要猖狂!”一個問仙初期的謝府長老召出青色火焰,烈火如急風,將成渺團團圍住,她的黑衣瞬間被火苗吞噬,像一朵消散在火中的黑色曼陀羅。   成渺,師尊好像提到過這個名字,儀光緊緊盯著火焰中心,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火燃盡,那中心空無一人,隻有那副殘荷圖在火焰中被燒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那位長老突然慘叫了一聲,一道道血色絲線穿透了他的身體,那絲線極細,在陽光下看不分明,如今在夜裡,才能隱約看到它的輪廓。   是傀儡絲!師尊說過,如今的魔尊右使,“貪狼”成渺,走的是劍修的路子,用的武器卻是絲線,她戰鬥時,對手就像一塊絹布,她會用絲線在對手身體上刻畫出一個圖案。   等她畫完,人也就死了。   那長老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他臉上刺了一朵方才的斷頭荷花。   四周的人群猛地騷亂了起來,開始向外跑,連燦抓著儀光的手向外狂奔,街市小販剛剛做成的花燈被擁擠的人群撞倒,散落在地上,被一腳一腳踏扁。哭聲、叫罵聲混在一起,直到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蓋過了一切吵鬧,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都望向沉陵那高高築起的城墻上,懸掛了一個熟悉的頭顱。   謝慕峰。   問仙巔峰,謝家家主,沉陵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