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等人,投驢變馬。。。”,白衣小官吏拉長著嗓子楊唱著。 “變驢?我不要,不要。。。”在哀嚎聲中,投胎司的押解官,將這一組等待投胎的鬼魂押往四大洲部的投生臺。 “下一。。咳咳。。組”,白衣官吏突然的咳嗽引來了一旁粉衣女子的抬眸注視。 她一身裸粉素紗,外著一襲奶白色蠶絲大褂,發無釵黛,一頭青絲由一根金色絲帶捆著,隨意垂在身後,頭上罩了一頂煙霧狀的帽子,因為這個帽子似一縷青煙,隨著她移動,遮著她的麵容。 女子坐在白色小官吏的對麵,執筆伏案,詳細翻閱投胎者的卷宗,時而圈圈點點,仔細核對。 她叫高陽,是十殿閻王核定處的核定官,專職是根據每個人生前履歷,進行定級,共分為十個等級,頭等人,佛道做主;二等人,官封侯門;三等人,朝郎駙馬;四等人,文武大臣;五等人,榮華富貴;六等人,大街叫貧;七等人,投驢變馬;八等人,走獸飛禽;九等人,下世豬狗;十等人,魚鱉蝦群。 平時她都在十殿閻王核定總部,但是最近,她被小冥王纏著,非拉到四大洲來陪他一起,受罰。 這個白衣官吏,就是小冥王,他的餘光瞥見了高陽注視他的眼神,於是更加做作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邊咳邊用眼睛瞄著高陽。 “你又怎麼了”高陽慢慢將筆放在筆架上,微微抬頭。 那團青煙隨著她虛無縹緲的變換著,隱約間能看到她的朱唇,勾起一絲戲謔的微笑,小冥王的小把戲,她已經司空見慣了。 “喉嚨有點疼,陽陽給吹吹”,小冥王說著,身體一瞬從宣判臺上閃到她的桌上,大眼睛似有淚光閃爍,憋著小嘴。 小冥王名喚包無極,乃五殿閻王天子包拯之子,生性頑劣。 仙家軀體不同於凡人一日日增長變化,生老病死,他們是在每百歲節點生辰上幻化一次,這小冥王因還不滿一千歲,故而隻是七八歲頑童的模樣,此時他憋著小嘴,故作委屈的樣子就顯得尤其可愛。 高陽閱了半日卷宗也是無聊,於是順勢逗起小冥王。 她抬起手,用食指指尖輕輕點在無極的喉嚨處,纖瘦雪白的玉指隻是一瞬就被青煙附著。 “是,這裡嗎?”她故意將嘴湊到無極耳邊,氣息溫潤,聲音故意拿捏了幾分魅惑,邊說,指尖又隨即在喉嚨處滑動。 “你這無賴。。。”無極被撩撥的羞紅了臉,氣急地從桌子上彈跳到地上站定,雙手向後擺到身後,昂著頭看著她。 雖然小冥王身體隻有七八歲樣子,但是人家畢竟馬上滿千歲,心智上已經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了,平素都是他挑逗高陽玩,不曾想這次反被她撩撥了。 “我這道行還是淺,被她這麼一勾竟然如此意亂神迷”無極心裡想著,臉竟然越發燙。 高陽見他這般,頗有一番得逞的意味,氣定神閑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那一團青煙也隨著她暈開又聚合。 “我這個無賴,可是氣到冥王大人了,還是下班吧”她故意將無賴兩個字說的重一些,語氣中故意帶著幾分委屈,說罷,轉身欲走。 “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無極果然著了道,不想高陽怎麼就生氣了呢?一著急,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可是手穿過了她的小臂,一團青煙被他沖破復又聚攏,到底是什麼也沒抓到。 他看著高陽遠去的身影,越發氣惱的在原地跺腳。 高陽聽著那咚咚的跺腳聲倒是心裡開心得緊,心裡想,“就這還總是在我這裡玩火,還馬上成年了呢?這腳跺的就是個孩子嘛,紙老虎一個”。 想著就又忍不住逗他,她慢下腳步,微微向後側臉道:“小心腳”說罷,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揚長而去。 留下小冥王氣鼓鼓的,他剛想拂袖而去,突然想到還有事要告訴高陽,就又對著她的背影大喊:“用過晚膳,你來我寢宮一趟,有事”。他喊完見高陽沒理她,不確定她聽到了沒有,又大喊:“你聽到了麼?” 高陽無奈地搖搖頭,伸起一隻手示意他自己聽到了。 無極看到後,這才安心,站在原地,癡癡傻傻地笑。 “得,這對冤家”。站在他旁邊的小跟班塔木耳見到小冥王這般模樣也是憋著想笑。 “小主子,咱們要不要也回宮啊?”班塔木試探性地問。 塔木耳也是受夠了在這四大洲當差,這會兒見小冥王也無心辦公了,就順勢問了一嘴,滿心期待的等著小冥王回話。 “回什麼回,到時辰了麼?你又教唆本宮偷懶”無極對著塔木耳嗬斥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嚇的塔木耳趕緊跪下求饒,可憐巴巴望著無極。 “我這不是見高陽姑姑回去了才問的嗎?”塔木耳低下頭小聲嘀咕。 不曾想這句恰好被無極聽到了,無極回過神,用一隻手扭住塔木耳的耳朵,向上提溜著,把塔木耳拽得直求饒,“小主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走為何我就要走,我為何要效仿她做事?看你是想下油鍋給爺我撈肉片吃了?”無極說罷鬆開手,轉身往自己的辦公臺上去,“我偏要好好辦公,讓她,他們瞧瞧”。 “就拿我出氣來能耐了,哼,你明明自己也不愛在這待著,罷了!想也白想,老老實實跟主子辦公吧”。塔木耳委屈巴巴的跟過去,聳噠著腦袋立在無極身旁。 高陽也並不是偷懶,她隻不過是借故早些回去,因為今日她閱卷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崔久時,壽終正寢。。。”, “崔久時。。。”高陽看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個悸動。 這正是他第十次輪回時的名字,隨即又迫不及待的瀏覽了生平卷宗,果然是他。 “竟然能壽終正寢,真不知是哪一世積了大德了”高陽冷笑。 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這個家夥,一想到又能好好折磨他,高陽就不由地心情大好,這才有了早些時候調戲小冥王的舉動。 高陽從床下拿出錦盒,放在梳妝臺上。 這是一個朱紅色的檀木雕花六邊圓柱盒,上麵雕刻的鏤空的蛟龍圖騰,兩條蛟龍交織盤繞於外沿,中間鑲嵌了一塊祖母綠的寶石,盒子周身無任何縫隙。 高陽將一隻手搭在上麵,一瞬間寶石就發出青綠色的光。 “終於要集齊了,辯機我終於能再見到你了。。。”高陽心潮澎湃。 翻騰的情緒早已氤氳了那雙眸子,一滴晶瑩的淚滴下,剛好落在寶石上。 隻見那些青綠色的光越聚越多變成青煙直上,向上盤旋升騰,浮於高陽眼前,平鋪展開,上麵躍然出現一張俊美英氣的僧人臉龐。 “這般好看,如何叫本宮不想”,良久,她才平復了心情,收了錦盒。 淡淡的對婢女喚道:“雪兒,我想沐浴”。 溫熱的水和佛手柑的香薰氣味使她放鬆極了,竟倚在浴桶的靠背睡著了,夢裡,她還是那個備受唐太宗寵愛的女兒,還是那個聰慧驕縱的高陽公主。 這邊,小冥王正在宮裡來回的踱步。 “什麼時辰了?”他不耐煩的問了一嘴,說著就往案邊走去。 “回主子,申時了”塔木耳小心回道。 他當然知道小冥王這是在等高陽姑姑,從吃過晚膳就開始在花廳等著,一會坐這邊,一會望向那邊,急的跟熱鍋的螞蟻。 想著就好笑,於是他又試探地問:“小主子?要不要差人去請。。。?” 隻見小冥王一揮手,“不必了,膽子太大,我親自去”,說完,氣鼓鼓的往外殿走。 塔木耳憋著笑低頭跟在他後麵。 突然,無極想起來忘拿了東西,立馬站定轉身,正好撞到後麵低頭偷笑的塔木耳。 “哎呦,我說你跟我那麼近乾嘛?”無極見到他那猥瑣的笑,氣不打一出來。 “奴才知錯了,給主子揉揉”塔木耳說著就伸手要去揉無極的頭。 “起開起開”無極大手一揮,疾步往案邊走去,一把抱起一捆畫軸就往外殿走。 “主子,我幫您拿”,塔木耳趕緊跟上,在後麵顛顛的問。 剛伸手想去接,不料無極一揮掌給他來了個屁墩,“且跟著,哪那麼多廢話。 長生殿裡,閻王背手立在門廳前,看著無極主仆二人急吼吼地從花廳穿過回廊。 “帝君,這大半夜的,極兒這是去哪?”閻王發妻莫柳夫人邊給閻王披大氅邊問到。 “你這還用問嗎?”閻王一臉的無奈看著莫柳夫人。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去找陽姑娘了,莫柳夫人其實心裡明鏡的,隻不過她今天是故意要跟閻王聊一聊,馬上就是無極一千歲生辰了,該麵對的,她到底是一無所知。 莫柳夫人扶著閻王,二人一同向殿內走去。 “帝君,極兒千歲生辰。。。”她試探性的開口,見閻王並未出聲,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繼續問。 正在她猶豫間,閻王淡淡開了口。 “嗯,司命星君今日已派人來知會本宮了,極兒的千歲天劫已經呈給天庭了。” 莫柳夫人心裡一個咯噔,她沒想到閻王這麼直接的說了這個話題,她便也開門見山的追問道:“帝君,星君可曾言語,極兒此次歷的是什麼劫難?何日啟動,在哪個時空。。。”。 閻王伸手示意莫柳夫人不要再問,莫柳夫人的話戛然而止,隨即用手帕輕拭去已然滑落腮邊的淚。“夫人不必掛念,此次極兒所歷為情劫,至於其他你便不要再深究,好好安排生辰宴會的事宜吧”閻王到底是不忍見她如此難過,安慰道。說罷,嘆口氣轉身離去。 莫柳夫人當然知道,天機不可泄露,但做娘親的怎麼能不掛念呢。 她一聽到情劫就很泄氣了,本來也知道十之八九是了,但真的知道是情劫時又是不忍心。 情劫難厲,九死一生,這是仙界公認的。其他劫難但凡失敗左不過再多等個幾百年從來就是了,但情劫,是會有灰飛煙滅的可能的。 一想到極兒去看高陽姑娘,她心裡就是一緊,總是有莫名的擔憂,那股子念頭想不通又捉不住。 浣溪宮中,雪兒正在前廳擦拭著一樽紫球琉璃盞。 她舉著剛擦好的杯盞對著水晶燈,正感嘆著,這紫球琉璃通透的紫光果真仙家寶物。 不料身體被撞了一個趔趄,手中的茶盞也隨即拋到空中。 “完了完了,這可是姑姑最愛的茶盞,哪個沒長眼的撞我”雪兒心裡正淒苦難忍,心下已把撞了她的冒失鬼罵了千遍。 正在身體馬上跌倒之際,一隻大手將自己穩穩托住,復又施力將她扶起,一站定,眼前就是一隻大手,手上平托著那隻紫球琉璃盞。 雪兒眼神沿盞延伸望去,隻見一張膚如凝脂,俊秀不凡的側顏,眉宇剛毅不失柔美,鼻梁挺闊而棱角分明,令她癡迷的看呆在原地。 “還不接過杯盞”,一聲冷嗬讓雪兒回過神,她機械的接過杯盞,還未問及是誰,隻見這個俊朗少年向內室疾步走去。 “你,你,誰啊?,不能進,我們姑娘在。。。”雪兒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從身後閃現到她眼前,正是剛剛扶她的塔木耳。 他一隻手背於身後,另一隻手伸到雪兒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雪兒自是認得塔木耳的,她剛欲問他剛才的少年是何人,塔木耳對她邪魅一笑說“我能跟著誰啊?”說罷,轉身跟隨少年入了內室。 雪兒愣在原地,疑惑不解。 突然反應過來,拔腿向內室跑去,嘴裡喊道:“誰也不行啊?不能進,我們姑娘在沐浴。。。姑娘姑娘,有人闖進去了。。。” 少年破門而入,轉過花廳,穿過屏風,隻見白紗帳內隱約可見一個木桶,室內氤氳著佛手柑的清香。 正當他意識到自己行事過於魯莽之時,恰好聽到後麵追過來的雪兒的大叫,一時之間囧在紗帳外,進退兩難。 塔木耳在門外看到主子呆若木雞的樣子,心想他是不是看見陽姑姑沐浴了?那一會兒不知怎麼個情形,自己還是乖乖站在門口,到時候也好跑得快,於是便悄沒聲地低頭站在門口。 後麵跑急的雪兒氣喘籲籲的雙手叉腰,站定大口喘著氣。她抬頭看到不遠處立在門口的塔木耳,氣不打一出來,心裡又擔心高陽,疾步上前撞飛了立在門口的塔木耳。 “哎呦!我說。。。”塔木耳一個踉蹌來了個大屁墩。 沒等反應過來,抬頭對上雪兒像刀子一般的眼神,硬是嚇的禁了聲。 雪兒用眼睛狠狠剜了一下塔木耳後扭頭進了內室,繞過仿若石化的少年,依舊不敢相信這個長身玉立的帥哥是小冥王。在白紗帳外站定後,理了理氣息低頭輕語道:“姑姑,冥王殿下在此候著您,可需雪兒進去時候您更衣?” 一時間無人應答,良久,伴隨著水花濺落於地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一陣急促的嗆咳之聲,“咳。。。咳咳”。 無極擔心的抬腿要進去,復又覺得萬不可再冒然失禮,便急切地望向雪兒。 “姑姑,您沒事吧”雪兒急切的詢問,見沒有應答,心下一急,扶簾而入。 因為剛剛靠在木桶邊睡著了,身體滑入水裡,此時高陽雙手扶在木桶邊,感覺肺部急劇的疼痛,拚命咳著,但又無力的又要滑入水中,雪兒抓著她的手,幫她拍著背。 無極焦急的抬頭望向內間,透過雪兒掀開的紗簾縫隙,隱約可見高陽的長發濕著水,如錦緞般柔亮,如墨染的瀑布傾瀉在她羊脂白玉般的後背上,一時血氣上湧,趕緊低下頭。 “姑姑,您可嚇壞雪兒了”隻聽內室傳來雪兒略帶哽咽的聲音,無極知道,應已無大礙,趕緊退出到外間客廳,塔木耳緊緊跟著無極,大氣不敢出。 收拾停當的高陽,簡單著了一襲藕荷色長裙,外罩一件青煙裸色素紗來到客廳。 見木椅上斜坐著一個俊秀的少年,正把玩著紫球琉璃盞,雖剛剛在梳妝時已從雪兒口中得知這是無極,但心下不免疑惑不解。 “仔細摔了,據說這可是南極仙翁用過的”。她壓下心中疑惑,輕聲道。 說著慢慢坐在他旁邊的木椅上,示意雪兒上茶。 無極被她突然的出現嚇一跳,差點沒拿穩手中的紫球琉璃盞,跟塔木耳一陣手舞足蹈的護著茶盞,最後終於被接住。 雪兒見狀,急吼吼上前施禮道“殿下,您不是有事要找姑姑,這茶盞還是交給雪兒吧。” 說完,也沒等無極回答,老大不樂意的趕緊從他手中搶過茶盞,仔細端著進了內室。 雪兒這樣寶貝茶盞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高陽不禁掩嘴一笑。 無極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一轉身看到高陽,又想到剛剛看到了她的美背,不禁臉一紅,悻悻地坐回去。 “還好她麵上籠著這瑤仙霧,不然看到她的眼睛可真是要羞怯死。”正思忖間,雪兒上給他上了盞茶打破了尷尬。 “後日是我的生辰,你可記得吧!”,無極看向正撥著茶葉的高陽問道。 “哦?誰的生辰?”高陽故意不解地問。 無極這才反應過來,她定是疑惑自己今日的容貌,突然興奮的站起來,走到她跟前,轉了兩圈,“如何?你可喜歡我這副容貌”。 高陽覺得他問的這般輕鬆隨意,好似在問,你看我今兒這身衣服可好?不覺心情大好。 故又仔細在無極身上打量了一翻,笑意盈盈的道“公子麵若秋月,鬢如刀裁,眉似墨染,目若秋波”。 無極一聽自是心花怒放,激動的無以言表,仰天大笑道“管你奉承與否,本宮很是受用,哈哈哈哈”。 說罷,又想起要拿來的東西,眼睛直直盯著高陽,左手一伸,吩咐道:“塔木耳”。 塔木耳趕緊應道:“來了殿下”邊說邊抱著三卷畫軸小碎步走來。 無極接過一幅,刷的一下在高陽麵前展開,比對自己而立。 高陽看著畫中男子與眼前的無極一般無二,心下了然,道:“這便是你千歲生辰的肉身容貌吧”。 無極見她並未露出自己期待的驚異,猜她一定是不滿意,於是又忙給塔木耳使眼色打開第二卷。 “你看這幅呢?這副模樣你可喜歡?” 高陽見他燦若星辰的眸中盛滿期許的目光,不禁失笑。 站起身仔細打量著道:“公子可當真?這畫中人棱角剛毅不足,說其撫媚確又未免多少有些矯揉造作之態,屬實不該入您的眼”說完將頭轉向塔木耳,示意無極展示最後一幅。 塔木耳也很有眼力見兒的幫主子遞上畫軸。 無極長袖一揮,畫軸展開浮於空中,畫中人清晰的立於高陽麵前。 那一瞬,高陽如夢似幻,世界仿若歸於沉寂,隻剩他與畫中人存在一般。 那畫中人溫潤如玉,眉若濃峰,墨起入河,眼如秋水瀲灩,盈溢出滿目柔光,長身玉立,如真人般立於她眼前。。。 這是她日思夜想了一千年的樣子,此刻就這般攤開在她眼前,仿若藏於心底深處的秘密被公然戳穿。 她伸手想要去觸碰下那畫中對她微笑的人,指尖剛要觸及畫軸,突然畫軸被無極合上。 高陽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她沒有動,意識還未回轉。 無極見她這般模樣,伸手在她眼前位置晃了晃,眼睛仔細想要看清她的眼眸,可依舊隻是青煙散了又聚攏。 突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陽懸在半空的手抓住無極的手腕,嚇得他大叫:”啊!你做什麼,非禮勿動”。 高陽未管他的痞態,輕輕地問道:“哪裡來的畫,畫中人在哪?” 無極見她這般神傷的模樣,不禁收了玩笑的心思,反手拉住高陽的手,牽引她坐在椅子上,自己也重新坐下。 “你果然喜歡這畫中人的樣子”,說罷,心下也有些黯然。 一時殿中陷入死寂,塔木耳跟雪兒對視一眼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隻能繼續立在旁邊等。 許久,無極開口說道:“你心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我怎麼才能成為他呢?”說完他有些痛苦的看著高陽,期待著她的反應。 高陽自坐下未動過,隻聽她微聲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父王給我的,司命星君說這是妖姬仙子給我選的千歲肉身,本來也就隻這一幅,我怕你不喜歡,吵著父王要換,父王說你一定會喜歡,我看他那眼神,便猜此畫中人與他相關,我不信邪,弄出這兩幅混在其中,你果然還是喜歡他。。。”說罷,身體似無力,眼裡盡是委屈。 “至於,他人現在何處,你,應該比我清楚”說完,無極欲起身離去。 “當年我因何留在這地府,你應當清楚,我等他的心你也應該明白,你,又何苦這般為難自己”。 “一千年,還沒變嗎?一絲都未變嗎?”無極低頭傷心的問。 高陽沒回答,她知道,此刻她的疑惑,無極給不了她答案,她隻能去問閻王,而無極的疑問,她也同樣給不了他想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