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冬晨,天還沒亮,地平線的亮芒還被灰色覆蓋,突兀的尖叫聲忽地從鬧市炸響,傳開... 一具全身紅腫的女屍被懸在門坊的柱子上。 屍體的腳在其下來回晃悠,掛在半空的脖頸上正勒著繩子,隨風發出“吱嘎吱嘎”的刺耳聲響。 女屍並未穿褲裙,就連衣衫都是破破爛爛。 “啊啊啊!!” 清晨的鬧市沸騰起來。 很快,有巡捕到場,確認了女屍的身份————“純陽武館”的女武師。 那巡捕臉色很不好,甚至帶著幾分恐懼。 縣尉剛死,這女武師在純陽武館的實力也不弱,至少不比他弱了,可現在卻死在這兒。 他瞪大眼看著這一幕,旁邊的衙役也都跟著喘氣。 沒有人問“是不是自殺”之類的蠢問題。 這是那“采花大盜”肆無忌憚、耀武揚威地表現。 整個雄山縣好像都已經變成了他的狩獵場。 巡捕看著這女屍,強壓著心中的恐懼,吩咐道:“把她放下來,叫仵作!”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忽地發出一聲害怕到了極致的大叫,轉身就跑,邊跑邊喊:“不關我事,不關我事!不關我事啊!!” 難以想象,一個身強力壯的衙役居然嚇得轉身就逃了。 這淒厲的喊叫聲,讓人遍體生涼,甚至原本應該逐漸喧囂的鬧市也因此變得死寂... 巡捕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們人多,我們這兒人多,那采花賊不敢露麵的,怕他...怕他......” “怕他作甚”四個字,他怎麼也無法完整地說下去。 他是個老資格的巡捕,一直跟在單縣尉身後,可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單縣尉那恐怖的死狀一幕幕在他腦海裡浮現。 光禿禿的人頭,被淩遲拋開的身體。 “哈...” “哈...哈...哈...” 巡捕背脊發毛,大口喘氣,哈出一團團白霧,又被凜冽的寒風吹散。 寒風裡好像有一隻鬼手在掐著他脖子,讓他如溺水之人般喘不過氣來。 那是來自黑暗裡的壓迫。 不一會兒,李家純陽武館的館主親自到場,默默為這位弟子收了屍,麵色露出痛苦與憤怒之色。他猛然拔劍,於鬧市四顧,狂怒地吼道:“狗淫賊!有本事來找老夫啊!來啊!來啊!畜生!” ... ... 當晚。 純陽武館中,館主驅散了所有館中之人,獨坐在天井的院落裡,閉目養神,全身繃緊如強弓,好似真就在等那淫賊。 然而,在館主身後的內屋裡,卻藏著不少高手。 這些高手有李家的,還有田家和丁家的。 當然,若論高手數量,肯定是以李家為多,因為李家掌控著礦山鐵匠鋪以及武館,這高手自是可以“本家產出”,再加上從外雇傭的武師,自不是田家和丁家能比。 此時,單堅死了,三大家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聯手是自然的。 他們也不知道這位館主的挑釁有沒有用,但本著說不定有用的想法,便埋伏於此。 純陽武館距離李家頗遠,故而...李玄並沒有悄悄跟過去。 他依然記得之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采花賊會聲東擊西,之前單堅設下埋伏引誘那采花賊,結果他們誘來的卻是個假貨,真正的采花賊卻在另一邊殺了人。 所以,這種危險的時刻,他不會離開李家,而被人掏了老家。 若真發生那種事,他會懊悔終身。 此時,李家大少爺的屋子裡,一具雲霧紋理密布的高瘦魔軀,正盤膝如老木植根,一動不動地枯坐在冰冷的黑暗裡。 兇殘的氣息被收斂,十指的銀線戒指被覆蓋在寬大的灰袍之中,從而顯得古井無波,好似一尊魔像。 “29點敏銳”的加持下,李玄隻覺感知無比清晰,這寂夜裡便是發出一點兒動靜,他都能察覺。或許,他照顧不到整個李家,但起碼這內宅是沒問題的。 ... ... 此時,知縣府邸。 燈火猶然通明。 那知縣正坐在案幾前,拿筆的手顫個不停。 這種事,他任期內從未遇到過! 那什麼采花大盜竟然如此囂張。 他是又害怕又憤怒,此時正想著選出臨時新縣尉,然後集全縣之力挨家挨戶搜索,定要去尋到那采花大盜。 就在這時,門扉忽地吱嘎一聲響了。 知縣猛然抬頭,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新冬衣的知縣夫人手端木盤,一晚羹湯正飄著熱氣,在這深冬裡格外誘人且給人溫暖之感。 “老爺,您注意身體啊。”知縣夫人雖談不上美艷,但卻是大戶人家的,平日裡養尊處優,自也細皮嫩肉,看著有許多風韻。 知縣麵色放鬆,看著夫人走來,他道:“夫人別擔心,我縣中縣兵足有八百,如今這八百人分成了兩批,日夜巡視,而我們的府邸自是重中之重。” 知縣夫人笑道:“老爺,妾身當然放心。” 她溫婉地坐到知縣身側,將羹湯盛起,吹了吹熱氣,放到了知縣麵前,道:“老爺快趁熱吃吧。” 知縣點點頭,抓著湯羹喝了起來。 可才喝了一口,他的脖頸忽地一涼,緊接著一股難以想象的劇痛傳來,整個世界便如天旋地轉般顛倒了過來。 “嘿...嘿嘿嘿...” 極不協調的、不似人聲的怪笑從旁邊傳來。 知縣屋子裡的燭火陡然熄滅。 黑暗裡,知縣的身體好似在被什麼啃食,一塊一塊地消失不見,直到隻剩下一顆頭顱,帶著暴突的眼珠,無比恐懼的死前神色“咕嚕嚕”地滾到了案幾下。 ... 片刻後。 知縣府邸,臥房。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風韻猶存的知縣夫人聽到聲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便起身開了門,掃了一眼門外的知縣,嬌聲道:“老爺,這麼晚才來睡呀。” “公務繁忙,早不得啊。”知縣嘆息。 “快來睡吧。”知縣夫人打了個哈欠。 知縣卻猛然關上門,將夫人一把橫抱起來,丟到塌上,三下五除二扒了褻衣,又扯去自己褲子,撲將上去。 “怎麼啦,老爺?”夫人從未見過自家相公如此猴急。 夜色...旖旎起來。 ... ... 第二天。 在純陽武館守了一晚的三家高手並未等到那采花賊。 館主也是精力消耗頗多。 眾人正說著“那采花賊想是怕了”之類的話,然後散去,忽地遠處市坊又傳來令人不安的嘈雜。 這群人急忙跑去。 那市坊已是裡三層外三層的被圍住了。 眾人眼裡,平日裡頗有風韻、知書達理的知縣夫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懸掛在一處坊門之上,全身紅腫,下身不堪。 那雙光著的白腿在深冬寒風裡被凍得烏青,此時來回擺動,將勒緊坊木的繩索帶出“吱嘎吱嘎”的可怕聲響。 一股子寒氣,奔襲而來,竄上眾人腦門。密密的雞皮疙瘩迅速騰起。 良久,也沒個人敢發出聲音。 這一幕,前所未有。 好像有一隻邪惡的大手正握著這雄山小縣,在隨意地玩弄著他們。 而知縣府邸方向,也同時響起尖叫。 很快,噩耗傳來...... 知縣,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