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你提醒?”胡嘯擺擺手,示意江山不用擔心:“我連這什麼斷橋殘夢都不想用。”
“小江,”李若誠想聽聽某人的想法:“看過這本嗎?”
江山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看過。”
果然,這小子就沒讓他失望過,李若誠繼續道:“要是你,怎麼翻譯?”
江山也不想故弄玄虛:“《亂世佳人》取窈窕淑女之意,按照它的理念,Waterloo Bridge也可以譯作《魂斷藍橋》。”
“魂斷藍橋?好,太好了!”
在江山說出這四個字的第一時間,隔壁一張桌的男同誌立刻拍案站起。
不請自來的挪到了江山這桌。
三個人一起看向對方,灰藍布的中山裝,黑邊的大方眼鏡,瘦削蒼白的臉頰……
怎麼看都是一位標準的70年代知識分子。
“請問你是……誰?”老同誌都沉得住氣,於是江山直接開了口。
“三位同誌,我叫範之文,”範之文看起來挺激動的:“是浦江外文出版社的一位編輯。”
“噢~”李若誠點了點頭,沒想到對方還是自己的同行:“你剛剛為什麼忽然叫好?”
範之文,坐的很端正:“其實我一直在聽你們聊天。”
胡嘯雙眉一揚,範之文立刻擺手:“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你們說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
胡嘯沒搭理他,繼續吃他的麵條,他才不在乎什麼外文出版社。
獨自冷場的範之文,隻好實話實說:“其實,我正好在翻譯這本《滑鐵盧橋》。”
“這麼巧?”李若誠挺意外的。
範之文點點頭:“編輯部原本委托給了外麵的翻譯,沒想到對方半個月不到,就把譯文送了回來。
主編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叫我復核了幾段,哎呀,看得我頭都大了……”
李若誠福至心靈,馬上就想到那位找他一起“打天下”的小組長:“你們找的翻譯是不是叫欒添?”
“您怎麼知道的?”範之文一臉驚呀的扶了扶眼鏡。
“嗬嗬,”李若誠看了江山一眼:“他當年可做過我們翻譯組的小組長。”
“啊,就欒添那水平?”範之文搖了搖頭。
江山關心的是:“翻譯稿費給他了嗎?”
“這怎麼可能給,現在由我負責重譯!”
江山和老人相互看了一眼,胃口更好了。
“不過我也一直對書名不滿意,”範之文看著江山,重新激動:“剛剛聽你這麼一說,簡直再妙不過了,魂斷藍橋……”
他在喃喃自語。
這一會,胡嘯倒停下了筷子:“這可真是巧了,電影書籍全上陣,看來這《Waterloo Bridge》不火都不成了。”
江山跟著點頭:“人民群眾有福了。”
“對了江山,”胡嘯想仔細問問:“你是怎麼想到魂斷藍橋這名的?說來聽聽,日後我也好照著學。”
“對,”範之文也特想知道:“這位小同誌也教教我。”
“成啊,”江山從不矯情:“那可先說好了,我隻管講自己的想法,說大了也不能笑。”
“沒人笑你。”
“快說!”
“先說個遠的,”江山戲說道:“知道徐誌摩怎麼念佛羅倫薩嗎?”
胡嘯當然知道:“這個我曉得,翡冷翠。”
李若誠點點頭:“音譯也合調調。”
翡冷翠的翻譯的確合音。同時又保留了這座城市的特色風景。
城內官邸和教堂專門使用一種綠色紋路的大理石,遠遠望去,整座城市中如同鑲嵌了一枚枚青透幽綠的翡翠。
無愧“翡冷翠”,也不愧是徐誌摩。
“在香江有一種化妝品的牌子叫Revlon,如果是你們怎麼譯?”江山得說些他們不知道的玩意。
“這是什麼單詞?”
“哪幾個字母?”
江山一字一母分開念:“Revlon,就是個名字。”
“如果直接音譯的話……”範之文念叨了幾遍:“好像還很繞口。”
最喜歡盤這些英文字眼的胡嘯,也想不出什麼好詞:“江山,你還是直接說得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在江山緩緩說完之後。
對麵的三位同時說道:“露華濃?”
“對囉,妙不妙!”
“化妝品的名字?”
“那就再妙不過了!”
號稱撐起香江半個文壇的黃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果然才色兼修。
他為Revlon賜名的露華濃,直到退出市場的那一刻,仍因為這個名字被女同誌們撈了一把。
《魂斷藍橋》的譯名出自蘇軾的:藍橋何處覓雲英?隻有多情流水,伴人行。
它在述說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和影片中的男女主人翁有著同樣淒美的經歷。
巧取古詩詞為名著譯名,是許多翻譯家們的心頭好。
發展到後來,也成了國外知名品牌的首選。
比如宜家,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宜家宜室,再沒有更恰如其分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