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在蔡文升滔滔不絕的說話聲裡,坐在沙發上的江山,正一篇接著一篇翻找著自己期待中的內容。 沒有、不是、下一篇……嘶! “李存葆同誌是一位戰地記者,今年3月份戰鬥打響的同時,他也跟去了前沿戰地,”蔡文升指著桌上的一封信說道: “我和李存葆在電話裡聊了很多次,之後他便給我們報社寄來了這些采訪稿……” 但,在他的來信中,也提到有關采訪稿的發表問題。 目前為止,李存葆同誌除了一些贊美前線英雄的詩歌散文, 隻在《軍事報》上發表了一短篇《將門虎子——記戰鬥英雄蘭方虎》。 盡管這篇文章讓他贏得了不少贊譽,但李記者的心裡卻越發堵得慌。 因為,他仍握在手裡的那些采訪稿,才是他最想公諸於世的內容。” “可惜的是,” 說到這,蔡文升無奈的將目光重新回落到眼前的文稿上:“我好像也幫不了他。” 總編室裡的辦公桌上,隨意散落著幾盒工作煙。 在幾桿煙槍的共同努力下,整間辦公室愈發變得如夢如幻。 負責排版的周編輯,是辦公室裡唯一的女同誌。 早已經習慣這一切的她,正坐在窗縫邊聚精會神的丈量著桌上的版稿。 隨著蔡主編的一聲嘆息,辦公室裡的幾位全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能將目光全部轉向了江總編。 “看我也沒用,”江海同誌毅然決然的搖了搖手:“這條紅線肯定是碰不得的。” 就在知識分子們紛紛搖頭,準備再次續煙的時候。 “不過……”江總編指了指麵前的兩篇文稿:“這兩篇小記,倒是問題不大。” “哪兩篇?” “給我看看。” 江總編的話音剛落,江山趕緊跟著大家夥一塊湊了過去。 【戰鬥打響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邊界線上。 一天,我們幾個戰地記者準備在周圍走走看看。 沒想到,卻看見了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小溪邊,一群傣族姑娘正在為前線送下來的烈士清洗遺體。 當時,這座傣家寨子裡的青壯年都去支援前線了,給烈士穿衣入殮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姑娘們的身上。 這時,一位傣族老阿爹走了過來,聲音顫抖的對姑娘們說得:你們怎麼能這樣狠心,水太涼了。 姑娘們一聽,當即就明白了老阿爹話裡的意思,連忙架鍋燒水…… 哪怕條件再艱苦,他們也想給這些烈士們送去人世間的最後一絲溫暖。】 【今天有戰友要去苗寨趕集,我也一塊跟去了。 在集市上,正好看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要買一位老大娘的雞蛋。 兩個人一直在為雞蛋的價格,爭來討去。 “大娘,我把你這筐雞蛋全買下來,你就算我便宜一點吧。” “小姑娘,我已經賣得很便宜了,伱要是嫌貴可以少買一點嘛,反正你一個人也吃不完。” “我不是為自己買的,”小姑娘急了:“我買這些雞蛋,是想給前線的傷員送去的。” “你……”老大娘一聽這話,也急了:“你怎麼不早說呀,我這筐雞蛋你隻管拿去,一分錢也不用給。” 接著,不僅老大娘站起了身,周圍幾個賣雞蛋的寨民全都跟著站了起來。 一起提著雞蛋,向著野戰醫院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兩篇稿子可以編在一塊發,”江海特意對蔡文升囑咐了一句:“合在一塊,看上去更有力量。” “好的,”蔡文升點了點頭:“單發的話,是單薄了一點。” “揉在一塊,的確更具感染力,”江山也同意老大的建議,說完他又看向了蔡文升:“蔡編,這位李記者很有點東西。” “哦?” “一場仗打下來,他眼裡看見的肯定不止這點,”江山拍了拍手裡的文稿: “你要繼續和他保持聯係,鼓勵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連篇成書,那樣的話,可比這些零零散散的小豆腐塊有影響多了。” “聽你的意思,是想讓他出書?”蔡文升忽然發現了一個從沒想過的方向。 “要想讓這些碎片式的采訪小記,不被人遺忘,” 聊著聊著,江山同誌的眼中逐漸迸發出了一股光芒:“就隻有將它們揉成一部有血有肉的。” “瞧瞧咱們的江科長,”榮斌忍不住笑了起來:“到底是年輕啊,說著說著就熱血沸騰了。” “榮編你還真別說,這也就是組織沒瞧上我,不然的話,我立馬就棄筆從戎。” 上輩子,江山同誌還真有幸當過幾個月的戰地記者。 雖說不是自己國家的反擊戰,但,也足夠刺激的了。 “玩玩筆你還行,”江總編立刻代表組織提出了反對意見:“玩槍還是算了。” “上戰場也不一定就得扛槍嘛,”蔡文升深有感觸的說道:“戰地記者的筆,同樣也可以成為一把利刃。” “說得好,”年輕的江科長帶頭給老蔡鼓起了掌: “不但是一把利刃,還是一把為前線戰士披荊斬棘的利刃。” 1982年,經歷了長達兩年的沉澱,李存葆在一次外出學習中,偶遇了《十月》的編輯張守仁。 麵對張守仁的約稿,李存葆終於與對方聊起了自己構思已久的《高山下的花環》。 相比兩年前的自己,這一會的李存葆同誌已經學會了“將現實帶入理想”。 之前一直想揭發的乾部子弟臨陣轉業事件,也被他改編成了一位: 【先絞盡腦汁尋求轉業,後不顧自身安慰沖鋒陷陣,並在戰後積極為烈士家屬償還債務、堅持為犧牲戰友打抱不平的成功轉型人設。】 聽完了李存葆的敘述後,淚流滿麵的張守仁鼓勵對方立刻動筆。 於是在學習班結束後,李存葆並沒有著急返回部隊,而是留在燕京歷時半個多月,將自己這部醞釀已久的一氣嗬成。 火速送到張守仁手中之後,信守承諾的張編輯一字未改的將這部《高山下的花環》刊登在了《十月》的頁麵中。 臨陣轉業的乾部公子、wg時出產的啞炮、帶血的烈士欠賬單,這幾篇江山此刻沒找到的采訪記錄,在發表後,立刻讓人民看見了一部不一樣的前線。 一股“花環”的熱潮,也很快在社會上蔓延了起來。 各家出版社的接力印刷,使得這本《高山下的花環》在當年就出版了1100萬冊。 為了得到《花環》的影視改編權,一時間所有的電影廠都在忙著聯係李存葆。 但出乎意料的是,《高山下的花環》的影視改編權最後落在了上影廠的手裡,而近水樓臺的“八一”廠卻被意外出局了。 究其原因,隻因為上影廠的導演謝晉在最緊要的關頭,給李存葆同誌拍去了一份多達600字的電報。 這封斥巨資的電報中,有一句話徹底打動了李存葆。 【隻要將《高山下的花環》交給我,我保證將最大程度的忠實於原著。】 在謝晉出現之前,還沒有任何一家電影廠肯對他做出承諾。 天知道為了這句簡簡單單的承諾,謝晉以及上影廠的領導將和多少高層人士打太極。 但最後,謝導不僅說了,還的確做到了。 在這部集結了斯琴高娃、唐國強、倪大紅等優秀演員的電影裡,也出現了不少轟動一時的臺詞。 【祖國是你的,也是我的。】 【我們烈士陵園見。】 【真要打起仗來,還得靠咱們這些莊戶孫。】 【我就不信,200億換不來他一捆甘蔗。】 【6000名陣亡將士裡,有500多人是死在了自己國家的劣質武器中。】 【他奶奶的,開後門開到老子這來了,她越是心疼她的兒子,我就偏要讓她的兒子第一個扛上炸藥包。】 這些震耳欲聾的臺詞,在電影《高山下的花環》上映之後,不但獲得了巨大的反響,還將一樁樁戰爭後的現實問題,擺上了桌麵,提上了日程。 在電影上映時,一位普通戰士的撫恤金僅為550元,即使是師級乾部也隻有700元。 但,之後沒多久,撫恤金的標準就進行了大幅度的上調。 原本550元的普通士兵撫恤金,在翻了幾倍後,被上調到了2000元的標準。 而那個時候,恰巧也是老山戰役即將打響的時刻。 “如果李記者也有此打算的話,”江山再次叮囑蔡文升:“你別忘了告訴他,隻要他肯寫出,我們報社必將一字不改的幫他發表出去,是吧總編?” 說完,江山看向了老大。 “沒錯,”江海點頭表示同意:“隻要他肯寫,我們就幫他刊登出來。” “好的,”蔡文升接下了這項任務:“我會繼續和他聯係的。” …… 浦江城的輕工局裡,坐在會議室的許局長,正一個勁的揉著腦門。 就在剛剛結束的會議上,來自燕京的領導宣布了一個決定。 【始建於1955年的援助越一南火柴廠,被即刻合並進了浦江進出口管理辦公室。】 而這間進出口辦公室,正好就歸屬於許局的管轄範圍。 “許局長,已經散會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當會議室裡隻剩下自己的頂頭上司時,站在許局長身後的韓科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唉~” 長嘆了一口氣後,許局長還是站了起來:“我們也走吧。” 返回辦公室的路上,韓科長和許局一樣揪著眉頭: “許局,您想好怎麼安排這間火柴廠了嗎?” “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市一共有14家火柴廠吧?” “您的確沒記錯,就這,還不包括那些裡弄辦的小加工作坊。” “那家援越火柴廠,你了解嗎?” “它原本是由燕京直管的單位,我們上哪了解去。” “盡快抽空去看看吧……” 改開初期,浦江的發展一直處在落後的行列。 最大的原因,莫過於數量和體量都過於龐大的企事業單位。 就在許局緩緩踏進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屋裡還坐著一位比他的眉更擰巴的同誌。 “許局,您終於回來了。” 大白兔糖果廠的陸廠長,一見著許局立馬就迎了上去。 “老陸,”許局長腳步一頓:“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韓科長,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陸廠長,今天不是你們廠新包裝出庫的日子嘛,您沒去看兩眼?”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陸廠長已經在這等了快兩鐘頭了。 “怎麼?” 剛坐下的許局長,跟著又站了起來:“大白兔的新包裝出事了?” “那倒沒有,”陸廠長趕緊說道: “新包裝沒有問題,但是,香江那邊的新廣告,卻出了大問題了。” (本章完) 最新網址:
第268章 扛槍的遇上了玩筆的(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