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道在仁義堂中隨長老修煉功法已有段時日,一日長老稱時候已到,他現在可出關禦敵,大功煉成無人可當,而最近恰有風聲傳來,赤閻幫又將入鎮燒殺劫掠,他正可一驗近來苦修之功法。林遠道閉關堂內多時,如今得出關見人,竟覺世間換了模樣,他的五感更加敏銳,而隻是走在街道上就可分辨出各類氣味,惡臭難聞之味多種多樣,而香甜誘人之息又隻如出一轍。如此仿佛遍地都是誘惑,隻是不知一切何故。 諸多修煉功法所帶來的異變,林遠道隻置之不理,想等回身再問師父。他隨仁義堂並其他英雄好漢依據所得傳聞,隻在路邊埋伏,靜待赤閻幫惡人來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天色將至傍晚,終於聽得遠處傳來人馬奔襲之聲,領頭之人得一觀哨者消息,確認賊人已至,悄聲勸眾人做好準備。 待赤閻幫惡徒行至近旁,四下埋伏之人一並殺出,林遠道跟著殺出道上,卻隻覺那批人衣著怪異,與上回所見赤閻幫人大有不同,隻是他一時運功,竟漸漸神誌迷失,化成一頭嗜血野獸,隻顧著殘殺獵物、渴飲鮮血,如此唐承墨一行拜劍山莊之徒遭遇伏擊,幾近全軍覆沒。唐承墨見林遠道直奔自己而來,隻拔劍抵擋洶洶來勢,哪知林遠道之功法古怪異常,不知如何他就瞬閃至自己身後,兩手從後背突入血肉,隻當自己是獵物吞食起來。唐承墨就此慘死,林遠道一番咬噬渴飲之後,竟一時昏迷不醒,而在夢中他看到了奇怪景象。 一位據傳是世間至奸至邪之人,最終因一樁陰謀未能得逞,而被投入獄中,此前種種罪狀也就跟著一同翻出,如此惡行累累,一經傳世,眾人唾棄。原來他自幼就自私無情而為滿私欲不擇手段,父母皆當朝高官而隻一味袒護、溺愛,最終致使他養成奸邪惡習。後來禍事愈多,遮掩不住,親人也不得不出來勸阻,最終父母也遭他算計,一朝身死,自己則入朝為官,憑威逼利誘、滲透挾製之法而無所不克,權傾朝野,為害一時。隻是此後遭逢一人,恰與他相對,如良善之化身,自己無論耍何陰謀詭計,他都因行正坐直而能次次逢兇化吉,而一切威逼利誘他隻從不屈服,又一次未落入陷阱,如一頑石堅硬無比,無孔能入,又如透亮光縷,陰邪若近,非但不侵,卻反遭驅散。如此自己一朝身敗,投入獄中,百日問斬。牢獄之中,白天遭仇人唾罵,晚上遇冤魂嚇擾,幾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如此。 最後一日,因親人早已亡故,故也無人來送最後一程。當晚,隻聽獄中又有響動,他隻想又是什麼冤魂現身,隻為折磨自己。廊中嗒嗒作響,腳步落地有聲,才知是活人來見。那人邋遢不已,毛發披散,身著破舊鎧甲,自稱外族遊牧逃兵。自己見逃兵現身,端坐牢獄門前,盯望自己,隻覺莫名可笑。 “那麼,你又是因何仇而來呢?你是逃兵,我又從未參軍打仗,莫非我也殺了你父母,害死你妻兒?” “不,我隻聽你乃世傳至奸至邪之人,好奇前來一睹。” “外麵是這麼講的嗎?或許的確如此,沒有過譽。我正是無惡不作。” “明日你就將問斬,人頭落地,而至今不得看望,無親無友。你怕死嗎?你又是否後悔過往所作所為?” “你是誰也在這問來問去?你今日前來,是為審判我的德性?我自然怕死,我也不想死,可如果一切重來,往事也隻會照舊重演,我也依舊重投此獄中。所以你若想規勸什麼正義之道,隻怕找錯了人。哈哈,再說也為時已晚。” “不,為時不晚,我隻想世間竟還真有人如我一般,那我自然搭把手,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這裡我有一本功法,若你練成,自能逃出生天。” “說什麼笑話,明日就要問斬,我又從不習武。”那人從逃兵手中接過功法,笑著翻閱起來,一言已了卻不聞任何回應,再抬首逃兵卻早不見蹤影,可是近日異像已見太多,早見怪不怪了。他將功法扔至一旁,隻等第二日命運到來。 第二日太陽升起,獄卒、衙役幾番經過自己監牢,卻隻當視若不見,無一人開門將自己扭送刑場。自己隻當記錯了時日,可第三日、第四日同樣如此。之後才知是遭逢奇遇,於是翻閱功法修煉起來。那功法本身兇惡無比,練來隻覺烈焰焚身,口渴難忍,而飲水不解,直忍至深夜好不容易睡下,夢中竟見自己吸食人血,第二日醒來又苦痛全無,乾渴已解,於是隻繼續修煉下去。過了不知多少時日,一次竟於夢中發現,當下吸食之人竟是曾經的對手、將自己投入獄中之人,那人鮮血之美味更前所未有,第二日功法之精進更是遠超以往,不過那已是最後一人。再過不久,獄卒前來為自己開門,銬送自己前往法場。隻是此時自己已神功練成,無人能擋。出逃之後,更運功化身為那已身死之對手模樣,佯裝其逃過一劫,代行其事,無人懷疑。 經此一夢,林遠道蘇醒,似有所知。他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處一暗室,室內燭光閃閃,周身更圍了一圈人馬,左側乃仁義堂門人,而右側竟是赤閻幫惡人,兩方人馬同處一地,竟相安無事,令他驚詫不已,定睛一看,正中端坐之人正是昔日自己的師父,仁義堂長老! “想你已大概知曉真相,正是,仁義堂與赤閻幫本就一體。想你練功多時,隻服劣質‘湯藥’,第一次吸食純凈血液,竟當場昏迷,真令人哭笑不得。你本獵物下場,不過天賦異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教願收你為己用。” 林遠道錯愕不已,隻渾身顫抖,發不出一言。此時身後抬過一昏迷“獵物”置於臺上,劃頸一刀,鮮血湧流,其色艷紅無比,屋內瞬時香氣四溢、腥甜強烈、直侵腦髓,如此理智也遭蝕沒,思想迷失,功法似也被催動,渾身燥熱,渴痛難忍。 “飲下這一口,你就正式加入仁義堂,也算赤閻幫門人,至於那什麼華山,忘了就好,哈哈哈。” 此時林遠道才知自己已大錯鑄成,墮入邪道,惱恨不已。左右掙紮,終於止住欲望,轉身出逃。長老見他如此抉擇,自不能留下活口,便派人追殺。 聶達此時正在附近追查二哥唐承墨死因,正追至仁義堂處,突見幾人疾躍而出,激烈追逐,身法非凡,隻覺頗為可疑,自己便一路尾隨,後那幾人纏鬥,見幾人圍攻一人,孤者不敵,便仗義出手,聶達武功此刻已臻至化境,幾人戰敗,也隻能悻悻撤退,隨後問清原委,才知那遭圍攻之人乃華山派林遠道,而他遭邪教利用,誤練魔功,自己二哥唐承墨為除赤閻幫身死,想同仁義堂與赤閻幫共設之陷阱不無關係。林遠道直言唐承墨恐正是遭自己殺害,自己甘願受罰償命,聶達知他遭人利用,並不怪罪。兩人話不多時,林遠道功法發作,身若火焚,痛苦難安,此刻又有赤閻幫人前來追殺,人數眾多,二人也隻能且戰且退。林遠道恐自己時日無多,想重回華山;聶達覺機密已泄,若他二人不除,追殺之勢必源源不斷,二人隻能出逃,故願一路護衛,同上華山,也希望能找到破功之法,解林遠道之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