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杭城過多耽誤,蘇成意又趕了當晚的夜機回棠安。 其實去買煙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後續會產生這樣一連串的效應。 居然還上了熱搜。 #偶像101站姐放煙花# ......拜托再怎麼樣也應該是站哥吧。 #陳錦之絕美生圖# 今晚拍到她照片的站子都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早早上傳,蘇成意點進這個話題,基本上都已經有幾萬次的轉發了。 蘇成意看得想笑,索性把評論區截了個圖發給陳錦之。 沒想到她回得很快。 “很感動,但是蘇老師,今天不是我生日哦。” “???” “和你說過吧?我是獅子座的,笨蛋。” “......” 合著其實是烏龍事件。 白白忙活這一天了。 蘇成意伸手蒙住眼睛嘆了口氣。 結果還是陳錦之安撫了半天,說自己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雖然身份證上的日期不對,但生日哪一天過都一樣。 煙花很漂亮,但最開心的還是能見到他。 最後還說為了避免他老惦記著這件事,今年的生日就算過去了,明年才會告訴他真正的日期。 但陳錦之是獅子座這件事和自己說過嗎?沒印象了啊,這樣一想還有點意外。 一路輾轉,又回到了棠安市。 連軸轉了兩天,蘇成意在機場的衛生間裡洗了把臉,看著自己雙眼下的青黑一片。 得回家好好睡一覺才行,剛這樣想著,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反射弧長到月球”。 蘇成意用冷水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避免自己一昏頭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來。 “喂。” “喂?蘇成意,你起來了嗎?” 楚傾眠的語調軟綿綿的,聽起來並沒有不高興。 奇了怪了,她會打電話來說明自己肯定是沒有回她信息,平日裡都會有點小脾氣的。 今天居然這麼善解人意嗎。 “嗯,起來了,怎麼了?” 蘇成意轉過身倚靠著洗手臺,回答道。 “我還以為你是被我的電話吵醒了嘞,沒有就好。” 她的聲音含著笑意,蘇成意聽到她迎風跑了兩步帶出來的輕柔動靜。 也對,現在時間還早,才七點多。 “昨天路過的時候,保安叔叔和我說小花這兩天食欲好像不太好,蔫兒蔫兒的。 我想帶它去醫院看看,你有沒有空呀?” 蘇成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了下來: “好,那一會兒見。” “謝謝你呀~” ...... 掛斷電話之後,蘇成意輕輕嘆了口氣。 走出機場,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累嗎? 累就對了,舒服是留給沒有女朋友的人的。 更何況還有兩個。 ...... 蘇成意回家放了個包,又仔細洗漱了一下,整理好著裝。 就是怕被楚大小姐看出來什麼破綻。 但見到他之後,楚傾眠第一句話仍然是: “蘇成意,你沒有睡好嗎?” 目光裡帶著幾分擔憂。 “......沒什麼事。” 蘇成意一頓,憑空生出幾分負罪感來。 有這麼容易被看穿嗎? 楚傾眠眨巴著眼睛看了他半晌,看得他逐漸有些心虛。 “看我乾嘛?” 蘇成意的語氣盡量保持平靜。 “早知道就不叫你出門了,哎呀。” 楚傾眠低著頭嘟囔,似乎覺得自己的疲憊是因為她的原因。 反省的模樣有幾分乖巧,蘇成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發絲柔軟,摸著很像一隻奶貓的手感。 “走了,還有一隻小狗生著病呢。” “啊!是喔。” 楚傾眠這才反應過來叫他出門是有正事的。 於是碎碎念了一路:小花啊小花,不是姐姐不在乎你,隻不過姐姐還是更喜歡蘇某人。 見到小花之後,蘇成意才意識到保安並沒有誇大其詞。 小花看上去的確沒精打采、有氣無力的,見到他們兩人走過來,也隻是努力搖了搖尾巴。 “看起來怎麼芥末嚴重啊!” 楚傾眠蹲下身來,一臉心疼地摸著它的頭毛。 “的確有點不對,應該是生病了。” 蘇成意皺著眉頭,準備叫個去醫院的車。 “出租車會搭狗狗嗎?” 楚傾眠拉了拉他的袖子。 好像是個問題,蘇成意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確定。 於是最後還是楚大小姐打電話搖了高叔過來。 還特地叮囑他開個大點兒的車,以小花的體型一般的小車坐著太憋屈了。 於是高叔在楚家車庫裡思考了半晌,最終選擇了一輛很久沒開過的奔馳大G。 幾人到達寵物醫院之後,醫生們一見到小花,都很驚訝。 伯恩山犬在國內是非常非常少見的,他們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見到。 雖然是陌生環境,但小花意外的很老實。 蘇成意原本還有些擔心它會出現應激行為咬人之類的,沒想到它就連對待拿著針頭的醫生都十分溫和親近。 醫生也說了,伯恩山犬性格都非常溫和,又膽子小,咬人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祖上是拉貨的,憨厚老實。 蘇成意聽得想笑,聽起來好像跟隔壁雪橇三傻阿拉斯加、薩摩耶、哈士奇的智商都有得一拚。 醫生隨後又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都好,但國內沒人養也是有原因的。一是體型太大,二是壽命太短。” 一聽壽命短這幾個字,楚傾眠一下就緊張起來。 本來狗子的壽命就普遍不長,十來年頂天了,伯恩山犬還是在狗子裡都屬於壽命短的那一行列。 醫生見麵前的兩人一下嚴肅起來,又趕忙安撫道: “你家這隻沒事兒的,沒什麼大病。但是以前生長期的時候,可能是運動量太少了,骨架沒發育好。 你別看著它大哈,其實都是毛多,剃了毛看著就小一大圈了。” 蘇成意看著乖巧趴在病床上的小花,忍不住嘆了口氣。 它估計是才幾個月大的時候,就被用鐵鏈拴在那裡了。 一天下來人都見不到幾個,更別說陪它玩了。 鐵鏈那麼短,活動範圍就一個半圓,哪來什麼運動量呢? 打了針之後,醫生又開了一點藥片,說混在狗糧裡騙它吃。 蘇成意拿著單子過去結賬。 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數字,令人咂舌。 現在給寵物治病,比給人治病貴多了。 到了櫃臺,卻被告知楚大小姐是這家醫院的,終極貴賓。 ......難怪自己說要結賬的時候她沒有阻攔。 又繞回病房的時候,小花挨了兩針,看起來似乎精神了些,正在和隔壁病友——一隻毛發蓬鬆的金毛狗子吵架。 蘇成意走上前,出聲製止道: “坐下。” 小花的屁股條件反射坐下了,嘴上卻沒停。 “看起來罵的很臟。” 金毛狗子的女主人和楚傾眠在一旁看戲,都笑得花枝亂顫。 最後還是旁邊的醫生受不了了,把籠子裡的一隻貍花貓放了出來。 有了貓老大的鎮壓,兩隻大狗瞬間慫了,安靜如雞。 “看見人家的大花臂所以老實了。” 蘇成意點評。 最後在小班長和貓老大剛柔並濟的調解下,兩隻狗子終於不計前嫌,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可以親密貼貼了。 打聽了一下,這隻金毛叫做波波。 女主人還告訴他們,附近有家狗狗公園,每周末都會有狗狗聚會,邀請他們一起過來。 “恭喜小花同學交到了人生第一位狗狗朋友~” 回去的路上,楚傾眠笑得很開懷,顯然是真的為這件事感到開心。 蘇成意側頭看她一眼,故意抬杠道: “萬一小花就不愛交朋友呢?” “哪有不愛交朋友的狗狗!除非......” 楚傾眠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回答道: “除非你變成狗了。” “......” 好吧,這樣說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回到院裡,重新給小花係上鎖鏈。 蘇成意開了個罐頭,又把剛剛醫生給的藥捏碎在裡麵,這才遞給旁邊裝模裝樣遮住小花眼睛的楚傾眠。 她一邊喂一邊小聲碎碎念: “姐姐馬上要去很遠的地方上大學啦,你可怎麼辦嘞。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聯係不到你家主人。 但是你放心喔,一定不會讓你和以前一樣孤孤單單的......” “汪!” 小花像是聽懂了一樣,忽然叫了一聲。 它以前可是有人走到麵前都不出聲的。 楚傾眠一下笑了起來,伸手薅了薅它毛茸茸的腦袋。 這原本是其樂融融,讓人感到溫暖的畫麵。 但一旁的蘇成意揣手靠墻站著,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於是抬頭看向院墻外。 圍欄的間隙中,銳利的目光如電,毫不避讓地投射進來。 一個女人抱著胳膊站在那裡,長發盤起,穿著很乾練。 蘇成意打眼一看,就猜到了她是誰。 倒不是他觀察力有多強,隻不過她長得跟楚傾眠實在太像了。 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位氣場很強的女士,就是傳說中的楚夫人,楚傾眠的媽媽。 楚傾眠長相裡的清冷感,到了她這裡被凸顯得淋漓盡致,幾乎已經不能用清冷來形容了,完全就是極致的冷漠感。 科幻電影裡的AI人類,想來就是擁有這樣的一身氣質。 其實她的形象和蘇成意之前的預想不太一樣。 因為以楚家這樣的家境,“楚夫人”這個名頭之下,腦補出來就會是那種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的闊太太形象。 每天的活動就是打麻將和買買買那種。 但麵前這位,是一位很典型的商務女強人形象,渾身上下連一件多餘的首飾都沒有。 一般人很難和這樣鋒芒畢露的人對視,因為壓力太大了,總會忍不住想移開目光。 但蘇成意沒有任何反應,他還是方才那副懶洋洋的站姿。 直到楚傾眠的碎碎念一直無人回應,她疑惑地抬起頭來,順著蘇成意的眼神看過去。 這一下就給她嚇得打了個激靈,趕緊慌慌張張地站起來。 “......媽媽。” 院墻外的女人冰凍般的麵容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略略點了點頭,她的眼神還是停在蘇成意身上。 這時候再不打招呼就顯得不禮貌了。 蘇成意走到門口,主動開口道: “您好,我是楚傾眠的同學蘇成意。” 楚傾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沾的狗毛,不敢走太近,隻是稍微往外走了兩步。 “你好,我是楚傾眠的媽媽,韋佩蘭。” 似乎沒想到他會主動打招呼,韋佩蘭頓了一下,才回答。 寒暄客套的話沒有人再開口去說,於是她的眼神終於轉移到了院裡的狗子身上。 剛剛被醫生官方評價為智商不高的小花,這次似乎都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縮在窩窩裡不敢抬頭。 楚傾眠抿著嘴唇,一副做了天大錯事的心虛樣子。 蘇成意眉頭一皺,看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對不起媽媽,我等下回家之後會收拾好的。” 她的語氣也很小心。 “你對不起什麼,你錯哪了?” 韋佩蘭的語氣中甚至帶著笑意,但聽著卻更讓人頭皮發麻了一些。 楚傾眠的頭埋得更低了,機械地回答道: “我不應該和小動物玩。” “玩多久了?” “幾十天。” “不錯。” 韋佩蘭勾了勾手,示意她出來。 “不讓你在家裡養,你倒好,還挺會想辦法的。” 被她這樣一說,楚傾眠很明顯僵了一下,但還是先抬頭看著蘇成意,勉強笑了笑。 “那我先回家啦。” ...... 蘇成意略帶質疑的眼神直言不諱地看向韋佩蘭。 而對方似乎就等著他這樣似的,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您可能誤會了,這隻狗是我養的,楚傾眠同學隻是好奇所以來看而已。” 這話一說出來,蘇成意知道她當然不會信,但他還是要說。 瞧著她這幅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是肯定帶著很嚴重的負麵情緒的。 這些情緒需要一個宣泄點,如果他不出來吸引火力,那就都是楚傾眠去承受了。 “是嗎?” 韋佩蘭果然不信,冷笑了一聲。 她這話也不是在問蘇成意,而是在問一旁的楚傾眠。 “當然了。不信你可以問那邊的保安。” 蘇成意指了指另一邊樹下乘著涼打盹的大爺。 他大概也不明白為什麼最近這無人問津的廢舊院子突然這麼有人氣了。 搞得他摸魚都摸得不夠自由。 “我在和我的女兒對話。” 韋佩蘭語氣降溫下來,楚傾眠的眼裡登時露出幾分焦急。 “這樣嗎?可您一直看著我呢。” 蘇成意微微一笑,並不露怯。 “......” 韋佩蘭移開目光,轉過身。 “回家再說。” 楚傾眠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蘇成意,後者搖搖頭表示不用在意。 她點點頭,剛趕了兩步上前,背對著她的韋佩蘭就冷冰冰甩來一句: “保持距離。” “嗯。” 楚傾眠乖乖應了一聲,又悄悄回過頭來看站在原地的蘇成意。 蘇成意做了個“有事打電話”的手勢,她比了個“OK”。 就跟地下接頭的戰友一樣。 高叔站在不遠處等著,連他這樣平時就一絲不茍的人,在韋佩蘭麵前都顯得有些緊繃,默默整了整自己的西裝下擺。 蘇成意看著車子離開,又掉過頭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小花。 心裡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