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向八點鐘推進，中心練武臺偌大的環形觀眾席上擠進越來越多的學生，三千來個座位上芝麻腦袋互相磕碰，胸前掛著證件的攝影師在一級接一級的觀眾席間走動觀察，時不時發出哢嚓哢嚓聲，如雞場裡的短促鶴鳴。 　　不同底色校徽的學生橫向平分環形觀眾席，藍白色的校服擁簇最前排靠近主持臺的一大圈黑色短衫學生。 　　高三學生座次在武科班後一級，離中間二十米半徑的大圓臺邊緣僅差五六米距離。 　　其中靠過道的一側，吳奇略微昂頭，四下打量著場上的布局，目光閃爍不止。 　　忽然，他兩眼一亮，驚呼道：“出來了出來了，李久哥真在優選考核的名單上啊！” 　　一旁的劉璃眸子頓時轉向候場區的入口，隻見以陸行為首的幾位武科老師身著正裝，次序分明地走在最前頭。 　　緊跟著的便是各自為營的參與者隊伍，都隱隱以某位學生為首，九名小弟跟隨一位大哥，站隊並不規整，卻惹得觀眾中部分學生一陣驚嘆議論，爭先恐後介紹自己所熟知的武科班學生。 　　“看最前麵那個，拳頭跟沙包一樣緊的，他就是孫得勝啊，以運氣期的實力參與這次考核！” 　　“嘶，那手臂上紮實的肌肉看起來確實好有壓迫感，跟煉鐵一樣！” 　　“不過他的表情怎麼，有點......嗯，有點惱火？” 　　“沒有吧，我聽說他這個人可傲得很，孫列老師又是他爹，什麼事能讓他惱火？大概他平時就是這種表情，有天賦的武科生都這樣，不正眼瞧人的......” 　　聽著這些話，劉璃暗自捏手心，目光緩緩向後摩挲隊伍，直到末尾，李久獨自一人的身影走入視線。 　　她黝黑的眸子頓時亮了一下，三四十米遠的距離縮至方寸間，占據清澈瞳孔的中心。 　　此刻，心緒被輕微撥動。 　　就好像初中時聽說班裡的同學參加了省裡的大賽一樣，莫名有種命運牽連在一起的自豪和驚喜。 　　劉璃目不轉睛盯著李久的動向，同時又傾聽其它同學議論：“誒，那跟在最後的是誰啊，穿個校服也能參與優選考核？” 　　“沒聽說過，落隊了？” 　　“不是吧，我數了一下，已經有40個人了，咋多他一個？” 　　“那誰知道啊，再看看。” 　　“......” 　　很快，陸行於主席臺上的主桌落座，王山等四位老師則在靠主席臺的欄桿處挺身站著，原本跟隨陸行的老師已經踏上中心練武臺，掃了一眼滿座環繞的觀眾席： 　　“安靜——” 　　一道洪亮如銅鐘的聲音自中心處掃蕩開來，抹平了觀眾席上此起彼伏的喧囂，轉而在封閉的內部空間裡回蕩。 　　所有人的雞皮疙瘩騰地跳了起來，目光霎時都聚集到了那位老師的身上，隻感覺耳膜裡還有餘音敲打，直至漸歇。 　　嘶~唰—— 　　忽然間，高懸在那位老師頭上的四麵超大屏幕閃爍出45°俯角的畫麵，足以令最後一排的學生也觀看到比武臺上的細節！ 　　“九中第四屆優選考核即將開始，本屆裁判霍明，我，本屆評委陸行，陸主任，此次考核重在挑選我校優秀練武之才，考核過程可供大家瞻仰學習，考核方式基本遵循舊製，一對一比試，勝者晉級，以陸主任給出的評分進行排名！” 　　霍明嗓音豪曠，每一句話都如同皮錘敲大鼓，震得觀看的學生們皮膚下的血液蹦跳沸騰。 　　但他麵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轉頭看向主座上的陸行，見對方點頭後沉聲喊了一句：“考核開始，第一組比試，4號區孫得勝，對戰1號區姚刻，上場！” 　　不一會，姚刻上場，孫得勝邁步走到他麵前五步外，凹陷的眼眶裡突出布著血絲的眼珠子，額頭上青筋浮現，方棱臉龐上的咬合肌微微抽動，猙獰如厲鬼！ 　　咯噔、咯噔！ 　　拳骨捏出的脆響裹挾冷風吹向姚刻麵門，他渾身哆嗦了一下，後背透涼，滲入心臟。 　　“裁判，我棄權，我棄權，我棄權......” 　　姚科呼吸急促，唯恐霍明沒有聽清，甚至心緒也和語氣一樣斑駁。 　　怎麼對上的是孫得勝啊！ 　　四個區裡唯一的運氣期，無人出其右，不僅能打出暗勁，光是憑氣力和反應力都能碾壓我！ 　　而且......而且，他那眼神怎麼好像要把我打成殘廢！ 　　瘋了，瘋了！ 　　特麼的考核搞得像玩命一樣！ 　　姚刻壓著顫抖的雙腿後退了兩步，腳步由慢驟然加快，從臺上一躍而下，跑了！ 　　“怎麼回事，他棄權就算了，怎麼還不等裁判宣布結果就跑了？” 　　“雖然孫得勝確實是在這一屆考核裡強得無敵了，也不至於這樣吧?” 　　“別這麼說，我在下麵看就感覺孫得勝的表情怪兇的，真要上去未必能比那個姚刻沉住氣。” 　　當姚刻離臺的那一刻，全場爆發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無不是為之驚乍。 　　劉璃捏著拳頭，瞇眼觀察獲勝下臺的孫得勝，一種不詳的預感鉆入眉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com 涼颼颼的。 　　這個孫得勝的表情比前天被李久打了一拳還要差，眼神中的戾氣快擰成鐵針！ 　　“他這眼神怎麼有點像那時候和李久對打的錢默啊？” 　　旁座吳奇的一番低語忽然喚起劉璃心中的警覺，她瞳孔一顫，仿佛碎石墜池，驚起漣漪。 　　孫得勝的眼睛裡閃過的是殺氣！ 　　“第一組比試結束，勝者孫得勝。”霍明麵無表情瞥了一眼下臺後喝涼水都哆嗦的姚刻，抬首吶喊，“第二組比試，4號區張訣，對戰1號區吳誌，上場！” 　　這一次，上場的兩人針鋒相對，相距十步遠，依照默認的規則互相擺起拳招，下盤成樁，目光交織處灼熱如烈陽。 　　“開始！” 　　霍明退步到邊緣線外，拉著嗓子一聲令下，中央處的兩人彎曲的腿部瞬間回拉，全身彈射而出，三兩步爆發式加速，身影如公牛般對撞在一起！ 　　兩人拳先砸出而小臂前推，卷起的細風吹開彼此的袖角，時而也是拳拳相撞，肌肉迸發，諸如眼珠擰動的細節畫麵全然在頭頂上的大屏幕上放大呈現！ 　　觀眾們頓時歡呼驚嘆起來，轉眼就忘記了剛才那無趣的棄權下臺事件！ 　　畢竟孫得勝是毋庸置疑的此屆考核至強，輸贏無懸念！ 　　而現在才是考核該有的樣子，各不服輸，全力對戰，勝負由拳！ 　　實際上確實如此，能進武科班還參與優選考核的，除了孫得勝那樣的極個別，基本上背景都差不多，誰又會讓著誰？ 　　進入核心組的名額全憑實力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