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淩不知道自己來到什麼樣的地方,抬頭向上是碧藍的天空以及悠閑的白雲,低頭看,自己竟然立足於湖麵之上,他隻是跟著師父走,師父在前,他在後。 十幾年來他就是這麼跟著師父走。唯一的區別,亦是程淩突然感知到的,他已經長高到能和為他擋風遮雨的師父並肩了。 一路上,他們一言不發。 一路上,程淩緊緊跟隨。 直到眼中出現別樣的事物——一棵巨大的梨樹。程淩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抵達到梨樹下,薑伏虎拾起一片散落的梨花,攥在手中。 頓時,他們身處的景色變化成一處烏雲密布的山穀,程淩看到,一個身著鎧甲的男人正在和一隻豹子精對峙。 “淩兒,那就是你的父親。” “我的父親?” 薑伏虎找到一塊石頭,坐下來,慢慢說著,邊說,眼前的一切也隨之變化著: “你的父親,名叫程延英,是當朝一位赫赫有名的將軍,也是我的生死之交,這一年,天下易主,延英奉命出征討伐前朝遺黨,大獲全勝,歸途中聽說一隻豹子精屠害生靈,領著一隊兵就來獵殺這隻妖怪。” 這隻妖怪不敵程延英,從村寨一路逃到這處山穀,他也追到這裡。 到這裡後,豹子精已經精疲力竭,延英正打算一箭射殺那妖怪。這時,一個孩子的啼哭聲傳了出來,豹子精聽到這哭聲,就像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拚盡全力奔向那個孩子,延英射出的箭都追不上它。 就在他以為這個可憐的孩子就要屍骨無存的時候,一道雷從天而降擊中了妖怪,那個孩子哭得更兇了,但他活了下來。 程淩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瞳孔都驚得放大,但沒有做聲。 薑伏虎看了一眼程淩,接著說道: “延英把那孩子抱了回去,卻得知這孩子早就沒了生父,隻留下他母親,而因為豹子精襲擊村子,帶著他跑了,後來,從山上找到了孩子母親的屍骨,這母親,躲過了豹子精,沒有躲過山裡的狼群。 就這樣,延英看這孩子可憐,就收養了他,也傳出了這孩子一啼引天雷的故事。” 薑伏虎站起來,看向快要比他還高的程淩。 “那個孩子,就是你,淩兒。” 周圍的景色再次變化,來到一座茫茫的雪山。 “過了兩年,冬天,一隻巨翅鷹妖襲擊皇宮,抓走了七皇子,在這裡,你父親和一眾將士與那妖怪戰鬥,要把七皇子救出來,那妖怪受了傷,也是,豁出命去,抓住你父親從山頂墜落。 你父親,就離開了人世。” 程淩已經呆滯,他無數次問師父自己的身世,如今全然得知,他卻失去了方向。 “看,孩子,那是你的母親和哥哥。” 他們進入到一座園子,還是那個冬天,夜間雪花紛飛,屋內也算明亮,這裡的裝飾很明顯,是靈堂,一個女人和孩子跪在靈柩前。 “七皇子是因為身體被魔蜚之力侵蝕,才招來無數妖物。 你父親走後,你母親的依靠,除了你們兄弟二人,再有,就是她的娘家。 你母親是泠洲豪門之後,她哥哥,也就是你舅舅,如今入朝為官,可在那時,就因為這一啼引天雷的傳說,你舅舅就要把你送給皇上,提出要用你的血為皇子驅散魔蜚之力的荒唐想法。 你母親得知,在靈堂前和你舅舅撕破了臉,也算你命好,皇上親自來悼念你父親,當著所有人的麵,保下了你。 你母親知道,世上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你舅舅,縱使有皇帝保證,也難免有人因為這荒唐的傳說而加害於你。 當時我已經遠離朝堂,成為除妖師,所以你母親把你托付給我,讓我保護你周全。 世人都道妖物兇猛殘暴,可這人心吶,也能可怕到讓一個母親忍心能讓她的孩子每天和妖怪打交道。” 薑伏虎感概道。 “孩子,這就是你的過去。” “師父,為什麼突然要告訴我這些。你是不是還有事沒告訴我?” “怎麼,怕了?” “我怕,我怕師父您也離開我。” 說罷,他們又回到了梨樹下。 “孩子,你記不記得魔蜚。” “我知道,您給我講過。” “那,除妖師的本職你還記得嗎。” “記得。” “大聲點!” “記得!” “除妖師,以除盡天下妖物,拯救黎明蒼生為天職。你拜我這個除妖師為師父,就要履行你作為除妖師的天職!” 薑伏虎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帶大的孩子。強提精神,振奮地說。 “魔蜚本不殺生,但其能妖化生靈,禍亂人間,而如今,有一妖僧汲取魔蜚之力,要變人間為煉獄。為師告訴你,《梨潭救世錄》選定你來阻止他禍害人間,這也是我同意的。為師要你利用救世錄的力量,和那被魔蜚之力侵蝕的七皇子一同打敗妖僧。告訴為師,能不能做到!” “可,師父您呢,我這些年都靠您保護。” “孩子,怪我,這些年沒有教給你除妖的本領。所以,我得把守在這裡,我要確保從救世錄傳給你的力量能為你所用。” “難道您就不能和我一起嗎?” “傻小子,為師會一直在這裡麵,等到你用的著你師父的時候,我自然就會幫你。”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程淩仍沒有做好接受這一切的準備。 “孩子,師父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太過殘酷,師父也不想讓你獨自麵對未來的危險,但你要知道,這是我能為你選出的最好的一條路了。” 薑伏虎把手搭在程淩的肩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孩子,別擔心,你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光芒再次亮起,將師父淹沒在程淩的眼中。 程淩把握住最後一刻,緊緊地握住師父的手腕,這是一個徒弟向他的師父表明決心,他想讓這離別前的最後一麵,師父可以展現出信任的笑顏。 從書中回到現實的一剎,一隻飛鏢卷著疾風飛來,程淩根本來不及作反應。 在飛鏢馬上就要刺進程淩的眼睛時,程淩明顯感到有一股力量把控著自己向旁躲閃。同時耳邊傳來師父的最後一句。 “傻小子,集中精神。” “您放心。” 緊接著,多隻飛鏢相繼襲來,程淩一個側翻再次躲過。 “看來,你恢復的不錯。” 循聲看去,是羅協踮腳站在竹子之上。 “這麼喜歡站在高處,你是屬蝙蝠的嗎?” “看來,你不僅身體恢復的很好,精神狀態也不錯。” 程淩注意到羅協手上,顫顫巍巍的小鈴通。 “把我的朋友還給我!” “朋友?你要是能接住我一招,我就把他還給你。” “來啊!” 話落,羅協已經沒了蹤影,程淩根本沒有準備,羅協就從他背後來了一腳,把程淩踹倒在地。 程淩快速爬起,狠狠地盯住他。 這樣的對局,羅協進行過很多次,但無一例外,對方的反應都是一句。 “你搞偷襲,我沒準備好。” 正在他以為歷史要再一次上演,眼前的少年開口說。 “接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