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黑夜可以療傷(1 / 1)

山寨的圍墻上,兩個土匪正抱怨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   “真他娘的奇怪,好好的,怎麼下起雨了,掃興。”   “怎麼,不下雨,你看個門還能看出興致來?”   “你知道嗎?就咱們昨天抓回來的那個女的,膚白貌美,可惜,這麼好一個女人,讓當家的給戳瞎了。”   “瞎了,就是人沒了都和咱沒半毛錢關係。”   在傾盆大雨中,一個人影從山林中顯現,越來越近。   “你看,那兒是不是有個人。”   一個土匪指給另一個看。   “好像是。這麼大雨,怎麼有人來,用不用找當家的?”   直到那個人徹底出現在視野中。   “不用,你看那個人,披頭散發,腿上腳上全是泥,說不定哪兒來的瘋子。”   “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看著,我去放條狗叫他,準跑。”   離寨門不遠處,羅協停了下來。   圍墻上的土匪喊話。   “哪個不想活命的,上俺們寨來了?趕緊滾,再不滾小命就沒了!”   羅協不作聲。   “真是不要命了,看一會兒放狗咬你你跑不跑?”   說話間,從門中竄出來一隻狼狗,直奔著羅協沖過去。   門後的土匪聽著狗吠聲偷笑,心想有好戲看了。還沒等他轉頭看門外,隻聽到那條狗嗚嗚兩聲,再沒有狗吠聲。   土匪把頭伸出門外,剛剛看到狼狗的屍體倒地,血流了一地。另一個土匪砰的一聲,從城墻上墜倒在地麵上,血肉模糊。   那個土匪看到眼前一幕,嚇得腿軟,癱在地上,背後又傳來蛇吐信子的聲音,他戰戰兢兢地回頭,那條蛇正張開血盆大口。   土匪趕緊往門外爬,可剛爬到門口,看到羅協正站在門外,腳邊,是那個土匪的頭。   他被嚇得魂飛魄散,想要大叫,卻叫不出聲來。正當他的喉嚨能夠發聲時,那條蛇已經取走了他的性命。   土匪咽氣後,羅協正看著眼前的三具屍體而不知所措。   “走吧,跟著我。”   蛇開口道,羅協別無他法,為了救出巧巧,他隻能無條件地服從。   寨裡的路比山路好走,但一路上也有些許水坑,羅協一直低著頭,他不敢看到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來到一處地窖,地窖裡不停地傳出女人孩子的哭聲,羅協跟著蛇進入地窖,裡麵有兩個喝醉的土匪,他們看守著這些女人孩子。   蛇靜聲向前,在醉夢中了結了二人。一旁的女人看到這一幕,大聲驚叫,有的還把孩子給嚇哭。頓時,地窖內亂作一團。   而羅協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巧巧,衣不蔽體,頭發繚亂,身上全是傷,她緊閉著眼睛,臉頰上全是血跡和淚痕。   “巧巧,我來救你了。”   “羅協,是你嗎,你終於來了。”   兩人擁抱在一起,巧巧又流出和鮮血雜糅在一起的眼淚。   “走吧,咱們走。”   而這時,地窖裡的一個女人想逃出去,卻被砍了一刀,屍體栽下來,頭顱被進到地窖裡的土匪拎著。   “我看今天誰能逃出去。”   是那個戳瞎巧巧眼睛的土匪頭子。後麵跟了兩個人,地窖外,幾乎所有土匪都在。   “求求你,快去殺了他,我給你打鹿,多少隻鹿都行。”   羅協央求一直沉默的蛇。   “不行。”蛇盯著首領,“我妖力大減,現在敵不過他,但我已經把他像你之前那樣定住了,你去殺了他。”   羅協看著懷中一直發抖的巧巧,拚出一切,拾起死掉土匪的刀,向比他高,而且健壯數倍的首領劈去。   可首領壓根沒有被定住,他把一旁的土匪拉過來,擋住羅協的刀,刀劈中土匪之後倒地不起,那個首領直接捏住羅協的脖子,像要把他的脖子捏斷。   “小子,我佩服你,但你的命不好,投個好胎,跟著我當土匪吧。”   羅協快要窒息,土匪首領卻把他摔在血泊之中,踩著他的頭,又指示另一個土匪殺了巧巧。   “不……不可以。”   看著土匪向巧巧走去,羅協用盡力氣嘶吼。   可還沒等到那個土匪走到巧巧麵前,那條蛇卻爬到巧巧的脖子上,用毒牙刺進去。   什麼都看不到的巧巧一直害怕地叫著羅協的名字,被刺中後,慘叫一聲,在羅協麵前死去,甚至在斷氣之前,奄奄一息的時候,都在叫著他的名字。   這個名字她叫了無數遍,給他療傷,給他送飯,給他編手環,她一直在念這個名字,她夢想著羅協娶她的那天,能在他掀起蓋頭的時候叫他最後一聲羅協,而此後便改名,叫他夫君。甚至她隻把頭鹿的聘禮當做玩笑,在土匪洗劫村子之前,她正準備進山去找他。   可現在,這一切都化為烏有,她不僅失去與他共度一生的機會,也失去看他最後一眼的可能。   而羅協,他隻能接受這個現實,幾天來,他把他的命寄托在那頭雄鹿上,寄托在知縣大人身上,寄托在他以為能救出巧巧的蛇上,可所有的寄托,帶給他所有的痛楚。他不發聲,但他的心在痛,有一把刀子絞來絞去的痛。   這種痛,正是那條蛇所需要的,是比懊悔,憤怒,痛恨更為強大的力量,是他最好的養料。   它應該感謝羅協帶給他的養分,此刻,他正完完全全享受著,汲取著這些力量。它正在完成變強大的最後一步,也要實現他答應羅協的要求。   “殺了他們。”   持刀的土匪扔下刀,向地窖外跑去,被首領反手一刀,劈成兩半。   這個首領,他仍然踩在羅協頭上,對麵前的蛇妖絲毫不屑。   而蛇妖,還沒來得及欣喜,就察覺到異常,它不僅沒有變得更強,體內的力量還在不斷流失。   它大聲叫著。   “不對,羅協,你施了什麼法,怎麼……”   說罷,蛇的身體扭曲起來,不斷縮小,直至變成一具乾屍。   首領得意道,並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妖怪,自己把自己弄沒了。哈哈哈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而這時,一直不言的羅協卻一手抓住那首領的腿,直接捏碎了他的骨頭。   土匪頭子疼的撕心裂肺,直接倒在地上,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羅協已經站起,此時,他眼中的羅協,正用蛇的瞳孔盯著他,讓他被禁錮住,無法發聲。   地窖外的土匪,或許聽習慣了慘叫,又或許對自己的首領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一直在外靜靜等待。   而看到地窖裡終於出來個人,卻不是首領,他們才意識到,自己   應該恐慌了。   但那一天,整座山寨都靜悄悄的。   深夜,雨停了,月亮從烏雲中露出光,羅協坐在一把木椅上,仰著頭。   死寂和血光浸滿了他的雙眼,或許隻有黑夜可以安撫他,他體內有那條蛇的妖力,也唯有黑夜可以安撫那力量的躁動。   “你知道,你殺了多少人嗎?”   羅協聽出,那是呂知縣的聲音,不過與他白天聽到的不一樣,這個呂知縣,沉穩,平靜。   “不知道,但,他們該這樣。”   “他們本應該由官兵來清剿,如今你插入此事,也算報仇了。”   羅協不理他,他記得白天的事情,但他已經不再會為那事生氣。   “我會將此事告知上麵,為你謀取嘉獎。”   見羅協不作聲,呂知縣隻好讓他帶來的官兵去收拾現場,護送幸存下來的人回家。   但他們沒再找到那條蛇的屍體,因為它早已被收走。   “這可是你答應給我的藥材啊。”   收走它的人端詳著這藥材,高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