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後第18天,趙殷傷勢恢復極好,已能自我走動。但要避免情緒過激導致傷口破裂,就必須放棄對案件的關注與社會輿論。 他在一個憨貨的指導下,主動嘗試兩耳不聞窗外事。果不其然,吃起飯也越來越香,每天還到草地上走一圈,呼吸那摻雜著藥味的空氣。 “趙警官,早啊!”一個白發老人笑著揮手道,很喜歡像趙殷這種就算傷了也好動的年輕人。 “早,大爺。” 因為心肺傷口未完全愈合,趙殷說起話來也是柔柔的,穿著白衣服在草地上踏出腳痕,肆意地坐在斜坡處沐浴陽光。 過了一會,他感覺有輪胎和腳步在靠近,嘴角上揚側過臉,想要微笑著打招呼。 “小殷……” “你們怎麼來了?” 見到來的婦人與輪椅上的小姑娘,趙殷的嘴角凝固了,麵無表情地起身坐到一邊。 “小殷,我聽說你醒了。” 說話的人不是什麼戀人異友,而是李維的夫人,他昔日尊敬的嫂子——秦玉。 “對不起,前些天因為小芯在做手術,沒能抽出時間看望你。” 秦玉的眼中帶著深深的歉意和無奈,因為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你晚來一點我還好受一點。” 趙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起身就要走。沒想到坐躺得太久,僵硬的大腿一下子沒緩過勁。 他身體一晃,差點失去平衡,要不是兩腳反應不錯,這一摔得整個傷口崩裂。 幸秦玉見狀,立刻緊張地上前想要攙扶,後者推了推手,進一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這個被她男人背叛的小兄弟,此刻臉色蒼白,顯然沒有從那場襲擊中完全緩過來。 她知道,未來無論如何彌補,都難以再重回往日的歡聲笑語中。 “你要來道歉的話就免了,我這人很玻璃心,也很較真,誰做錯了事兒讓誰來,讓自個老婆來道歉,不是爺們。” 如果不是在醫院,如果不是受傷未愈,如果那個他曾視如己出的小姑娘沒在眼前的話,他很可能會在下一秒就對秦玉展開報復。 李維能背叛警隊,這個女人絕對起到了推波助瀾的助攻。 床邊風是致命的,所以趙殷才一直單著,專心於警察的事業。 “他能不能來?我不信他會把你們丟在這兒。” “他去邊區了,那個地方很危險,我和他以後能不能見都不知道。” 秦玉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頰,心中五味雜陳。 “小殷,我們沒有後悔做出這個選擇,但對你的歉意也是真的。為人父母者,願為子女付出一切。等小芯長大些後,不管你要怎麼報復我和維哥都可以,隻求你放小芯一命……” “靠!你裝什麼好人!” 趙殷咆哮道,剛發火便感到胸口陣痛。他緊緊地捂住胸口,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秦玉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想要上前攙扶。 “別過來!你們全家都離我遠點!”趙殷怒吼道,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一樣。 “拿小姑娘當護身符,跟我打感情牌?”趙殷怒吼道,他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火焰。 “你什麼心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確實救了你女兒,但是接下來會出現更多的兒童受害者,保不準哪天就有你家的一個。” 趙殷咳嗽了兩聲,隻覺得喉嚨湧上一股液體,隱隱有些回甜。 他揉了揉傷處的皮膚,稍微緩和了些後警告道: “這件事不算完,我那13個戰友不會白死,等傷好後我就去追查這個案子。” 秦玉被懟得難以反駁,隻能蹲下身子抱住了女兒。 李芯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慌和無助,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她很想喊一聲趙叔叔,卻怕激起對方更大的反感,隻能從袖子裡掏出一支小巧的桂花枝。 趙殷知道,李芯是想問自己還能不能一起做桂花糕。 如果沒發生那晚上的事兒,他會毫不猶豫地說能。但現在,不管是恨意還是良心,都容不得他對這母女倆有絲毫的同情。 “老天不當睜眼瞎,我一定能將那些人繩之以法。你們哪兒都不準去,我會找人盯緊你們的!” 他邁著步伐走向病房,像頭受傷的野狼一樣警惕著周邊的一切。 李芯抱住了母親的手,不隻是想要從中汲取一些力量和溫暖,更是默默地告訴母親,她很堅強,會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術後第25天,趙殷因為秦玉的影響導致傷口破裂,在同事的攙扶下參加了同事的追悼會。 現場氣氛沉重,如同鉛球一般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各類物件布置得莊重肅穆,中央的悼念臺上擺放著同事的照片,那些個熟悉的麵孔在黑白光影中顯得格外安詳。 周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20多個家庭聚集在一起,他們中的許多人抱著逝者的照片,默默地哭泣。 那種哭泣隔得遠了聽不到,卻比任何聲音都更讓人感到心痛。 “為什麼惡人的製裁來得晚就算了,還失敗了。” “花費這麼多人力物力,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被自己人玩死算什麼事兒?有錢就能一手遮天啊!” 烈士遺屬們難以控製情緒,在哭泣中對管理層的人質疑道。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要求警隊在暴風雨交加的夜晚運送犯人,為什麼內部會出現叛徒。 趙殷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晴天白日,怎麼眨眼間就烏雲密布,一下子下起了暴雨。 他的臉色逐漸蒼白,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夜的場景。 望著那些熟悉的麵孔,那些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夥伴,他的胸口隱隱作痛。 這種感覺不僅僅是身體的痛苦,更多的是內心的壓抑和傷感。 “怎麼了?”老汪注意到趙殷的狀態不對勁,擔憂地問道。 趙殷沒有回答,隻咬緊牙關,緩慢地低下了頭。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 他的身體微微一顫,接著,一灘鮮紅的血液從嘴裡嘔了出來,在灰暗的會場中顯得格外刺眼。 “叫救護車!馬上去醫院!” 老汪連忙扶住趙殷,那一剎那,周圍的人都驚愕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關切和焦急。 追悼會的傷感和壓抑瞬間變得更加濃烈。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他們為逝去的同事默哀,也為趙殷的突然狀況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