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圓夢金使(1 / 1)

天行四洲 藍翎草 5003 字 8個月前

代國城效,一片漆黑的老林裡,兩個身影,一前一後。   他們兩個,一個是擅喜偷盜的慣犯吳四,一個是夜雨樓的夜使紀天行。兩人頂著酷暑的炎熱,追逐了數日,雖前後僅距離數丈,但落在後麵的紀天行卻始終提不起多餘的一口氣。   “小子!這些寶貝均你一半,你也莫再追了!”吳四氣喘籲籲回頭喊道。   這時,一道響雷從天而降,捂了半個月的雨林被撕開一條裂縫,熱風席卷而至,緊接著便是瓢潑的大雨。吳四仰起頭,舔了舔打在臉上的雨水,感到冒煙的嗓子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再一邁步,卻一個踉蹌摔到地上,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一隻腳已被繩子套住。   “王八蛋!叫你跑!我紀天行要捉的人,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紀天行沖上前,將吳四反手綁了,一屁股癱坐地上。   休整過後,紀天行押著吳四一路悠哉遊哉,回夜雨樓復命。領完賞錢後,紀天行卻賴著不走,拉著辦差的小哥東問西問,吳四見狀,在一旁大罵:“蠢貨!就這麼點錢,追了老子十天十夜,現在知道不劃算了!”   紀天行如此賣命,自然不是為了那點賞錢,在回夜雨樓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心中盤算,如今第一百件差事已成,回去後就能晉升金使,卻沒想到辦差的小哥提都不提此事。   紀天行正與辦差的小哥糾纏,這時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好了!天行,別鬧了!”   說話的是夜雨樓樓主花夢林的近侍翠姑,她年近五十,性情溫和,說話的聲音甚為好聽,因花樓主甚少露麵,許多差使都交她經辦,因此,夜雨樓上上下下,對她多有敬畏。   紀天行自十三歲,便進了夜雨樓,翠姑見他年紀小,又沒有父親,對他格外關照,紀天行也沒有辜負翠姑的心意,七年來每件差事都辦得漂漂亮亮,在眾多夜使中,堪稱佼佼者!但他誌向遠大,進夜雨樓不久,便認定了“金使”這個目標,三年前翠姑告訴他,待他辦好第一百件差事,便封他為金使。   紀天行一見翠姑,便小跑著上前,數落辦差小哥的不是。   “不怪他!夫人出了門,這事才耽誤了!”翠姑回道,答應盡快補辦此事。   紀天行聞言心中充滿了失落,不情不願地出了夜雨樓。回去路上,見路邊延綿的牽牛花,形態各異,一朵接著一朵爬滿了樹枝,小小的身姿綻放在參天的樹稍上,不由哼起了小曲。   紀天行的住處與夜雨樓相距不遠,不過回家前他四處溜達了一圈,趕到家門已近黃昏。他的母親人稱梵嬸,在街邊擺了個抄手攤子,紀天行到了街頭,見攤子上冷火秋煙,暗自嘆了口氣,知道梵嬸又出了門。   紀天行把門一推,剛一抬腳,便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嘟嚕聲。   “陸伯!”他大聲叫道。   陸伯是住在附近的鄰居,上了年紀,有些失智,嘴裡長年念叨著一句話,但從來沒人聽懂,他因常得母子兩的照應,誤以為他們是一家子,每天都會過來吃飯。   陸伯進門後,便一屁股座下,等著紀天行給他做吃的。紀天行見抄手所剩不多,估摸不夠兩個人吃,便給他煮了碗麵條。   送走陸伯後,紀天行哼著小曲,美滋滋煮著抄手。這時,聽見外麵有人挪凳子,出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門口站著個年輕女子,一身粉色的衣裙,一張小臉也粉嘟嘟的!   “來一碗抄手!”女子盈盈一笑,嚶聲說道。   紀天行見她不時四處打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了好奇,愣了愣神後點了點頭。   一會兒,紀天行端上抄手,那女子看著臉盆大小的碗,搖頭道:“這太多了!”   “這個好辦!”紀天行笑著說道,一邊另取了個碗,均出一半,在女子對麵座下。   紀天行狼吞虎咽,半碗抄手瞬間便見了底,見那女子還剩下大半,擔心地問道:“怎麼,不好吃?”   女子聞言先是搖了搖頭,又接著點了點頭,紀天行見她嘴裡塞滿了食物,兩個鼓起的腮幫子像兩個肉球,起身給她添了一壺茶。   半晌,女子吃好後擦了擦嘴,看著四周,問紀天行:“請問到北邊從哪過去?”   紀天行指著眼前的狗洞,開玩笑道:“再往北,隻有這裡能走了!”   女子聞言,詫異地皺了皺眉,起身打量著前麵的狗洞,一麵喃喃低語,說自己應該過得去!紀天行見狀,料想她初來代國,細心和她解釋起來。   他們所處之地代國,二十年前因一場海嘯,與四洲大陸分離,成為一座孤島,正逢代國先君離世不久,王室凋零,代國便漸漸成了失去統治的“法外之地”,隻有代王創下的夜雨樓傳承至今天。這二十年來,代國一度成為四洲的流寇盜匪的聚集地,在夜雨樓的保護下,才得以安生。   除此之外,代國還有許多與四洲大陸的不同之處:這裡天黑的比四洲要晚些,夜要比四洲要長些,水要比四洲的水鹹一些,而且這裡的方位和四洲是反的,四洲所說的’北麵’在這裡便是往常的’南麵’……   “這麼說,神樹在南麵?”女子看了看身後,輕聲問道。   “嗯!”紀天行點點頭,見她臉上掛著一絲淺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大驚小怪,感到有些意外,又和她說了一些代國的奇聞異事。   臨近天黑時,女子起身告辭,紀天行熱絡地給她裝了一壺酸梅汁。   女子走後,紀天行一直座在外麵納涼,他家的抄手攤就擺在路邊,雖味道一絕,但因地處南麵盡頭,加上梵嬸時常外出,平日客人並不多,今晚的這位粉衣女子,也格外讓紀天行掛心。紀天行座在門檻上,想起她稚嫩的眼神和她的淺笑,不明白為何她看上去明明未經世事,卻如此淡定!   “人不可貌相!娘說的果然沒錯!”紀天行在心中暗道,抬眼一看四周黑漆漆的,想到那女子隻有孤身一人,提著劍追了出去。   他一口氣跑到神樹,一到跟前,便被神樹老頭纏上,要他教自己功夫。   這位神樹老頭,已是耄耋之年,因酷愛習武,每回見了紀天行,都不會放過他。不過,一套簡單的入門二十四式,紀天行已教了他十來年,他至今仍記不全招式。   “爺爺,您先告訴我,有沒見著一個粉衣女子?”紀天行問道。   神樹老頭卻自顧自耍著招式,一麵說道:“這樣是對的吧!”   這時,神樹老頭的孫女夙沙白雪趕了過來,將紀天行“解救”了出來!   夙沙白雪年方十七,三年前來的代國,她天生膚白如雪,又素喜白衫,她來之後,大家才知道神樹老頭名叫夙沙山青,但大家已經習慣了稱他為神樹老頭。   紀天行聽說那女子沒有過來,到附近轉了一圈,也沒打聽到那女子的消息。想到兩人匆匆一麵,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對她的描述隻有“粉衣姑娘”寥寥幾個字,感到一絲遺憾,回去後拿出梵嬸珍藏的好酒,喝了幾杯才心滿意足睡下。   次日一早,紀天行正蒙頭大睡,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心下一喜,閉著眼呢喃道:“娘!我要吃烤雞!”   “好!”那人柔聲回道。   紀天行聞言,蹭地座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問道:“翠姑,怎麼是你?”   翠姑從懷裡拿出一塊黃金腰牌,還沒出聲,紀天行便撲了過來,接過金使令牌,抱著翠姑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知道你性子急,特意給你送了過來!”翠姑說道。   “嘿嘿……這事不急,還有什麼好急的!”紀天行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夫人不在,也沒功夫弄個像樣的儀式……”   “沒事!那些過場不打緊!”紀天行手一揚,將翠姑的話打斷。   看著紀天行手舞足蹈的樣子,翠姑寵溺地笑了笑,這七年來,她看著他一步步成長,陪他摔倒教他站起來,在她心裡,他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   “好了!金使就得有個金使的樣!以後行事,得穩重些!別丟了夜雨樓的臉!”翠姑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咧!”紀天行把金使令掛在腰間,正色回道。   “你過來!”翠姑沖紀天行招了招手,交待他下一個任務去西洲送信,紀天行聞言,更是興奮地跳腳!他自小便夢想著踏遍四洲,現在終於可以名正言順,走出第一步!   送走翠姑後,紀天行把金使令掛在腰間,在屋裡神氣活現地走來走去,呆了半晌後,見梵嬸還不回來,便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他來到夜雨樓,出示金使令,進入重光殿。重光殿是金使議事的地方,對他們這些初階夜使,總是大門緊閉,他幾次想偷溜進來,都被趕了出去!   進殿後,他漫無目的地在大殿上走來走去,得意得眉開眼笑!   “金使必定是得了好消息!”進來送小食的侍者恭維道。   他揚了揚手,招呼他過來座下,向他打聽金使裡都有些什麼樣的厲害人物。   “金使議事,小的都隻在外間服侍,哪裡知道大人們的事!”那人回道。   紀天行聞言,心下一驚,心想自己不能壞了規矩,便寒暄了兩句,將他譴出外間。   他在重光殿呆了一下午,見始終沒有來人,也沒能和別的金使碰上麵,心裡有些失落,四下溜達時,在書格上找到一個機關,見裡麵放了一撂海捕畫像,才為之一振!   他在心裡思量,定是翠姑怕他初為金使,不想給他太多壓力,所以給他派了個送信的差事,捉拿那些海捕要犯才是金使的正事!他把那些畫像一一記牢,心想此次前往西洲,若順手捉得兩個,定然顏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