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之後，一臉疲憊的李火旺掀開帳篷門簾，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白靈淼和二神在屋裡整理著衣裳，隨後跟了出來。 　　李歲就在村口和饅頭追逐打鬧，看到爹娘出來，高興地迎了上來，牽著三人的手走上了馬車。 　　吱呀吱呀，三人駕著馬車向著來時的海岸駛去。 　　李火旺駕著馬車，給白靈淼講述著自己看到的幻覺。 　　“……歲歲幫咱們殺退圍攻的南少林僧人之後，你繼續拉著我在山穀底下走著。 　　“又走了幾裡路，咱們走出了山穀，看到來迎接的青天教眾。你跟我說，前麵的青天教暗哨裡有你的梳妝鏡，我就猜到，這裡應該就是鏡花水月本體的地方。 　　“咱倆一起進去之後，果然在青天教眾端來的熱水盆裡找到了鏡花水月。” 　　李火旺避重就輕地快速講完了故事，對自己在幻覺裡和聖女“白靈淼”互訴衷腸的行為絕口不談。 　　雖然李火旺問心無愧，自己對白靈淼一心一意，但是幻覺是幻覺，現實是現實，沒必要把幻覺裡的感情和故事帶回到現實裡。 　　白靈淼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舒展開。她抱著李火旺的手臂，說：“這幻覺也是有趣得很，我看到的幻覺裡麵是李師兄你拉著我找到的鏡花水月。” 　　“哦？這樣嗎，怪不得監天司跟我說，這鏡花水月一定不能一個人去找，必須找一個絕對信任的人一塊找，不然必定陷入幻覺無法自拔，運氣差的甚至會餓死、毒死在幻覺裡。” 　　“李師兄，咱倆看到的幻覺完全不一樣，連找到鏡花水月的人都不一樣。這幻覺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我看到的幻覺裡你一直說個不停，怎麼在你的幻覺裡倒似沒說幾句話，一直在走路似的。” 　　李火旺臉上顯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不知道如何回答。 　　二神快人快語，揭穿李火旺：“還能怎麼回事，咱們鬼精鬼精的李師兄沒說實話唄。” 　　二神湊了上來，從另一邊摟住李火旺脖子，伸出蛇樣細長的舌頭，舔了舔李火旺的耳垂：“相公，你在幻覺裡對奴家都乾了什麼啊？怎麼從幻覺裡一出來就猴急猴急的。” 　　李火旺尷尬神色更甚，無奈地說：“青天教聖女白靈淼隻是個幻覺，你犯得著跟一幻覺爭風吃醋嗎。 　　“再說了，幻覺裡你還是白靈淼，我還是你的李師兄，犯不著吃醋。” 　　二神哼了一聲：“那可不行。她是她，我是我，我是跟你從清風觀出來，生死相隨不離不棄的白靈淼，可不是什麼青天教聖女白靈淼。” 　　嘴上這麼說，卻沒有接著逼問李火旺。 　　李火旺問道：“那，淼淼，你在幻覺裡看到了什麼？我在你幻覺裡是什麼樣子？” 　　二神嗤地一聲輕笑，一推李火旺，笑著說：“讓妹妹告訴你吧，她看了幻覺之後，可是有不少想法呢。” 　　白靈淼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說：“李師兄，我的幻覺裡，你變成了李歲，成了咱倆的兒子。” 　　“啊？” 　　白靈淼笑著把幻覺裡的見聞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連幻覺裡“李歲”說的每一句話都復述了一遍。 　　“……然後，我和歲歲各拿一隻勺子，伸進杯子裡撈起月亮，就從幻覺出來了。” 　　李火旺還在震驚之中。 　　變成情侶、變成夫妻甚至變成仇人，李火旺都覺得可以接受，變成母子可有點兒過於出乎意料了。 　　白靈淼笑著說：“李師兄，幻覺裡的歲歲舉手投足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樣，一眼就認得出是親爺倆。” 　　坐在馬車後邊的李歲忽然開口了：“爹，娘比你誠實，不像你遮遮掩掩地不敢說實話。” 　　“去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跟饅頭玩去。” 　　“你還當我是小孩啊，我都一百六十歲了。 　　“其實爹，你沒必要擔心娘喝醋，你在幻覺裡說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現在跟娘再說一遍也是一樣的。” 　　聽到李歲居然不幫自己說話，李火旺有一點無奈。 　　二神聽了李歲這話，卻是高興起來：“歲歲說的對。相公，你給我把青天教聖女白靈淼說的話再對著我說一遍，我就原諒你。” 　　李火旺哭笑不得，隻好遵命。 　　“好好好，那我就再說一遍吧……” 　　“……巴虺的賜福讓我的身體恢復能力變得更強了，我的五感也隨之增強，我能看到更遠的地方、聽到極其細微的聲音。” 　　李火旺輕聲說著第一次蒼蜣登階的經歷。 　　“白靈淼在我昏迷的時候，請白家仙，也就是刺蝟精，出手把我的腸子塞回身體，保住了我的命。找書苑 ｗww.ｚhａoshｕyuan.ｃom 作為代價，白家仙拿走了四年的陽壽丹。 　　“命雖然保住了，但是肚子上的傷口還是隻能靠包紮住慢慢恢復。 　　“吳家村都是被臘月十八欺騙著聚集起來的。臘月十八死後，吳家村民都清醒過來，他們馬上拿起財物就離開了，我們一行人就在吳家村暫時住下養傷。” 　　李火旺緩緩講述著，忽然他聽到楊娜床上傳來一陣輕輕的啜泣聲。 　　他知道這是楊娜聽到他身心經受的巨大痛苦，而為他傷心。這種痛苦李火旺早已習以為常，但是回憶起來楊娜還是不禁心疼。 　　李火旺伸手輕輕撫摸楊娜的肩膀，柔聲安慰著：“沒事，沒事，娜娜，都過去了。要不是這種身心的痛苦，我也抓不到臘月十八，說不定當場就被臘月十八害死了。” 　　楊娜小聲哭著，哽咽著說：“火旺，當時別人都說你是挾持幼兒園孩子的神經病，是危險人物，還有好多人說可惜你沒被警察當場打死。 　　“你自殘住院的時候，還有些醫生護士背地裡說你浪費國家資源，說你這種神經病就該早點去死。 　　“連我……連我當時也不相信你，我以為你病的更重了，我還怪過你，怪你不好好治療，怪你沒想著我。 　　“火旺，我當時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那麼痛，你心裡的痛我不知道……” 　　楊娜輕輕抽泣著。李火旺也想不出什麼別的安慰的話，隻能一直柔聲說著，自己已經好了，那些痛苦都過去了。 　　楊娜哭了一會兒，白天的學習耗費了不少精力，在李火旺的安慰聲中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