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緊張的學習，李火旺和楊娜相繼洗漱完。 　　“媽，我睡了，你也趕緊睡吧。”李火旺說著，就要關上房門。 　　“好，兒子你和娜娜別聊太晚，還是早點兒睡覺。” 　　孫曉琴突然湊上來，低聲對李火旺說著什麼。 　　李火旺聽了，尷尬地臉頰通紅，連忙閃進屋裡關上了門。 　　鎖上屋門，李火旺側躺在了床上，拉起楊娜伸過來的手，靜靜地看著她深情的臉。 　　“娜娜，你還記得我昨天講到哪兒了嗎？” 　　“嗯，我記得你說，你告訴白靈淼，讓她趁你找到內心的極致痛苦的時候，幫你獲得身體的極致痛苦，然後你讓歲歲從肚子裡出來，自己清醒了過來。” 　　李火旺嗯了一聲，說：“我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還是在破橋洞下麵。 　　“那時候，我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幻覺，我以為現實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的心裡隻有白靈淼，我打算不計一切代價，在這邊取得內心的極致痛苦，完成蒼蜣登階召喚巴虺去救淼淼。 　　“就在這時候，歡歡正好跑來投喂我…… 　　“之前我分不清的幻覺和現實的時候，挾持過她，這次她又突然出現……我，我…… 　　“……我想要殺了她，靠內疚獲得內心的極致痛苦。” 　　李火旺緩緩講著這一段過去。經歷過這麼多事，當時的痛苦卻依然鮮明。 　　“但是娜娜，我手裡拿著繩子走向歡歡的時候，她眼裡的恐懼讓我退縮了。 　　“我下不了手。 　　“但是我又必須下手，我要救淼淼。 　　“當時我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在這邊認識歡歡不久，殺了她不會讓我獲得極致痛苦…… 　　“襖景教教過我，想要內心的極致痛苦，必須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 　　“……我想到了兩個人，媽媽，和你。” 　　楊娜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毫無反應，實際上卻在全神貫注地聽著李火旺的講述。 　　這些隱秘，易東來的論文裡並沒有寫。 　　李火旺繼續緩緩地講述著，自己換上正常人衣服，偽裝打扮一番，混入火車，來到了楊娜所在的城市。 　　“我一直在跟自己說，你是假的，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必須去救淼淼。 　　“可是娜娜，就算你是假的，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我實在不想對你下手，可我真的沒有辦法。” 　　楊娜輕聲嗯了一下，示意李火旺繼續說下去。 　　“到了大學門口，我看到學校裡一片騷亂，聽到別人說銀行劫匪沖進了女寢室。 　　“但是當時的我反而有些高興。太巧了，這一切太巧了，我更堅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娜娜，當時你在寢室害怕嗎。” 　　楊娜陷入了回憶中，說：“我的寢室在五樓。那群劫匪沖進來的時候，寢室裡隻有我一個人，我就立馬鎖上屋門，把桌子、椅子、行李箱都推到門上，堵住了門，然後躲在屋裡不敢出聲。 　　“害怕肯定是害怕的，我都被嚇哭了。” 　　李火旺接著說：“我沖進宿舍樓去找你，在三樓遇到了三個劫匪。 　　“瘋癲的我殺了他們三個之後，我在三樓所有寢室裡沒有找到你，就接著往四樓去找。 　　“四樓也有剩下的四個劫匪。我殺了他們，但是自己也受了重傷。 　　“那時我疼的都快站不起來了。然後，我就在樓梯口看到了你。” 　　楊娜拉了拉李火旺的手，說：“火旺，當時我在屋裡，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聲音和你很像，然後外麵就是打鬥的聲音。 　　“聽到打鬥的聲音停下來，我在想，是不是你來救我了。” 　　楊娜笑了笑，笑容中帶著自嘲。“明明你都說過要我忘了你，明明你都放棄我選擇了白靈淼，明明我也下定決心忘掉你了，可是聽到你的聲音，我還是忍不住想起你。 　　“我推開擋住門的行李，走出門，下樓就看到你坐在屍體上，渾身都是血。” 　　楊娜一隻手拉著李火旺，另一隻手撫摸著自己胸口的駭人傷疤。“火旺，當時你拿刀殺我的時候，我的心好痛，不是身體的疼，是心裡的疼。” 　　“娜娜，我心裡和你一樣痛，可我當時必須這麼做……” 　　楊娜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起身掀開李火旺的被子，躺在他的身邊，和李火旺對視著。 　　一片漆黑的臥室裡，楊娜仍然能感受到李火旺那隻獨眼中的痛苦和內疚。 　　楊娜一手搭在李火旺的肩頭，說：“火旺，當時我隻當你在發瘋，而且你捅了我一刀以後，自己也疼的暈倒在地。 　　“你疼得暈過去之前，你還在給我說對不起，還讓我快叫120……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發病了…… 　　“而且，現在我知道了，你殺我是為了救人，找書苑 wｗｗ.zhaoｓhｕｙuaｎ.ｃom 你也是被逼的，我更不會怪你了。” 　　“娜娜，我……” 　　楊娜捂住了李火旺的嘴：“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 　　楊娜輕輕解開了睡衣的扣子，露出了胸口的傷疤。她拉起李火旺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火旺，你摸摸這道疤。其實就是看著嚇人，沒什麼大不了，我以後不穿低胸裝，穿泳衣都穿連體的，除了你誰也看不見。” 　　“娜娜，這還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淼淼看我足夠痛苦提前動手，我已經殺……” 　　楊娜又使勁兒捂住了李火旺的嘴。“火旺，不許你再說這些話，這些事早就過去了。 　　“你是被逼無奈才傷害我的，我不會怪你的，你也別怪你自己了，答應我，好嗎。” 　　聽著楊娜真摯的話，李火旺點了點頭。 　　兩人相對而臥，一時間都沉默了，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李火旺的手輕輕撫摸著楊娜心口的傷疤，他摸到了一根、兩根、三根，一共六根針腳。這確實是一道特別嚇人的傷疤。 　　李火旺感覺到手中的溫度逐漸升高，楊娜的呼吸也逐漸加重。 　　黑暗的屋內，李火旺隱約看到楊娜羞紅的臉頰。 　　看著這張精致的麵龐，李火旺心中一蕩，湊上前吻了過去。 　　熱戀中的情侶緊緊地摟在了一起，柔軟的身軀在李火旺堅實的臂膀裡熱的發燙，黑暗中楊娜的俏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火旺，你別再責怪自己了，都是病不好，不是你的錯……” 　　“嗯，娜娜，我答應你，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