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今天必死無疑，早說早解脫。”山寨大堂裡，李火旺大馬闊斧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擺弄著一把精致的小刀，腳邊趴著一個隻剩半條腿的人，他的臉上劃滿了刀疤。 　　四周散落著不少屍體，桌椅倒翻，杯盤摔落一地，血跡油汙混在一處，發出刺鼻的味道。 　　“李師兄，這裡就剩這幾個活人了。沒供什麼神，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白靈淼提溜著三個半死不活的山賊，丟在李火旺腳邊，扭頭走出去給李火旺燒熱水。 　　“就你們四個人還活著了。我問，你們答，誰交代的最快，我就給誰一個痛快。不然的話，”李火旺說著，用小刀輕輕地挑動腳邊刀疤臉山賊的斷臂上裸露的神經，疼得他嘶牙咧嘴，不住地倒吸涼氣，“我就讓你們受盡苦頭再死。” 　　“哎呀！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啊，您大人有大量，您宰相肚裡能撐船，您得道成仙，您白日飛升，您發發慈悲，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仙長饒命，仙長饒命，我放下屠刀，我回頭是岸，我再也不敢了！” 　　“仙長，都是張大疤瘌，人都是他殺的，我們都是瞎咋呼嚇唬人的，從來沒殺過人，您大人有大量，您饒了我吧！” 　　三個山賊用盡平生力氣，跪在地上不住討饒，各種討好諂媚的話層出不窮。 　　李火旺一揮手，罵道：“住嘴！我問什麼，你們答什麼，聽不懂嗎？” 　　三個小賊嚇得渾身發抖，不敢說話，隻能連連點頭。 　　“好，還算聽得懂話，許你們多活一會兒。我問你們，這座賊窩，地上這個是幾當家？” 　　“是二當家！二當家！”三賊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大當家在哪兒？” 　　“大當家的年前出去了！”“大當家的臘月十一出門了！” 　　“出去乾什麼了？” 　　三賊麵麵相覷，不敢回答。其中一賊小聲說道：“仙長，小的聽三當家的說過，大當家的是出去打野食。” 　　“哼，打野食。問你們這班嘍囉也問不出什麼。最後一個問題，”李火旺翻出一本小冊子，找到其中一個條目，問道，“臘月初十，有一個穿著灰鬥篷，遮住麵容，身高五尺三寸的人，來拜過山門，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三賊中的兩賊露出思索的表情，另外一賊搶著答道：“仙長，我知道我知道。臘月初十我在西山窩子，那個人就是從我那條道過來的，沒騎馬，走著來的。 　　“他好像跟我們寨子的很熟似的，所有暗哨卡子他都認得，還叫得出我們大當家的名號。我們寨子的劉狗蛋領著他拜了山門，他就和大當家的進屋說話去了，談了半天，走的時候還是罩著灰鬥篷，還是走的西山道。” 　　李火旺點了點頭。白靈淼端著水盆，搭著毛巾，走了進來。 　　“淼淼，他們招完了，送他們走吧。” 　　“嗯，好的。李師兄，你洗洗手。”白靈淼扶起倒下的桌子，把熱水和毛巾放下，就走向跪著的三個山賊嘍囉。 　　“女菩薩，您大人有大量，您饒了我吧！”跪著的三個嘍囉看到白靈淼走過來，抖若篩糠，磕頭磕得頭破血流。美麗聖潔的白靈淼在他們眼裡猶如兇鬼惡煞一般。 　　他們可清楚地記得，剛剛殺入山寨的人裡，屬這位刀槍不入的嬌弱女子，殺人最快、最多、最利索。 　　白靈淼麵無表情地伸出手，在三人頭頂拂過。隨著她的手掌劃過，山賊嘍囉瞬間停下了聲音，軟倒在地，就此死了。死前，他們的臉上居然浮現出平靜的微笑。 　　“生未必樂，死未必苦。今世孽債猶未了，往生不墮修羅道。歸去矣！歸去矣！”白靈淼輕輕念誦著往生祝詞，臉上仍是毫無表情。 　　“淼淼，我還要忙一下，等下再洗手。你先出去吧，你去看看後蜀監天司他們怎麼安頓這些女人孩子的。 　　“嗯，李師兄。我讓姐姐陪你。”說著，二神從白靈淼背後走了出來。 　　“也行。” 　　聽到白靈淼走遠後，李火旺低頭，踢了踢腳邊二當家的斷臂。 　　看到二當家疼的嘴唇咬出血來，卻仍是一聲不叫，李火旺也不免有些欽佩起來。 　　“二當家的，別撐著了。就是我不殺你，你現在四肢都沒了，你還能活多久？說吧，說完了我還能給你個痛快。” 　　二當家的仍是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李師兄，不然就喊外邊羅教那小子進來，他不是說他的搜魂術什麼秘密都能問出來嗎。”二神不耐煩地說道。 　　“不行。三清本人都不幫我，我還找他的人乾什麼。就按我的方法問。”李火旺說著，手不停揮，不住地從空無一物的袖口裡掏出各式各樣的刑具。 　　“好吧，李師兄，都聽你的。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李火旺嗯了一聲，就著手開始拷問。 　　他動用了各種刑具，用各種方式折磨二當家。短短半個時辰，二當家身上已沒一處完好之處，地上一片一片的碎肉顯示出李火旺精妙的手段。 　　可從頭到尾，二當家連一個“疼”字都沒有說出口來，除了嘶啞聲之外，沒有說出一句話。 　　“二當家的，你何必呢。你現在根本死不掉，你想一直受這種折磨嗎。”李火旺無奈地一刀捅穿二當家跳動的心臟。二當家感到極端的痛苦，他憋得麵色紫黑，卻仍然活著。 　　二當家已經連呼吸的氣力都沒有了，卻仍然瞪圓雙眼，死死地看著李火旺。 　　“你要是知道什麼你就說，你不知道你就說不知道，你在這耗著有什麼用啊，我們還能放了你嗎！”二神不耐煩地罵道。 　　李火旺也有些疑惑。這麼硬的骨頭他平生從所未見。 　　“二神，你說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倔？這種痛苦絕不是人能受得了的。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問他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二神悶聲說道。 　　“他不說啊，這裡就咱倆，我隻能問你了。二神，你染過煞，你看看，是不是他身上的煞氣的緣故？” 　　二神仔細觀察著二當家，說道：“他身上的煞氣是比其他山賊多。他是山賊頭，功夫更厲害，煞氣也更重。不過這個人的煞氣確實是我見過的所有兵家裡比較重的，比當年的彭龍騰強多了。 　　“可煞氣又不是傻氣，他現在生不如死，全憑我給他吊著，應該要趕緊招供求咱們殺了他才對，或者也該痛罵你，激怒你殺了他。難道他真的練功練傻了，找書苑 www.zｈａoshuyuan.ｃoｍ還以為自己能活命？” 　　“二神，以前你染煞的時候，都是個什麼想法？” 　　“還能有什麼想法，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在乎，想說什麼說什麼，想乾什麼乾什麼。” 　　“什麼都不管不管，什麼都不在乎，那做事也該有個目的吧。我可實在想不到他這麼一言不發是為了什麼。 　　“不然隻有找羅教那小子來搜魂了。”李火旺生出一股挫敗感。自己的法子不頂用，還得靠三清的法子來。 　　“李師兄，還沒問完嗎？監天司那邊已經安排妥了。”二神背後忽然探出另一個腦袋，問道。 　　“沒呢，這人嘴太硬了，什麼話都不說。”二神給白靈淼解釋了一下。 　　“這樣啊？那隻好搜他的魂了。李師兄，三清不是和你關係挺好的嗎，用用他的力量也沒什麼。我把死亡還給他了啊。”白靈淼說著，就伸出手來。 　　“妹妹，等下！我剛剛想起來了，李師兄，你說你不想借三清的力量，可你用嚴刑拷打，不也是在用巴虺的力量嗎？”二神忽然說道。 　　二神的話點醒了李火旺，“對啊，這些刑具也不是我的力量啊，這是巴虺的力量！我用我的，用我自己的力量……” 　　李火旺撓了撓頭，問白靈淼：“淼淼，你帶鏡子沒？” 　　白靈淼過去把水盆端過來，說：“這個行嗎？” 　　“行，這個也行。”李火旺對著水麵裡的自己問道，“季災，快說說，我要拷問該怎麼問？” 　　“利用他心中的迷惘。”水麵中的李火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