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淵果斷開口打斷了蚊子的嗡嗡聲:“李大俠。” “怎麼了?世子,我才剛開始講?” “我們還有任務,想來阿爸應該告訴你了吧。” “哦,那件事啊,放心,交給我妥妥的。”李二用力拍了拍胸口,給了拓跋淵一個安心的眼神。 “那便出發吧“。 不等李二回答,拓跋淵連忙做出一個前行的手勢,身後百名騎士瞬間動了起來。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淹沒了李白牧那匹跛著左腳,尾巴還有點禿的棗紅駑馬細碎的踩踏聲。 赤色的洪流洶湧流過,摧垮了前方敢於阻擋的一切事物。百騎成軍,這一百名勇士,是拓跋淵親自訓練的烈焰軍,他們未來也會跟著自己席卷草原,乃至燃燒在整片九州的土地上。 看到拓跋淵每至三十裡便會讓軍隊休整一刻鐘,李二也不由得點點頭,摘下掛在馬鞍上的酒囊,直接用嘴咬開塞子,狠狠灌上一口。 拓跋淵心中微動,指著身後大笑道:“李大俠,不知我涼州烈焰比之神都金吾衛如何?” 神都設有十六衛禁軍,其中左右金吾二衛更是由天子親自掌管,他們負責守衛宮禁,每逢祭祖出遊,更是出儀列仗,彰顯皇家威儀。 那些代表天子顏麵的金吾衛們身披全甲,鳳翅兜鏊,甲上鑲有吼吞之獸,在日照下金光粼粼,好不威風。 李二聞言又喝了一口酒:“腐草之熒光豈可比之皎月,金吾衛不過是金玉在外而已。” “哦,這是老頭子說的。”他連忙又補上一句。 “那青州玄甲軍呢”? 自稱遊俠的李二沉默下來,良久才道:“或有不如”。 拓跋淵心中嘆息,豈止是不如,那些禿驢不敢去青州傳教,正是因為那三十萬玄甲鐵騎,他們靜止時便是黑色的長城,擋住了一切敢於入侵的敵人。 當黑色長城動起來的時候,他們便會化作洪水猛獸,吞噬世間萬物。 不再去想這個沉重的問題,拓跋淵扯了扯嘴角,用力嗅了一口草原上獨有的青草清香:“李大俠為何要幫助我拓跋部落?” “李某最愛草原上的烈酒和美人了,我們大胤有句老話說的好,喝最烈的酒,睡最……” 看到拓跋淵麵無表情的樣子。 李二聳聳肩:“開個玩笑而已,其實是因為這個。” 他伸手從懷中摸出一件令牌,向著拓跋淵拋去。 拓跋淵探手接住,湊到眼前仔細打量,這是一塊看不出材質的青色令牌,一麵雕刻有栩栩如生的蓮花圖案,另一側刻著兩個大字“白蓮”,仔細瞧去,右下角竟然還有八個小字“紅塵如獄,眾生皆苦。” 拓跋淵右手拇指輕輕摩挲著那幾個小字,抬頭看向李二,帶著幾縷疑惑:“李大俠,這是什麼?” 李二瞥了一眼拓跋淵的右手:“這是我從老頭子處傳承下來的,持有這個令牌的人自稱聖徒,也被大胤稱為白蓮餘孽。” “想你們這樣的人…..有很多嗎”? “有過很多,但是都死了。” “老頭子…..”? “他也死了,三年前在神都,受車裂之刑” “車裂?”拓跋淵疑惑的反問道。 “是刑部那些大人發明的一種酷刑。” 李二比劃著:“就是將人的脖子和四肢分別套上繩子,拴在馬車上,由五匹馬拉車,駕車的人狠狠用鞭子抽打拉車的馬匹。 馬兒吃痛,就會向前飛奔,人一下子就會被扯成六塊,漫天血雨,可壯觀了。” 李二低著頭,好像在回憶。 他抬起頭來:“那時侯我就站在人群裡親眼看到他死去。他臨死前大喊“我們還會回來的“,我知道他是對我說的。” 拓跋淵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怕嗎?” “我怕啊“。 “那你”? “我怕不能像他那樣死掉。” “喝嗎?”李二晃了晃手中的酒囊。 “喝我這個。”拓跋淵手中突然出現一個黑色酒囊,向李二拋了過去。 李二驚聲嘆道:“芥子納須彌,你竟然有這種寶物? 老頭子以前也有,不過後來弄丟了,真是可惜,不然他死之後我也有了。” 他滿臉唏噓,不知是感嘆寶物的丟失還是老頭子的死。 拓跋淵嘴角抽搐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如何接話,隻好淡淡的道:“節哀。” 李二搖了搖頭,拿起黑色酒囊舉在胸前,輕輕拔開塞子,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迫不及待的右手高舉上頭頂,仰麵張開嘴巴,一股清流便向下傾瀉而出,美酒的醇香頓時溢滿了四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拓跋淵聽到周圍有吞咽唾沫的咕嚕聲此起彼伏,不由的扭頭看去,隻露出眼睛的烈焰軍眸子裡有了一絲渴望。 也對,草原上的男人,從小都是泡在酒壇子裡長大的。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這才是草原男兒該有的豪邁。 拓跋淵抬頭看了眼天色,火燒一般的雲霞映照滿整片天空,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 “找地方安營紮寨,今晚便在這裡休整。” 拓跋淵又恢復了往日的懶散,說完之後便直接翻身下馬,躺在軟綿綿的草地裡,耳邊聽著飛鳥歸巢的迫切鳴叫,輕輕閉上了眼睛。 “世子,這酒真烈啊”,一道聲音在拓跋淵耳邊響起。 拓跋淵睜開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到李二不知什麼時候坐了在自己身旁,乾巴巴的望著自己。 “給你了”。拓跋淵硬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多謝殿下賞賜,不過話說回來……” 拓跋淵急忙單手撐地坐了起來,大聲喊道:“巴托”。 火紅的身影出現在旁邊,卸下麵甲的麵容顯露了出來,正是拓跋淵的扈從首領巴托,那個高大的草原漢子。 “世子?”巴托躬身問道。 “你是草原上最豪爽的勇士,去陪李大俠飲酒吧。讓神都而來的尊貴客人見識一下我們草原人如火般的熱情。” 巴托麵露苦澀,不過還是高聲回答:“是,世子。” 拓跋淵看著他們二人離去,又順勢躺在了草上。 唉!嘆息聲輕輕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