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中(1 / 1)

北宋二十一年,南京城熱鬧繁華,商旅不斷,鼎盛一時,各地之人蜂擁而至。   西獅子街東數頭一家,正是整個南京城最大的酒樓,“風竹裡”。   日上三竿,正值辰時,從南京城城西同順門,並列兩廂奔入八匹快馬。   為首兩人束身紫金飛花袍,頭戴束發烏紗描金帽,腰中懸劍。右側青驄馬上是一個鼻下一字須,吊三角眼,窄麵瘦頰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甚至算得上是醜陋。   仔細觀瞧,此人腰間懸著的,刻著一個"花”字的金玉令牌表明了此人身份非同尋常。   八匹快馬順著西獅子街鐵蹄翻飛,為首的兩人高聲喝開人群,朝著府衙而去。   這南京城中的百姓站列在路兩旁,待這八匹馬馳過後,便又似平常般湧聚過來,議論紛紛。   街上的種種,這“風竹裡”二層靠窗幾張桌的酒客都看得真真切切,一時間也是交頭接耳,眾說七八。   靠西窗戶的那張桌上,坐著兩個身著黑色長袍,帶著圓頂竹笠的神秘男子。   “風竹裡”的店小二對他倆的印象尤為深刻,這兩個人要了壇上好的女兒紅和三盤醬牛肉。別的客官都是高談闊論。東扯西聊的,可這二位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喝酒,光蘸著酒在桌子寫寫畫畫。   徐嶧水將佩劍橫放在桌上,側臉看著八匹馬上的一眾人等,直到八匹馬消失在視野裡。才轉回臉看向對麵的人。   用手蘸著杯中酒,在桌上寫道:“官府已至,速離。”   王中正眼眉低垂,搖頭,抬手,猶豫片刻,點著殘酒,寫道:“三日後,洛陽城西,亥時。”   寫完,倒掉那半杯殘酒,重滿一杯,仰頭飲下。   伸手,提過徐嶧水放在桌旁,用黑布袋子裝的五百兩白銀,無聲無息地離開“風竹裡”,消失在人群之中。   徐嶧水一麵喝酒,一麵用餘光瞥著街上的人、車馬和臨近的幾家鋪子,手指有一下無一下地輕敲桌沿。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徐嶧水握緊劍鞘,從懷裡摸出二十兩紋銀,擱在桌上。   站起身,壓低鬥笠,透窗左右看看,見街上沒什麼人,用手在窗沿上一撐,身子一躍,從窗子跳出。   雙腳落地時,毫無聲息,如棉花墜落油缸,腳下隻蓬起薄薄塵浪。混入人群,行往神策門,離開這要變天的南京城……   八匹快馬停在南京府衙門前,八個官差下了馬,各自高舉令牌,無視門前的捕快、衙役,大步流星走入內衙。   口中高嗬,“二十四捕查案,紫金令牌在此,如帝親臨!”   南京府衙眾人一見令牌,嚇得府衙上下皆是撩衣跪倒。   北宋戰事頻頻,民間時有動蕩,趙玄命鎮國公黃庭遴選天下能者二十四人。   以詩“飛花令舞葉無心,柳陰傷意風月吟。春秋冬夏血塵銀,狂雪寒梅獨耀金。”中,“飛、花、令、葉、無、柳、傷、風、月、吟、春、秋、冬、夏、血、塵、銀、狂、雪、寒、梅、獨、耀、金”二十四字,鑄二十四麵金牌,封賜這二十四人。   趙玄授予其二十四人便宜行事之權,直轄於皇帝,後成立二十四捕衙門,由鎮國公黃庭代為管轄。   此衙門專查朝中重臣、皇親國戚罪亂忤逆、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之事。   二十四金令捕快中有三位統領,乃是“飛、花、令”三人,三人手中的燙金紫玉令牌如同尚方斬馬劍,辦差之時,所到之處,如趙玄親臨。   此番二十四捕從開封趕奔南京城,是因為一宗震動朝野的大案。   南京城中審理全國水脈和推判地下暗湧之事的關定侯方允之,前幾日全府上下七十六口人,一夜之間被盡數滅口,無一幸免。   家中物品被洗劫一空,其中包括了開封等重鎮的水脈絡圖。   消息傳到東京汴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滿朝震動,天子大怒,當即命“飛、花”二捕率其餘六人,日夜兼程趕赴南京府追查此事。   “飛”字令,‘神捕’穀萬圻低頭瞧了那府尹一眼,語氣冰冷,“都起來吧,我等奉皇喻至南京城,徹查方府滅門一案,使便宜行事之權……劉大人?”   那府尹劉清華連連點頭折腰,陪上笑臉。暗地不知用袖子擦了多少次額上的冷汗。   穀萬圻餘光一瞥身旁那個瘦高窄臉的男子,“花爺,你怎麼看?”   原來,這瘦高男子便是“花”字令,‘十目佛爺’劉璡赫。   劉璡赫一挑眉,伸手摸了摸唇上的一字須,雙目透著兩道寒光,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今晚我們就在方府下榻。現在時辰尚早,劉大人,不如帶我們先去趟停屍房,看看那方府上下的七十多人的死狀,順道把仵作也叫上。”   劉清華連連稱是,命人去找本衙仵作,強打勇氣,帶八個人前往停屍房。   酉時掌燈,此時偌大的方府隻有正廳點著燈,廳堂中央圍坐著八個人。   穀萬圻等人下午便已查過方府上下七十六人的屍體,心中多少有些定數,隻不過考慮到兇手可能是一夥武功極高的江湖殺手,有些頭疼。   “是一眾武林高手,從武功來看,我覺得以用劍者最善。”穀萬圻盤膝閉目,納氣如蘭。   劉璡赫輕擺著鐵折扇,搖頭笑道,“我倒覺得這《梅花折骨手》很是了得啊!”   穀萬圻緩緩睜開雙眼,看向‘十目佛爺’,眉梢微挑。   “哦?那還請花爺賜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