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入局(1 / 1)

鶴老將木船搖搖晃晃地靠在岸邊,回過身,看向張易二人,陰惻惻地開口,“別怪我沒提醒二位,現在走還來得及,鬼婆子的要價,可不是你們出的起的。你們要打聽的事會讓你們付出的代價,遠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易山轉臉看向上方的百毒閣,並沒將麵前這個瘋瘋癲癲,麵容枯槁的老頭的話放在心上。   而張佳傲則不然。他成為二十四捕前,混跡勾欄瓦舍多年,這魚市也是沒少來,自然知道這鶴老不是尋常的擺渡人。   鶴老在魚市是個怪異的存在,貌似很多人都對其十分忌憚。而且鶴老的渡船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他若不想載的人,你就是花重金也不成。   魚市裡大小沖突不斷,可沒有一個人敢在鶴老麵前撒野,就算是死鬥當局,他經過,也得停下等他過去。也隻有百毒閣的鬼婆婆敢與他搶白幾句。   但鶴老的身份卻從來沒人肯透露半分。   二人下船上岸,走上木階。   階上滿是幽綠濕滑的厚苔,腳踩階上發出“哎呀”的聲音,加之時不時吹過的冷風,十分滲人。   進了木閣,屋裡麵點著燈,但燈火卻泛著藍色,不是尋常火燭。而墻上,則掛著各式鬼怪的畫像。   滿屋子充斥著陰冷詭異的氣氛,屋子裡還時有時無的淡淡藥香,不知是何物散發。   忽而,珠簾一挑,一個瘦小枯乾,麵容枯槁,滿發灰白的老婆子走了出來。   杵著桃木鬼首拐杖,步態蹣跚,艱灘地坐在竹椅上,瞇縫著眼看向張易二人。   “呦,稀客呀。想不到金字捕頭會來找我老婆子。”鬼婆子輕蔑地瞥了一眼麵前的兩人,語氣裡滿是不屑。   張佳傲向前欠了欠身,臉上掛著笑,拱手,“我二人近來遇上些難事,滿京城怕隻有鬼婆能幫上忙。”   鬼婆側了眼張佳傲,冷冷地開口,“有事求我?張捕快,你是汴京府人,自小混跡各處,魚市你也沒少來,老婆子這兒的規矩你應該知道。”   張佳傲額角浸出了層冷汗,頷首,“自然知道。隻要鬼婆開口,不論您的價碼開得多大,我都擎著。”   聞言,鬼婆點頭,身子靠在椅背上,瞇縫著眼睛,“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戶部尚書陳葉飛曾將一本《洛河三水神絡圖》贈予方允之,後者不日被滿門被殺,據查,是一位大人物雇兇殺人,不知此事,鬼婆可知曉些什麼?”   鬼婆輕嘆一聲,“此事復雜,老婆子也隻知道兩個名字。”頓了頓,“老婆子的價碼可不低的,你可想好了……”   易山張口答道,“多少銀子你說,神侯府拿得起。”   鬼婆不屑地橫了一眼易山,哼了一聲,“錢?那算個屁。”   轉眼看向張佳傲,陰沉的聲音響起,“我的價碼是,鎮國公之女黃驚夢的生辰八字。據老婆子所知,你是黃庭義子中唯一自幼長在王府的,這一點你不難辦到,而且鎮國公府的府庫中有此女幼時的一幅畫像,你也一並拿來。”   張易二人聽此一陣驚愕,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鬼婆要的竟是這個......   張佳傲思索一陣,“好,我答應你。”   鬼婆一擺手,“此事不能讓除你二人外任何人知曉,不然......”   張佳傲眼神一怔,抿了抿唇,“好,魚市的規矩我懂,不過近日事忙,且許我些時日,三日後我將畫像送來。”   鬼婆抬眼看了看張佳傲,“可,老婆子我就賣你個麵子,許你三日”而後瞥了一眼旁邊桌上的紙筆。   張佳傲會意,走過去,抄起筆,將黃驚夢的生辰八字寫下。擱下筆,轉臉看向鬼婆。   “劍傷宗張世豪、征北將軍石宇。”鬼婆緩緩開口,用手指了指一旁墻上的巨大櫃子,“天字第三列,戊。那裡麵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   張佳傲和易山出了魚市回到衙門,“那鬼婆子要小妹的生辰八字和畫像做什麼?”易山語氣中帶著擔憂,他覺得鬼婆這種江湖情報販子任何一筆生意背後都牽扯著更大的事情。   “不清楚,鬼婆打探小妹的生辰,甚至討要小妹兒時畫像……”張佳傲腦海中問過了些碎片的記憶。   印影中黃驚夢小時候體弱多病,常有郎中來府上診病,與現在的身強體健截然不同,而且當時不少武師都說她沒有習武的根骨;家裡的舊仆,除了總管黃福海,早年間也陸續離府。義父義母也極少提及小妹兒時的事情......   張佳傲心中翻覆,但麵上卻未表露分毫。   易山滿麵愁雲,站起身,“我去跟義父商量一下。”   張佳傲忙伸手攔住要沖出房間的易山,“喂!魚市的規矩你不懂嗎?壞了規矩,到時候找上門的,可不會小麻煩。”   “那萬一出了事呢?”易山皺眉,有些著急。   張佳傲搖了搖頭,“小妹的武功在你我之上,而且萬圻一直在她身邊,不會有事。一幅畫像和生辰八字而已,就算是什麼邪門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花爺在也是不怕的。等方府案塵埃落定,我們再查查這件事。”   易山想了想,點頭,心中默默記下了這樁事。   幾日後,趙玄在早朝上盛怒,一氣之下,掀了龍書案,禦筆也被丟在一旁,連貶諫察院上下大小官員四十三人,其中貶為庶民永不復用者九人,流放三千裡、五千裡者也有十餘者。   趙玄降旨黃庭會同殿京將軍,宇遠侯薑傅浩清察方府案牽涉的一切朝中官員,無論品階,就連一眾王公皇子也照查不誤。   趙玄氣得胸口憋悶,隨即下令罷朝三日,傳喚太醫,回宮休息去了。   一時間朝野震動,人心惶惶,黃庭和薑傅浩二人如壓泰山,隻能提押涉案者挨個審問。   這一切根源是因為有人將陳葉飛涉入方府案的事寫成奏折,連夜遞到了趙玄手上。   折子上貌似提及許多大員,將眾多官員牽扯其中,把一樁兇案含糊地描述成了結黨謀逆。   二十四捕的地牢中,張佳傲和易山正刑審陳葉飛。   陳葉飛畢竟是一介文人,怎麼能經得起張佳傲和易山如同瘟神般的威壓,抽了幾鞭後一股腦兒地全說了。   不過隻是有個神秘人將書交到陳葉飛手中,他並不知道什麼。   ......   與此同時,黃庭、薑傅浩和蒲生行坐在一處商討對策,現在無論審出什麼,官家心中已經認定此事與謀逆有關,與其苦苦辯白,不如趁機將此事拉偏,把右相與趙寅一同拉下水。   次日,陳葉飛畏罪在家中懸梁自縊的消息便傳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