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烽縣外,錦山之前,官道路旁,近日新開了一家茶鋪,名為茶中仙。 這家茶鋪為二層木質小樓,而在半個月前,這裡隻是一片官道旁的雜草荒地。不知店主用了什麼神奇的方法,半個月就豎起了一棟還算精致的二層小樓,並且順利開張營業。 常年從此處進入錦山采摘草藥的采藥人方敏,為避暑氣在家窩了十幾天,再次來到這裡時,著實嚇了一跳。 不過方敏歷來心大,不僅沒趕到害怕,反而興致勃勃地進了店,成為了這家茶鋪的第一個客人。 茶鋪的掌櫃是一個二十二三歲、身姿挺拔、滿臉笑容的年輕人,賬房則是一個腿腳不太方便的二十歲少年。除此之外,廚師是一個從不說話的二十四五歲女子,跑堂的卻是一個嬌俏的十六歲少女。 這一堆天殘地缺雖然奇怪,但這家店的點心,莫名的卻堪稱美味。年輕時也曾走過不少地方的方敏,第一次品嘗這裡的豌豆糕和山藥糕,就立刻成為了忠實的擁躉。 不過相對於搞點,這裡提供的茶水就一種,高碎,那味道就一言難盡了。 這家茶鋪才開了三天,方敏已經是第三次光臨了,如果按次數來算的話,他一人貢獻了這家茶鋪五分之三的客流量。 作為大客戶,方敏在進店的第一時間,就被賬房看到,一聲極為嘹亮的喊聲響徹店鋪:“方先生來了,快快請進。樂樂,來人了。” 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少女樂樂,瞬間滿血復活,變成了一隻熱情的小喜鵲。 “方先生又來了,快快,這邊請,您最喜歡的座位正好還空著。”俏麗的宋樂樂滿麵笑容地迎了上來。 方敏看了一眼沒有一個客人的店鋪,也不拆穿她,徑直走向了靠窗的桌子。把背在身後的采藥筐和工具,輕輕放在了地上。 “方先生今天是換換口味,還是老樣子?” 方敏捋了捋自己黝黑的胡須,笑著說道:“老樣子吧,我還真就鐘意你們家的豌豆糕,入口就化,甜而不膩,我這一天不吃,上山采藥都沒力氣。” 宋樂樂嘻嘻一笑:“那是,這可是我二姐最拿手的點心之一,我從小最愛吃的,方先生很會吃嘛。” 這邊方敏剛剛吃了兩口豌豆糕,正準備來口粗茶順順,突然,從門口沖進來一個壯漢。 隻見他手持長刀,身負包裹,灰色布衣上三個染血的豁口,幾乎都在要害附近。 這人氣喘籲籲,明顯是奔跑許久,雖然狼狽但卻如一隻受傷的孤狼。雙目含煞,掃向眾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如同夏天觸冰,讓人忍不住想打個哆嗦。 賬房張嘴就要說話,卻被這壯漢一眼給瞪啞火了。 在一片死寂中,這壯漢半句話沒說,從方敏身邊穿過,直接推開後窗,如一隻貍貓般穿窗而出,消失在了窗外。 整個過程順滑之極,估計連窗戶上的灰塵都沒有被打擾到。 也難為這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能做出這麼靈活的動作。 店內幾人麵麵相覷,都呆呆地看著微微搖晃的窗子。就在此時,門口又一次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這一次,是三個身穿捕快服的男人。同樣的氣喘籲籲,但不同於前者的赤手空拳,這三人手持利刃,明顯是追殺前一人而來。 為首者明顯囂張慣了,為了第一時間震懾住店鋪中的幾人,直接一刀將門口的一張桌子,一分為二,桌上茶盤茶杯跌落一地,碎成了渣渣。 “剛才跑進來那人呢?趕緊給老子叫出來,要不然老子拆了你這個破店!” 麵對官差的霸氣側漏,店中幾人表現各異。 方敏很滑溜地一順,就出現在了桌子下麵。 瘸腿賬房,早已不見了蹤跡。 而宋樂樂,卻杏眼圓睜,小胸脯忽高忽低地喘著粗氣,死死地盯著地上桌子茶杯的屍體。 “你賠我的東西!”宋樂樂如同憤怒的小老虎,擼起袖子就準備往上沖。 “樂樂,冷靜,別嚇到了客人。”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庫房方向傳來。 宋樂樂很聽話地停下了腳步,隻是用那雙漂亮的眼睛biubiubiu地噴射著怒氣。 一個二十一二歲,容貌英武的男子,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這家茶中仙茶鋪的掌櫃,林一奇。 林一奇走到持刀三人麵前,皺著眉頭看向灘在地上的桌子和茶具,語氣有些重:“三位客官,一進門就砸我吃飯的家夥,不講究啊。” 為首一人一指自己的衣服,滿不在乎地說道:“老子是官差,奉命追捕江洋大盜,別說砸了你的桌子,就是一把火燒了你這破店又如何。少特麼廢話,趕緊的,把韓方給我交出來,否則老子治你們一個同犯之罪。” “大哥,別跟他們廢話了,韓方別的地方不跑,偏偏跑到這家店裡,說明這裡就是他的老巢,這些人肯定都是韓方的同夥。先把他們抓起來,刀鋒之下,我就不信他們敢不交代。”另一名捕快陰冷地說道。 “老二說的沒錯兒,韓方那小子功夫不錯,誰知道這些同夥有沒有功夫,得小心他們暗算咱們。先抓起來再說。”第三名捕快,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刀。 為首的捕快眼中精光一閃,厲喝一聲:“所有人都給老子過來,束手就擒,否則,別怪老子手中的刀,索了你們的小命。” 他從腰間扔出一捆繩索,扔到了林一奇腳下:“你去,把他們都給我綁上,快。” 然後,他們三個,就被自己的繩子綁成了三麵佛,順便還被吊到了房梁上,玩起了秋千。 都晃蕩了兩三圈了,三人還都是蒙的。 誰綁了我?怎麼綁的?我怎麼沒看見? 這三位在上麵飄著,地麵上,林一奇正用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宋樂樂的腦門兒。 “我讓你動手了嗎?繩子玩兒的挺溜啊,跟誰學的?” 宋樂樂低著頭,噘著嘴,滿眼的委屈,卻不敢反抗,也不敢爭辯。 到這時,三人才知道,動手的,竟然是這個十五六歲,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小姑娘。 自己三人都是十年以上的老捕快了,身手別說在縣衙裡麵了,就算是在整個息烽縣十三萬人麵,那都是有一號的。這次拿著刀,全神貫注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就被捆好吊了起來,連對方怎麼動的手都沒看到分毫。 這小丫頭,得有多高的武功啊。 不對,這就已經不是武功的事情了,根本就是妖法啊。 老三瞬間崩潰了:“妖怪啊!” 一聲大喊,然後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宋樂樂一聽不樂意了,朝著三人就飛了一個嬌俏的白眼。 然後,老二也暈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能當領導的,別的不論,心理素質至少出類拔萃了。 雖然已經被嚇得渾身抽搐了,但竟然還說得出話:“我……我告……告訴你們啊,我們……我們可是朝廷的人,奉……奉皇命辦案,你們要是敢……敢傷害我們,不管你們是人是妖,都……都得死!” 林一奇冷哼一聲:“砸了老子的店,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等那個什麼韓方的被帶過來,你們今天不加倍賠償老子的損失,老子就把你們掛起來風乾成臘肉。” 說話間,門口傳來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隨後,不知何時出去的賬房任眾眾,邁著有點兒跛的步伐,拎著剛才越窗而出的韓方,走了進來。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在這個跛子手裡,就像一隻被抖散了骨頭的小雞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四肢耷拉著,滿麵羞紅。 “大……大掌櫃,這小子溜得還挺快,追了二裡地才抓住,放哪兒?”任眾眾問道。 宋樂樂刷地一下舉手:“還有一根繩子,我……” 林一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剩下的話嚇了回去。 隨後,對著任眾眾道:“我說老腿,你怎麼又把人家骨頭弄散了,無冤無仇的下這麼重的手,待會兒把門……店規給我抄十遍。” 任眾眾嘿嘿笑著,毫不在意:“掌櫃的放心,我自罰二十遍。不過這小子挺賊的,我這不是怕他跑了嘛。” “你小子就是個屢教不改的貨。還拎著乾什麼,趕緊給人家把骨頭復位,然後……吊起來。” “六哥別動,我來!我來!”宋樂樂歡天喜地地跑了過去,從任眾眾的手裡接過韓方,隨便一抖,韓方渾身如同水流般波動,所有的骨頭瞬間歸位。 但還沒等韓方掙紮,宋樂樂就三下五除二給綁了個結實,隨後頭又不抬地一扔繩頭兒,繩子如同長了眼睛般順利翻過了房梁。 宋樂樂抬手一接,正好落入手中。一拉,一捆,一個完美的人形秋千就綁好了。 隨後,宋樂樂笑著跑到林一奇麵前,低下腦袋,將腦門兒送到掌櫃的手指上,繼續一臉委屈地受罰。 林一奇很是無語,一指頭給她點了個踉蹌:“別在那裡裝可憐了,搞得跟個變態一樣。去把老腿的算盤和賬本拿過來。” “好嘞!嘿嘿。”宋樂樂興高采烈地跑到櫃臺邊,將算盤和賬本、毛筆都拿了過來,放在了一張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