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城向東,大約二三百裡,有一座連綿十餘裡的山脈,名為齊雲山,山中有一座悠久的修仙宗門,名為天道宗。 齊雲山峰巒疊翠,但常年被雲霧所繚繞,偶見期間仙鶴突破雲層,展翅飛翔。 數月前的一日,雲海之中有一位身著玄色長袍的道人正在禦空飛行,正是天道宗宗主,道號玄虛真人。 騰挪之間,玄虛真人便來到雲碧峰,從高空中看到有些破敗的峰門大殿,輕嘆一聲,並沒有停留,繼續飛行,停留在半山腰的內門弟子院落外。 果然,看見雲碧峰峰主逍遙子孤身一人坐在院中,正麵對一棵老槐樹出神。 “師弟!”玄虛真人輕咳一聲,推門而入,隨即緩緩說道:“這將近百年的時間,你還是沒能從那件事中走出來?” 逍遙子並沒有轉身,也沒有回應。 “想當年宗門第一天驕,竟沉淪到這步田地,師尊他老人家看到你如今這番模樣,也會為你感到痛心吧。”玄虛真人的語氣有些惋惜。 聽到師尊二字,逍遙子身體微微一顫,回過神來,轉身看向玄虛真人,喊了一聲:“師兄!” 玄虛真人頷首示意,來到逍遙子跟前坐下。 “是我的偏見,害的徒兒他……”逍遙子低聲喃喃道,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的徒弟雖說因你的不顧而遭遇不測,但說到底,這件事跟你並沒有關係。”玄虛真人輕撫胡須,勸慰道:“如果真要追究起來,宗門的責任更大。” 逍遙子又何嘗不知道這些,隻是自己心中的那道門檻始終過不了。 “你啊,沉溺過去始終不是解脫之法,要不你再下山看看,重新收幾個徒兒。”玄虛真人建議道。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逍遙子已近百年沒有再收過徒弟,剩下的弟子也在這百年時間陸續離開宗門出去闖蕩了。 “重新收徒……”逍遙子聽後,自言自語道。 “是啊,作為一峰之主,你的身邊總不能一個徒弟都沒有吧,其他峰的弟子私下也是議論紛紛。”玄虛真人繼續勸誡道: “況且我們天道宗落魄已久,你作為宗門內的一份子,也要讓你的雲碧峰重振當年,總不能繼續這樣衰弱下去啊!” 玄虛真人苦口婆心,但見逍遙子的神情仍然有些漠然,無奈地搖了搖頭。 “多說無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玄虛真人緩緩說道,說完轉身離開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需係鈴人。 逍遙子看著遠去的身影,神色復雜:“是啊,師兄說的不無道理,我是該好好考慮下。” …… 第二日,蘇洛在街道四處走著,尋找個廢棄茅屋,當作臨時住所,可天不遂人願,這臨時尋找根本找不到,看來還是要回到之前的馬廄看看。 回到馬廄,之前的行商還沒走,還好,蘇洛鬆了口氣,打算暫時住一晚。 “大哥,那小男孩的屍體沒有找到,黑龍戒也就丟失了,我們該如何交差啊。”黑衣青年嘆氣道。 “我也正為這事愁著呢,說來奇怪,那小孩掉下懸崖後,咱們也去崖底搜尋了一番,怎麼就沒看到屍體呢。”黑衣中年滿臉愁容道。 “那懸崖之下就是河流,估計是被河水沖到哪個地方了,這樣的話,可就不好找了。” “找不到屍體,就沒法交差了,煩死了。”黑衣青年繼續道。 “不管了,我們先去客棧吃頓飽飯,這幾天也沒正經吃頓飯了。”黑衣中年道。 “好,聽大哥的。” 此時的蘇洛正往客棧方向走去,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背影,這不就是夢中追殺自己的黑衣人,怎麼會來到祥平鎮? 蘇洛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轉身向客棧小路走去,來到客棧的馬廄,想著要不繼續躲到行腳商的那輛堆了草垛的馬車,可由於太過緊張,一不小心驚動了馬匹,馬突然叫了起來。 蘇洛慌不擇路,奪門而去。 “什麼動靜?”黑衣人聞聲而來,正好看到蘇洛逃離的背影,兩人麵麵相覷。 “大哥,是那個跳下懸崖的小男孩嗎?我沒看錯吧,這都沒死。”黑衣青年疑問道。 “這背影應該沒錯,快追,這次可不能讓這小子逃了。”黑衣中年率先回過神來。 蘇洛奮力的向前跑著,不小心撞到一名大嬸。 “哎呦,走路都不看人嗎?這麼慌慌張張,趕著去投胎呢。”大嬸生氣道。 “對不住了大嬸,有人要抓我,我得趕緊跑了。”蘇洛一邊跑著,一邊回頭解釋道。 不過蘇洛畢竟還是孩子,加上黑衣人還是專業殺手,自然是跑不過黑衣人,腳還因為倉惶逃路而扭傷。 “小子,你是逃不了的,別掙紮了。”黑衣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很快蘇洛就被兩個黑衣人追到一個死胡同中。 “怎麼樣,我就說你逃不掉的,不過你小子掉下懸崖都沒被河水淹死,真是命大,這次可沒這麼走運了。”黑衣青年嘖嘖地說道。 蘇洛強裝鎮定地問道:“你們是誰,為何執意抓我!” “抓你,那是因為你手裡有我們要的戒指。”黑衣青年不緊不慢地說道。 “戒指,什麼戒指?”蘇洛疑惑道,他從來沒有見過什麼戒指。 “還跟我們裝糊塗,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黑衣青年嘲諷道。 “快把戒指給我交出來,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黑衣青年中年威脅道。 “我真的不明白你們說的是什麼!”蘇洛再次強調。 “怎麼,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不交出戒指。”黑衣青年繼續威脅道。 “別跟他廢話,直接乾掉!”黑衣中年惡狠狠地說道,腰間的砍刀已經抽出,他可沒有那麼多耐心。 黑衣青年見黑衣中年已經抽出大刀忙說:“大哥,這事交給我,一個小屁孩還不需要你動手。” 說完,從腰間抽出大刀,一步步朝蘇洛走去,蘇洛見眼前的人向自己步步緊逼,身後又是一堵墻,難道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就在蘇洛絕望之際,突然一道光芒襲來,揚起一片灰塵,而麵前兩位黑衣人就這麼筆直地倒了下去,嘴角溢出鮮血。 蘇洛不可思議的望著地上的兩名黑衣人,但還是不敢邁出,生怕這黑衣人會突然起身殺了自己。 待塵土散去,一名有些邋遢地男子出現在蘇洛麵前,準確地說可以稱之為乞丐。 蘇洛還沒從驚恐中緩過來,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道:“他們?” “他們已經死了,你不用害怕,可以過來了。”男子對著蘇洛說道。 蘇洛吊著的心終於安穩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鞠躬感謝道:“多謝救命之恩。”說完,一瘸一拐地走向男子。 男子見蘇洛腳受傷,揮了揮衣袖,一股淡綠色道蘊出現在空中,道蘊流轉直接輕覆蘇洛的身上,一息的功夫,腳上的疼痛已然消失。 蘇洛踩了踩地上,腳已經完全不疼,這麼會功夫就治好了腿傷,難道這位男子是人們口中說的得道仙人? 蘇洛小心翼翼來到男子麵前,卻看著有些熟悉,湊到麵前分辨後,發現正是那天跟自己討包子的乞丐,驚訝道:“是你!” 男子微笑著說道:“當然是我,我既然知道你的血光之災,自然會幫你一次。” 隨即一改常態,頗為嚴肅地問道:“不過,你可知這些黑衣人身份?” 蘇洛搖了搖頭:“不知道。” 男子放鬆語氣,緩緩解釋道:“他們是血刀門的人,你看他們的手腕處,都會有個明顯的刀疤,不過血刀門之前卻名為金刀門,是這偏遠邊關的守護者。” 男子停頓片刻,似乎在回憶之前的日子,繼續說道:“隻是可惜,五十年前,金刀門門主不知何故失蹤,群龍無首,門內發生變故,竟落得如今這步天地。” 男子隨即看向蘇洛:“你身上有何物,竟會吸引到血刀門的注意?” 既然眼前的中年乞丐救了他,蘇洛也不廢話,直接說出了黑衣人口中的戒指,但自己的身上的確沒有這樣的物件。 “戒指?”中年男子眉頭緊皺,思索片刻,接著便觀察蘇洛,蘇洛仿佛感受到一種全身被洞察的涼意。 良久男子的眉頭終又舒展開來,自言自語道:“我看不透你,罷了,可能是我多慮。” 接著,男子揮了揮衣袖,消失在蘇洛麵前。 蘇洛本想在打聽下天道宗的方位,可男子根本不給機會,不過好在蘇洛撿回一條性命,隨即走出巷道,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市中。 突然,前方傳來對話,抬頭一看,是一位衣著祥雲圖案,藍白色道袍的年輕男子,正在和一位麵容圓潤的老板告別。 “多謝沈老板!”年輕男子客氣地說道。 “那裡的話,實在是我綢緞莊的榮幸。”沈老板立刻迎合道。 “那沈老板留步,我們這就走了。”年輕男子客氣地使了個告別禮。 “劉仙士,慢走。” 待年輕男子走出綢緞莊,蘇洛趕忙上前一步:“仙士?” 劉姓弟子一驚,才發現眼前一位灰頭土臉的男孩正打量著自己:“你是?” “我叫蘇洛,我想去天道宗修仙,你可知道天道宗往哪裡走嘛?”蘇洛自我介紹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修仙之人?”劉姓弟子笑著詢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猜的,不過我看過你們修仙者的衣服,都差不多。”蘇洛有些難堪地撓了撓頭。 “我叫劉銘,的確是天道宗的弟子,不過現在不是招收弟子的時間,你恐怕需要再等幾個月,等到明年春日,才是我們天道宗招生的日子。”劉銘解釋道。 “要等幾個月?但我還是想去試試,你能告訴我怎麼去天道宗嗎?”蘇洛心裡盤算著,等幾個月實在有些久,一個人在外不安全,飲食起居也都是問題。 “往東走五十裡即可,不過凡人進不去宗門內,宗門外有迷陣。”劉銘繼續耐心地解釋道。 “好吧。”蘇洛怏怏地說道。 劉銘見蘇洛一臉垂頭喪氣,突然想到了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差點都忘了,你也算運氣好,宗門的逍遙師伯最近打算重收弟子,說來他已經近百年沒有收過弟子了,你可以去試試。” “真的嗎?太好了。”蘇洛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想成為逍遙師伯的弟子是有考驗的。” “這我知道,但我想試試。” 劉銘肯定道:“單憑你一人去不了天道宗,我現在還有其他事要辦,不能帶你去,這樣,你拿著這枚靈石憑證去這個鎮上天道宗的道役館,裡麵都是天道宗的雜役弟子,負責世俗的一些事務,他們會領你去天道宗的。” 說完,劉銘從懷裡掏出一枚天道宗專屬的靈石,上麵刻著天道宗三字,遞給蘇洛,蘇洛小心翼翼地接過靈石,放入懷裡,然後朝劉銘拜了一拜以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