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皆大歡喜。 李秋雖少年心性,到底老成,更加上當了大哥,想要裝個大哥樣子,說話一板一眼,道:“父親,水叔,我想去萬家鎮賣狼,想和二弟三弟四弟搭伴,還請水叔應允。”說完納頭便拜。 李二水虛扶一把,當即點頭道:“我徐家窪的兒郎連虎狼不怕,區區幾百裡路又何足道哉。出去闖蕩見識一下也好。隻是我也隻能做的了灼兒的主,鎖兒和樹兒你要親自問了。” 李灼等三人一聽,頓時心花怒放,幾個小子到底少年心性,納不住性子,又向往外麵的花花世界。王鎖當即點頭表示同去。隻是鄭樹德說道要回家問過父母。李灼讓他趕快回家相詢,傍晚時來李秋家回信。 李二水含笑道:“即如此,你們幾個小子便趕快歸家收拾去吧。”又留下來同李老三說了會兒閑話,便也去了。 家中留下一家三口,趙氏作為母親少不得叮嚀囑咐,囑咐叮嚀。李秋為安母親的心,隻得作附耳狀仔細聽了。直嘮叨到午飯時,李老三才以煮飯為由將趙氏攆了出去。 屋裡隻剩下父子兩個,倒突然無話了。李秋自小聰慧,這個李老三是知道的。如今知曉他有如此膽量,也算是有勇有謀,出去闖蕩倒也不會吃了大虧,倒沒什麼不放心的。但畢竟活了大半輩子,閱歷豈非黃口小兒可比。終究帶了關懷叮囑道:“秋兒,前幾獨自上山獵狼,而且還是空手套白狼,我雖然擔心你才生氣,但是咱們徐家窪的人最敬重有膽量的漢子,村裡的人對你都很敬佩,所以我也很歡喜,不好再說什麼。但是,你畢竟久居山中,外麵的世界你甚少接觸。所以,虎豹狼蟲你雖然能對付的了,卻一定要切記“虎豹雖兇狠,人心更可怕”,出門在外,不可輕易信人,不可將財物輕易示於別人。外麵的世界各種人物都有,就如同這山中的野獸:虎豹兇悍剛猛,狼沉穩執著,狐貍狡猾多疑,蛇陰毒冷靜。所以說千人千性,千萬小心。” 李秋聽後忙正色道:“父親的話兒子記下了”,李老三點了頭便離開了,李秋於是回屋收拾行囊不提。 收拾完了,李秋見天色還早,對父親道:“我正好去老學究那裡還書,也好借點別的書回來讀。”李老三答應不提。 ....................................... 李秋來到村西,一青黃色茅屋映入眼簾,正是老學究所居。李秋知曉時辰不到,老學究還在學堂教授,看到茅屋需要修繕,便借了鄰居家的鐮刀,從山腳下砍些茅草給老學究修修補補。 少傾,竟也出了一身細汗。此刻正好一陣風吹來,若清風撫雲般吹過,李秋感覺通體舒泰,不由輕輕哼了一聲,竟在梯子上手舞足蹈起來。突然聽到耳邊一聲咳嗽,李秋睜眼一看,正是老學究在下麵撫須看他,於是趕忙從梯子上蹦下,如一猴子般,到老學究麵前施了一禮道:“老師,小子無狀了。”老學究笑道:“無妨,且進屋裡說話。”李秋忙跟著進去。 雖不是第一次進老學究的屋子,但是每每看到屋子正中掛著的那副人像,李秋總覺得有些怪異。因為聽別人說起凡是為人師者必掛孔氏人像為尊,可眼前這副,一身青衣,手裡拿著浮塵,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往常李秋問起,老學究隻含笑帶過,不曾與李秋說起。今日來了,以為又是如此,便閉口不問。 老學究當然知道李秋所想。當先開口道:“你前些日子竟然空手套白狼,當真有膽有謀。有你爹當年的風範。” 李秋道:“不敢當老師誇獎,隻是見爹娘辛苦,想近些微薄之力罷了。若像和其他獵戶那樣去圍獵我卻是有心無力了。” 老學究撫須搖頭道:“不然,你如今雖及不上成年獵戶那樣孔武有力,然則這些獵戶當年如你這樣年紀的時候誰何曾有過如你這般的作為。隻是你太年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沒了好東西補養,才致你力氣小些。但你心思縝密,這卻是許多人到死都達不到的。有道是“三歲看老”,你已經十三,我觀你非池中之物,他日必能成龍成鵬,翱翔於九天之外。“ 李秋心想:我若是成龍成鵬,豈不成了妖怪。想著如此,便不由笑了出來,卻是李秋調皮慣了。 老學究不去管他,由了他去,卻又問道:“秋兒,我且問你平生誌向。” 李秋撓撓頭老實答道:“老師,自幼貧苦,隻求衣食無憂罷了。” “若現在已經衣食無憂,你又當如何?”老學究撫須問道。 李秋道:“當然是考得功名,光耀門楣。” “井底之蛙。”老學究不屑道。 “那就從商,家資千萬,仆從滿院” “功名利祿,糞土耳。” 李秋心想:我已經說了好幾個誌向,尋常人終其一生未必有幾個尋得,老師卻嗤之以鼻。莫不是老學究想讓我扯旗造反,當個皇帝?可是如今四海承平日久,百姓安居樂業。又造的哪門子反? 老學究已猜他所想,笑罵道:“混賬,莫要想差。”又不屑道:“即便真成了帝王又如何,不過百八十年壽命,終究化為塵土。是非成敗轉頭空,唯有青山在,幾度夕陽紅。” 李秋從未聽過老學究如此感慨,以前聽他之乎者也慣了,猛聽得老學究吟道“是非成敗轉頭空,唯有青山在,幾度夕陽紅。”隻覺心中一股出塵之意迸發,不由的癡了。 老學究不想一句詞竟也能使李秋如此體悟,心道:此子悟性頗佳,可堪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