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知道嗎?彈琴根本不需要母豬,母豬也不會彈琴,這..這真是太有辱斯文,我回屋了!” 陳家老兩口雖然不懂林曉梅剛才話中的意思,但也從老大的話裡聽出了味道。 兒媳婦這是嫌棄了啊。 黃鳳蘭心中也生出了不好預感,她看向林曉梅,顫巍巍問:“閨女,那你到底會不會彈琴啊?” 噗嗤。 陳旭一聽,直接笑了出來,險些把嘴裡的飯給噴出來。 林曉梅臉上現出一絲尷尬。 陳老漢瞪了老伴一眼,“婦道人家,瞎咧咧啥”又看向林曉梅,“我們旭娃子,雖說不會彈琴,但也有本事,馬上就要去供銷社上班了。” 雖然這話一說,大兒子可能會生氣。 但這當頭,陳老漢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自家這兒子都要去供銷社上班了,都要有鐵飯碗了,你這兒媳婦即便是大城市來的,那也該滿意了吧? 畢竟他當初可是廢了牛鼻子老勁才得到這份工作,村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供銷社,鐵飯碗,含金量杠杠的! 此話一出,還沒走遠的老大陳文遠身形一怔,呆了呆,旋即又大踏步離開了。 而劉翠花聽到自家老丈人竟然公然開始耍賴皮,頓時就不乾了,啪的摔了手上的筷子, “阿公,你啥意思,不是說好了,讓我家文遠去上班嗎?咋又變卦啦!”她又左右瞅了瞅,見沒人說話,就氣憤的拉著小孩也回屋了。 “你們要乾什麼,這一個個的,真是不像話。”陳老漢忍了半天,一拍桌子,就要發怒。 哐當一聲。 林曉梅被這突然的拍桌子給嚇了一跳。 陳旭開口了:“爸,你說啥呢,供銷社不是說好了讓大哥去嗎?她要離就離唄,又不是啥大事”。 “咦!你這瓜娃子!”陳老漢瘋狂的給陳旭使眼色。 林曉梅嘆了一口氣。 “叔,姨,我沒有別的什麼意思,隻是...我跟旭哥真的不合適。” 好好一頓飯鬧成這樣。 她也不想如此。 但有些事情,終究要麵對。 “閨女,是我們家耽誤你了。”黃鳳蘭抹了抹眼淚,看著林曉梅,眼中滿是傷心,“你是大城市來的,我們家是農村的,確實是配不上你,這我們都知道。” 她又看向陳旭,抹了把眼淚:“娃,你也要想開點,不要記恨人家曉梅,曉梅是個好姑娘。” “娃,媽問你,不去供銷社上班,你以後想乾點什麼養活自己啊?” 陳旭嗬嗬一笑道:“采采藥,打打獵什麼的都可以啊。” 秦嶺之中,蘊含著無窮無盡的財富。 七八十年代那會剛剛改革開放不久,國家對於秦嶺的規劃還沒有到位, 即便山麓地帶有著不少世世代代的趕山人,但終究還是見識不夠,隻是小打小鬧,終究還是沒能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陳旭打算一步步先從秦嶺做起,最主要,吸引他想要探索秦嶺的還是前世所得到的那張地圖。 那上麵記載著早已經滅絕的—劍齒虎。 真的存在於秦嶺深處嗎? 陳旭心中疑惑。 至於地圖的真實性。 倒不用質疑。 因為他前世已經托人找遠在國外的‘陽陽姐’確認過了—保真! “啥,打獵?你個瓜娃子,還想打獵?咱們老陳家祖祖輩輩就沒有那打獵的基因! 你那二舅倒是能打獵,前兩天剛被野豬拱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也想去送死嗎? 你還打獵,我瞅你長得像打獵!” 陳老漢心情非常不好,眼瞅著自家那城裡媳婦就要飛了,而自家兒子還在這說這些不靠譜的話。 “啥,你要去打獵?”黃鳳蘭後知後覺,也同樣懵了。 她雖然是婦道人家,但也知道打獵不是那麼容易的。 打獵是一項高難度技術活。 想要捕獲一些大型獵物,一般都需要深入大山腹地,然而,那大山深處,危險重重,猛獸出沒,稍有不慎,說死也就死了,連個囫圇身都留不下。 在她小時候,就聽過很多這樣的例子,村裡有的被野豬拱翻,脊椎斷裂,重度癱瘓,有的碰上熊瞎子,被一掌拍成肉泥,爛成一坨,還有的碰上狼群,被圍攻撕咬成碎片,東一塊、西一塊。 實在太危險了。 若是求個安穩,不深入山中,就隻能在邊緣地帶獵取些小兔子、山雞之類的小動物,又有啥用呢? 有時候忙活一整天,也就一隻野雞,僅僅隻能管一頓飯,這還不是天天固定就能打到的獵物。 打獵有收獲,一天容易,難的是一年到頭都能有收獲。 至於采藥,更不靠譜了。 這項工作中的技術含量一點也不比打獵少。 可不是簡簡單單到山裡隨便挖些草根樹皮,便能拿到市集上換錢,那是要正兒八經跟人家拜師,讓人家傳授技藝的。 有這功夫,乾點啥不比采藥強? 放著好好的供銷社金飯碗不要,偏偏要尋思著打獵,采藥,那是你陳旭能乾的事嗎? 黃桂蘭越想越煩躁,起初兒媳婦回來,她是高高興興的,如在雲端,可轉眼之間兒媳婦就要跑了,就如同高空直接墜落,重重摔在地上。 現在又聽到自家兒子這些不靠譜的想法,她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癱倒在了地上。 陳老漢和陳旭,還有林曉梅都愣住了。 他們都沒預料到這一幕,一個個的急忙沖上來查看情況。 林曉梅臉色難看,她急的團團轉,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萬萬沒有預料到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事情,黃姨也不會受到這樣的打擊。 陳旭仔細檢查了一下脈搏,有些微弱,但總算呼吸還算平穩。 他長鬆了一口氣,知道母親並沒有生命危險。 但他也清楚,這時因為長久勞累,心力交瘁,突然的打擊造成,老娘身子骨本就薄弱。 眼見老伴暈倒,陳老漢急的滿頭大汗,又見到自家兒子一副不急不忙,長舒大氣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連聲罵道: “你這個瓜慫,這可是你娘,你親娘!現在都成這咧,你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在那出大氣,你個瓜慫啊!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原本自家兒子,在他眼中百般順眼,現在到手的兒媳要飛了,剛又說了那些不著邊的話,就怎麼看都不順眼了。 陳老漢剛要發作,院子裡突然響起一陣急促而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陣詢問聲。 “咋了?咋了,出了啥事咧?” 緊接著。 聽見這一屋的動靜。 剛剛離去的陳文遠一家又折了回來。 一進門,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娘,兩人都是一愣。 懷中兩歲歲的小女兒朵朵在一旁嚇得大哭起來,她拉著媽媽的手,不停地喊著:“不讓奶奶死,不讓奶奶死!” 黃鳳蘭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眼,像是失去了生氣。 劉翠花也隻以為老娘被氣死了,嚎哭道: “我可憐的老娘呦,你咋就這麼命苦咧?含辛茹苦一輩子,天天就像那牛馬一樣地忙,一天福都沒享過呀,現在咋就被活生生的氣死了呢? 我的心都碎成渣了,老娘啊,你咋就這麼狠心扔下咱們走了呢? 唉呀媽呀A,這世道咋就這麼不公啊,你咋就這麼倒黴喲!”她一邊哭得稀裡嘩啦,一邊用手狠命地拍打著大腿。 劉翠花的哭聲悲切,哀鳴嚎聲,瞬間感染了整個房間。 朵朵,兩歲歲的小女孩,看到奶奶躺在床上叫不起來,又聽到媽媽這淒淒慘慘戚戚的哭聲,頓時感到無比的害怕和無助,不禁哭的更厲害了,也跟著開始嚎。 豆豆看到媽媽、妹妹都哭了,也開始放聲嚎了起來。 陳老漢蹲在一旁,一個勁的猛抽旱煙,此刻聽著劉翠花的哭詞,雖然情知是誤會了。 但嚎吧,就該嚎! 他現在的心情,極為不好。 可以預想的是,他這個兒媳婦估計十有八成要黃了。 將來他老陳家不得淪為村裡的笑柄? 人們背地裡指不定怎麼說,怎麼笑話呢。 自古從來隻有男休女,可從來沒見過都結婚了,被女方給一腳給踹了的。 真是丟人啊! 嚎吧,盡情的嚎! 一時間,整個房間充滿了悲傷和哭泣的聲音。 不知道的,擱外麵聽到這驚天動地的哭叫聲,會以為這家是不是死了人。 就在此時。 門口又來了一位已經九十多歲的老太婆,她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這是陳旭的奶奶,清光緒十六年間出生。 “咋了,家裡出啥事了?世道又亂了?扛槍的隊伍到什麼地方了?”老太婆一生經歷了不知多少動亂,看家裡嚎成這樣,隻以為這世道又亂了。 隻是全家人,除了過了門的二妞,都在這裡了。 怎麼還不跑? 她這一把老骨頭那是跑不動了,隻是沒想到臨了,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竟然又遭上了這事,不跑了,讓白軍一槍打死一了百了好了。 哦對,還有兩個縣城上中學的小娃娃。 現在不在這裡。 難道是被抓走了? 想到這裡,不禁悲從心來,也跟著嚎哭道:“我可憐的兩個小孫孫啊,我那沒吃沒喝的小孫孫啊,我那還沒長大成人的小孫孫啊..” 看到老母親竟然也來了。 陳老漢恢復了點理智,皺著眉說道:“媽,你不好好歇著,來添什麼亂啊,倆小孩好著咧,住宿在學校,沒回來,家裡沒事,隻是桂蘭生病了。” “哎呀,莫事莫事,沒亂就好嘛,桂蘭咋咧?咋生病啦?要不要請郎中過來看一看吶?”老太婆一聽,不是自家血脈,頓時寬下心來,隨便囑咐了兩句後,便又像往常一樣,進入到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中。 劉翠花一聽,哭聲止住了,心中一陣恍然。 原來老娘沒死,隻是生病了,她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心情稍微輕鬆了些,但很快又開始算起賬來。 請大夫看病,開藥,這些都是要花錢的,老三陳旭沒什麼錢,身上的兜比臉還乾凈,平日裡這個家的吃吃喝喝都要靠他們給墊著,這一次看病開銷還得自家來出。 越想越氣,劉翠花狠狠瞪了陳文遠一眼,說了聲“我先回去了。”轉身就回了房。 陳老漢沒留意這茬,對著陳文遠說道:“快,快去村西請如來佛祖(赤腳醫生,本名張如來,因為常年光頭,又治命救人,就被傳成這個名號,本人且頗為自得。),過來看看。” 陳文遠應了一聲,轉身就出門去了。 說是村西,其實很遠,屬於另外的村子,隔了有數十裡地。 而陳旭也跟著出了門。 陳老漢一愣,看著陳旭的背影喊道:“旭娃子,又去哪瞎胡鬧?” “上山采藥!”陳旭頭也不回地答道。 陳老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指著陳旭的背影說道:“你連日常的蔬菜都分不清,還弄混淆呢! 上次把蔥當成蒜,把韭菜當成麥苗,現在還想著去采藥?真是胡鬧!”他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這時。 林曉梅急忙站了出來:“叔,我跟他去,我的課程裡有一門就是中草藥資源學,認識一些草藥,說不定能幫上忙!” “這大晚上的..”陳老漢猶豫。 “沒事,我小心著呢,大哥去請大夫了,我上山隨便尋些草藥,等大夫來了,興許能用上。” 陳旭在院子裡簡單拾掇了下,便帶著林曉梅一起上山了。
第5章:氣暈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