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內主事屋內,郭文緒和妻子趙燕對立而坐。 妻子點燃了一根蠟燭。 郭文緒嘆了口氣,說道: “後天便是陽兒的啟脈日子,我竟然比他更緊張。” “畢竟是你兒子,做爹的自然關心。” 趙燕笑道。 “要是陽兒他啟脈失敗,淪為了凡人,該怎麼辦?” 這句話表麵是詢問趙燕,其實也是在問他自己。 “何必擔心?龍生龍,鳳生鳳,你個當爹的闖出了這麼一番事業,你還怕陽兒頹廢不成?盡操些閑心。” 趙燕嬌嗔。 郭文緒點了點頭,可眉間依然緊皺。 趙燕轉而又提起一個話頭: “陽兒今日跟我說,他夢到了那個禁忌。” “什麼禁忌——等等,你是說,那個禁忌?” 此界有傳言,有手持巨斧的人欲入侵此界,被此界大能所阻。 那一戰,此界損失慘重,敗落了多少勢力,死去了多少強者。 但終究,持斧巨人被此界逼退,銷聲匿跡。 所以,這個持斧巨人也被此界各大勢力所忌憚,那場大戰也成為此界大能不願提起的往事。 久而久之,便成了約定俗成的禁忌。 “陽兒會和那種人物扯上關係?那可是極兇極惡之人,不入輪回的大因果。” “我猜測,不過是陽兒多看了幾本禁書,或是聽人閑扯了幾段胡話,便信以為真,去做此夢罷了。” “燕啊,你是他娘,所以凡事依著他,我可以理解。可這不過是孩童的稚言,你怎麼也信呢?” 被丈夫一頓數落,趙燕隻能閉上了嘴。 “行了,時候不早了,該睡了。” 趙燕轉移了話題。 她輕輕一吹,蠟燭便滅了光亮。 第二日。 郭陽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在地上睡了一晚。 昨晚的劇痛,讓他鼻孔流血,弄臟了全身。 趕緊起身洗漱一番,換了身乾凈衣裳。 “昨晚,那是夢麼?” 他自忖。 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等大人物,可以說高於此界,居然能和自己扯上關係? 可當他開始喚醒身上的道脈時,卻是大為震撼。 自己身上的七條道脈,竟然隻剩下了一條! “那個前輩不是說幫我消弭麼?怎麼另外六條自己感受不到?”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於偉力的掌握,大大減弱。 畢竟,僅僅一條道脈,怎麼可能比得上七條! 但是,郭陽也沒有感受到,那種劇痛。 在之前,每當有靈氣經過道脈時,他都能感受到一絲痛苦。 然後,在道脈擴展時,那便是難以忍受的劇痛。 可現在,劇痛儼然消失。 “張老出手為我解決了這個後患——” “但是,我該如何應付明天的儀式?” 自己作為族長的兒子,身上肩負著的,是整個郭家的未來。 若是隻有一條道脈,那自己就是廢物,廢物該如何在郭家立足? 正當郭陽煩惱時,有人敲了他的房門。 “陽兒。” 是娘親的聲音。 “娘。” 郭陽開了門,卻見母親神神秘秘,將手中的玉瓶遞給他。 郭陽打開一看,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娘,這是什麼?” “輔道丹。” 郭陽有些不敢相信。 輔道丹,乃是此界絕佳上品,若非大家族不可以使用。 因為,輔道丹可在啟脈的時候,讓天地偉力從體內一貫而通,從而多開幾條道脈。 當然,也隻能在啟脈的時候有用。 可即便如此,其中所消耗的材料,也是足以令人望而興嘆的。 “娘親,這太過貴重。” “傻瓜,你是我兒子,再貴重能比得過老娘心中的你嗎?” 趙燕輕輕笑著,伸手捏住郭陽的臉蛋。 郭陽點頭。 他不能辜負母親對他的期許,於是將玉瓶放入懷中。 此時族內,都在為郭陽的啟脈儀式作著準備。 而郭文緒就坐在大廳內,心神不寧。 他很期望自己的兒子能出現那種異象,甚至能多於自己當初啟脈的三條。 但另一方麵,郭文緒又擔心自己的兒子不如自己。 “怎麼如此緊張?” 趙燕走進廳堂。 “我緊張了麼?” 郭文緒對妻子笑著。 趙燕沒有說話,而是將他扣錯的衣領扣子給重新校正。 郭文緒隻能尷尬地將目光移向他處。 “在擔憂兒子的事?” 郭文緒沒有出聲,可他的神情已經回答了一切。 “喝點茶吧。” 趙燕為郭文緒沏了一壺,郭文緒細細品著,驅散著心中的陰霾。 “明日,我的本家會派人過來。” “是麼。” 趙燕的本家,是京城聲名顯赫的大家族——趙家。 其勢力,遠不是郭家可以比肩的。 “趙家派人來,是有威脅之意麼?” 當初郭文緒與趙燕的事情鬧得京城滿城風雨,他倆的婚事,並不被趙家所接受。 如果不是郭老爺子是守疆大將,有皇室為其背書,恐怕趙家早已把郭文緒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而如今,趙家派人來參加郭陽的啟脈儀式,絕非善意。 “依我看,應該有這個意思。” “怎麼,你身為趙家人,都不知曉趙家的意思麼?” 郭文緒打趣道。 趙燕白了他一眼。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了你,自然也是歸了你們老郭家。” 聽完此話,郭文緒也是心中有些觸動,然後說道: “趙家的意思,應該是看陽兒這個郭家未來家主,是否有著超然的實力。若沒有,他們絕對會對郭家下手。” “但我郭文緒,可不會懼他們。”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趙燕看著丈夫身上的五十八條道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飲著。 她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性,動起手來絕不含糊。 畢竟,郭文緒的雙手,可從未乾凈過,沾滿了敵人的鮮血。 另一頭,港口駛來了一艘木船。 船夫用力撐著船槳,將木船駛向岸邊。 待船停穩後,一位老婦人,也是下了船。 “這個島,看著也是恬靜,若在此處養老,是個不錯的主意。” 船夫見她身單力薄,便開口說: “大娘,您一個人可得小心點,這路上盜賊頗多,可不怎麼平安。” 在船夫看來,老婦人渾身沒半點靈氣波動,應該是個從未啟脈的普通老人,便善意勸道。 “要不,你在船邊等會,等到你親人來接你來了,再作思量。”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我的女兒,還有我那外孫的。” 老婦走下船,隨手遞給船夫一些銀兩。 “這,大娘萬萬不可,這未免也太貴重了些!” 他當船夫,拚了命一年也掙不到一兩銀子,而麵前的老婦人出手就是幾兩銀子。 “你們勞苦力掙錢也不容易,多餘的錢你就當是我賞給你的。” “我不能接受這些銀子。” “可你的家人難道不需要嗎?” 老婦人的話讓船夫無法拒絕,隻能躬身,對著老婦人千恩萬謝。 而在岸邊叫賣的攤販,也是瞅見了老婦人出手的闊綽後,互相使了個眼色。 一些攤販便收了攤去,消失在樹林中。 待到老婦人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一夥人便沖了出來,攔住老婦人的去路。 “老人家,咱好話說在前頭,把錢財交出來,我們可以饒你不死;但若是不交,可別怪我們出手無情。” 老婦人打量著他們,見他們的舉止,並非初犯;手上的刀,亦血跡未乾。 看樣子,是屠戮了不少無辜的人。 況且他們也沒打算放過老婦人,隻待她交出錢財,便會過河拆橋,將她拋屍荒野。 老婦人隻是靜靜看著他們,說道: “後生們,你們打算殺了我麼?” 匪徒們麵麵相覷,見老婦人拆穿了他們內心所想,索性也不再隱瞞: “老人家,既然你這麼說,那麼這條死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就是你自己選的了。” “在你們心中,我似乎,並沒有選擇的權力吧?” 匪徒們抽出刀來,準備殺掉這個老婦人。 先前的客氣,隻是怕老婦人會私藏儲物戒之類的東西;但現在老婦人這般說,他們也不得不提前動手。 “我向來不會對後生出手,尤其是凡人;顯然,你們已經不是人,而是禍害。” 老婦人手一揮,周圍的十幾個匪徒皆化作齏粉。 匪徒臨死前,看著老婦人手腕上,亮起的道脈,竟有些不甘心: “這到底,是哪來的強者?” 解決掉匪徒後,老婦人沒有過多停留,向著郭家的方向走去。 郭文緒正在和妻子對飲,突然,遠處的靈力波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力量,在我之上!” 郭文緒作出判斷。 是趙家的人麼? 派出這麼強的人,是打算滅了郭家? 郭文緒不敢怠慢,手一伸,廳堂上的那把佩劍便落入他之手。 隨後,一個閃身,郭文緒便消失在郭家。 老婦人雖為修士,但她並不想借天地偉力飛行,反而一步步向著郭家走去。 她的麵前,站立著一個人。 這個人,並不是原先的匪徒,他的身上,迸發出濃鬱的靈力波動。 他便是郭文緒。 看著麵前些許熟悉的麵容,老婦人也止住了腳步,麵露微笑。 “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是嶽母——” “還是來自京城的大家族——趙家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