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相見,我爸脾氣賊暴(1 / 1)

四十五元錢,在2004年,雖不能說是一筆巨款,但王遠他爸那年才月工資才800來塊錢。   王美娜猶豫再三,將司馬高的英語書借來,夾著這45塊錢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遠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站著。顯然對王美娜的定位,現實與他二十年後的記憶有著嚴重的不符。   “這,這就是你所謂的正事兒?”尤一發起了牢騷。   對了!王遠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向後看了一眼,劉雷正和四五個人在本班門口聊著什麼,不時地用手指著他。   “我們得從學校後門的狗窩跑,正門會被劉雷劫的。”   王遠馬上裝作無事,信步在樓梯口閑逛。當他走過墻角時,飛似的奔下樓,向學校後院跑去…   “你今天躲過去了,明天你怎麼辦呀。”尤一問道。   “明天,嘿嘿,明天趕上課再進教室。”王遠自覺聰明,慫人有慫人的處世方法,他這高中三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外麵的雨下得不大,躲過了學校的麻煩事,王遠走在二十年前的街道上頓感輕鬆。   2004年是實施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起步之年,城市各個角落的大樓如雨後春筍般崛起。人的生活也開始向市場經濟轉變。這個時期的人們既不像90年代人那樣保守,又不如當代人開放。女士一水兒的都是露耳短發,男的基本是大分頭。穿著步態更是與20年後相去甚遠。   王遠看著“西洋景”,一會指指這兒,一會指指那兒。自顧自地回味著。   此時尤一心情與王遠截然不同,她是一個跨國集團的富家千金,從高中開始就旅居國外。回國後便接手了集團下的一個金融公司,從幼年到中年都是同齡人引以為傲的存在。   隻是察覺到男友邵清華的背叛才有了輕生的念頭,誰知現在竟委身於這樣一個不起眼的男生的軀體之上。   “我說王遠,你有完沒完了。我們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你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你得跟我說說。”   “我操,這可是2004年,娛樂,地產,互聯網大爆發的時代。乾啥不來錢兒啊。”   王遠不置可否地說道。   “可是,你沒有資本,靠什麼起步呢?你所說的都是些投資項目呀。”   “要啥資本啊,我們先去網吧門口賣盒飯,再去賭球。這第一桶金不就來了嗎?之後我們就去買房,坐等漲價!然後就賺大錢,開豪車,住豪宅……”   “你穿書看多了怎麼的!?”尤一不滿地說道。   “賣盒飯這種底層行業競爭更激烈,為了爭一個好地點引起械鬥的事兒還少嗎?”   “還賭球,你那仨瓜倆棗的本錢最多也就能贏輛摩托車。”   “再說壓房產這種生意是要靠更大量的資金的,而且非常耗時,你所借來的每一筆錢都是要有利息跟著的!再說一旦大量吸進動遷房產是要被調查的!”   尤一說得對,王遠心知肚明,2000年左右的房子雖然每套隻要十萬塊錢左右,可那時人均工資也低,尤其是北方這邊,家家都還都是雙職工,有的甚至遭遇下崗潮,根本談不上什麼抵押物,更別提貸款的事了。   尤一炮語連珠,王遠被逼得無話可說,隻得搪塞道,“別怕,我去問問我爸,我記著我爺家當年是這片的地主呢。”   “哼,王遠,我可提醒你,你這點小計謀可是騙不了本大小姐,別忘了,我是在你腦海裡的,你想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女人就是煩。王遠隨即想起了前妻,猛然覺得以現如今的狀況,留在當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怎麼?嫌我煩了!?嫌我煩就盡快把我弄出你的身體…”   “啥?我隨機想到的東西你也能知道嗎!?”王遠驚訝地說道。   “當然了,比如剛才看到王美娜,你那齷齪的思想就是今天她今天穿的什麼顏色的bra!”   被一個美女察覺到自己陰暗的小角落,王遠竟有些莫名的爽感。他的嘴角不自然地微微翹起。   “你現在又想我坐你車那天穿的什麼顏色的!我說王遠,你這腦袋裡就沒點正經事嗎!?”   “唉~~我發誓,我可是絕對忠於我前妻的。剛才那個念頭隻是連鎖反應而已。”   王遠想了想又來了思路,“再說了,你這不也是窺視我的想法嘛,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一個小夥子,你一個三十多歲的小老娘們成天琢磨小夥的心理,是不是也有點……”   “住嘴!你既然知道我能了解你的思想,就不要成天想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她繼續說道“天下男人,果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尤一的特異功能打斷了王遠的好心情,他盡量做到眼耳鼻喉不渝色。可這對一個十七大八的小夥子來說,真是難上難。   尤一給男人下了終極定義後便不再說話。   王遠為了不讓自己思維再開車隻得數著道牙子往家走。   “媽!”一進家門,王遠就開啟夢寐以求的呼喚。   “你媽沒在家,我聽說上個月的模擬考試今天出結果了吧?”   王遠他爸坐在飛了邊子的革質沙發上低著頭,抽著煙,看樣子心情不是特別好。   “啥?什麼時候模擬考試的?”王遠簡直不敢相信,剛剛穿越回來就碰到了這等倒黴事。   “你他媽連啥時候考試的都不知道!我一天天花著錢上你上學校玩去啦!?”   王大為抬起頭來,雙目如炬瞪著王遠。   王遠立馬就找到高中時的定位,每當這時候,他都要站直了等待王大為痛說家史,如何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老王家如何就產了他這麼個敗類。   “不,你是你爸親兒子嗎?”尤一在一邊抱不平。   “你別說話,我爸急眼了一會該動手了。”王遠內心忐忑地發聲。   “你也是,讓他少嘮叨兩句,有這時間好好學學,下次好好考不得了。”尤一接茬說道。   “他媽的,誰能好好考還非考不好嘛,我就是考不明白才這樣的呀。”王遠抱怨道。   王大為越說越氣,“把你成績掏出來!!我倒要看看你考成什麼奶奶樣!”   那個年代還沒取消班級排名,王遠假如沒記錯,他高中三年基本在班級後五名徘徊。這要讓王大為看見非扒了他皮不可。   王大為是本市重型機械廠的工人,剛有王遠那會兒國營廠工人可是個吃香的職業。雖然工作辛苦,可那時工人階級地位高啊,而且教育醫療都有保障,王大為每天都笑逐顏開。   風水輪流轉,此時正逢大下崗中後期。王大為廠內幾次三番的減員,他心裡有數,自己端了大半輩子的鐵飯碗要砸了。這段時間正是心情極為差勁的時候。   王遠雖是個不爭氣的兒子,但卻也是十分體諒父親。有了這樣的大前提他從不與王大為爭辯。   王遠硬著頭皮拿過書包假模假樣地翻找。   “老王,你別難為他了。這孩子就沒長學習的腦袋,咱們父母盡力就得了,以後路就靠他自己走了。”   大門打開,王遠的媽媽,國營輕工廠的工人張蘭女士拎著七顆破了相的大白菜走進屋。   “媽。”王遠看著那時還微胖的老娘,仿佛盼到了救星。   “媽,你買這麼多大白菜乾啥呀。”他連忙去將菜接了過來。   “這不開春了嘛,菜市場把秋白菜都處理了。你看這麼多白菜才七毛錢,扒了梆子還都挺好的。”   王遠姥爺此時正在住院,王遠的三個舅舅沒一個管的,反倒張蘭女士背著王大為拿錢給父親看病,這一點王遠當初是略知一二的。   “你媽省吃儉用地活著。你倒好,45塊錢就那麼給那個小娘們了。”尤一吐槽道。   王遠正要反駁。王大為此時卻從書包的夾層裡掏出了成績單。   他看了很久,兩隻手抱著腦袋,那張紙頹然落下。   “爸!”王遠逐漸適應了家裡的環境,變得成熟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漲紅著臉說,“爸,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一定好好學習。畢業那天,我一定給你漲臉。媽,你別為錢的事兒發愁,兒子這兩天就想來錢的道。”   王遠眼神堅定,此時他萬念歸一,誓要以一己之力不再讓父母為自己的前途發愁。   “我他媽聽你這話都聽了十一年了!……”王大為摘下拖鞋向王遠飛了過來。   “哎,你忘了打暑假工媽給你賠錢的事兒了……”張蘭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晚飯後。   王遠躲到自己七平米的小屋。   哎~!長大成人後狗屁不是。重生回到現在還是一地雞毛。   王遠看著桌上的物理課本一個勁地發愁,他有點後悔剛才吹的牛B。   這物理物理,狗都不理。說得真是精辟。這上麵除了定理就是定義,哪一樣在以後的工作也沒用上。   “王遠,你除了吹牛扯皮愛幻想,就沒點別的本事嗎?”尤一沮喪地問道。   “哎,會雞毛啊。老子要是有能耐長大能開網約車嗎?”   隨著尤一的問題,王遠努力地回想當年。   那時他高中的唯一夢想就是追求四班的王美娜,結果由於資金鏈斷裂,最終王美娜和劉雷好上了。   當他意識到學習才能拯救自己,已經是距高考隻有一周的時間了。   可他王遠畢竟是個資質平平的普通人,最終考上了村辦的泛太平洋國立大學,報了張雪峰老師所說的天坑專業。   畢業後像每個初入社會的年輕人一樣,慘遭社會毒打,最終乾起了網遊搬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