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留盞燈(1 / 1)

等到第二天醒來才發現原來是生病了,床邊還放著一杯略有餘溫的水,心底不免升起一絲暖意,沒想到剛來的新租戶竟如此的好。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當拉開窗簾,第一束陽光照到身上,所有的鬱悶和不開心都煙消雲散,四月的天氣果然是不錯的,可惜的是BJ沒有春天。   “早上好,看來昨天睡得還不錯嘛。”韓新瑜坐在餐桌上,一邊吃飯一邊敲擊著電腦的鍵盤,打了很久的字,又選擇刪除。   “可不是嗎,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昨晚照顧我。”   韓新瑜帶著疑問道:“沒有啊,不是我。”她好像又想起什麼,恍然大悟道:“那是另一個男人,好像叫寧昊微。”   聽見這段話,我手裡的動作逐漸慢下來,停留在原地不動,而她還在自顧自的講著。   “昨晚你發高燒了,一直不退,整個人都不清醒,嘴裡一直嘟囔著:方澤,渣男,方澤,混蛋。當時還搞得我一頭霧水。”說到這兒,她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醫藥箱。“這是寧昊微送過來的,退燒藥,感冒藥,胃藥,還有很多很多,他隻給我講了重點。”   對於韓新瑜的話,我再也沒聽進去,心裡有些空蕩蕩的,也不知道是對於寧昊微的愧疚,還是出於對他默默無聞的感謝。   這算什麼事兒啊。   接下來連續幾天他再也沒找過我,我也沒找他,也算是給彼此一點冷靜的時間。   外麵的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我在筆記本上寫下這樣一段話。   其實像記憶裡的某一個故事一樣,我從不知道你是否快樂,你也從不曉得我的想法。你說你不太擅長猜謎語,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尋找讓我快樂的事情,但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熱情逐漸消逝,我們也漸行漸遠了。   記得之前寧昊微給我推薦過一本小說,可惜一直沒有時間,如今已經有了大把機會,或許嘗試一下也不錯,聽說是一部爽文,讓人流連往返。   “咚咚咚!”   匆匆的敲門聲將我的思緒牽扯回現實中,有些疲憊的嗓音道:“進來吧。”   見到屋外的人,我愣了愣,突然有些彷徨,心跳逐漸加速,卻又生怕對麵的人看出來。   “怎麼,我就這麼讓你害怕嗎?”   我沒接話,就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他。   “回來住吧,你母親最近很想你。”   手腳無措的我,聽見這話,大腦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隻剩空白,倘若說是被震爆彈擊中,或許更為貼切。   “有時間我就回去了,你們好好的就可以了嘛。”   來的人是父親,兩邊已經生了白發,再也沒有年輕時那麼愛笑,皺紋也顯得可見。   “晚上有什麼安排嗎?陪我一起轉轉。”父親說道。   我拿出手機,開始裝模作樣,像往常在家一樣,點開一個頭像,便打去電話。   我所有的動作和神情落在父親眼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選擇走到陽臺,點燃半根煙,眺望著遠方。   那一刻,我突然發覺他好像又老了一些,心裡空落落的,我有些不忍心的開口道:“你想去哪兒?”   他將煙掐滅,放進大衣上兜,有些不知所措道:“我......”   他吞吞吐吐,剛要講出的話,又咽了回去,緊接著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如今見到,也就放心了,沒別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說罷,他便換上皮鞋,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沒去追,坐在沙發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剛想要追出去,卻發現他已經早已經離開很遠,桌子上放著他在樓下超市買的草莓,上麵貼著的標簽讓我有些慚愧,188定價簡直比商場賣的還貴。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中午沒和她一起吃個飯?”宋香玲看著回來的丈夫,有些不甘心的道。   “沒有,孩子忙工作,她都瘦了。”   許久,婦人緩緩開口道:“晚上我包點餃子,她姥姥做了一些炸年糕,你一並給她送過去吧。”   “你去送吧,我......”老爹有些哽咽,左手有些顫抖的拿出大衣裡的那半根煙,眼睛前起了霧,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煙。   “也行,你過來搭把手,就知道坐在沙發上抽煙。”   燈光將兩個人的背影拉長,忽明忽暗,漸漸的,燈滅了。   “早就說讓你去超市買個燈泡就是舍不得,看看懶成什麼樣子了,客廳電視機下麵有個新的燈泡,趕緊換上,萬一哪天常慧回家,總要給她留盞燈。”   說到這兒,宋香玲嘆了口氣道:“她都多久沒回來了。”也不知是一個人自言自語,還是在問老爹。   “行了,女兒長大了,你又不可能陪她一輩子,至少她現在很好嘛。”   這時,客廳的燈又亮了起來,鍋裡的粥也因為耽擱糊了些許,臥室裡的兔子聞著味道就跟了過來,瞪大雙眼看著兩個人,搖了搖耳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傍晚,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古詩襯托著此時的景象,路邊的小孩一直嘟囔著課本上的詞句,看得出來他很不情願。   此時,我的心裡不免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早已經不是學生,要不然又要麵對老師的死板,可是心裡為什麼又有些難過呢?我總覺著自己失去了什麼,想從來時路找一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發現......   再也回不去了。   我在路上走了很久很久,從四環裡的朝陽公園,一直到曾經的學校,兜兜轉轉又回到家樓下。   周圍的景象還是同以前一樣,單元門旁邊盛開著不知名的紅色鮮花,院子裡也擺放著父親從潘家園淘來的石桌石椅,可上麵早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陽臺邊上放著一個花盆,在腦海中搜索許久,卻沒了印象,或許是他們新添置的什麼寶貝吧。   透過窗戶,爸媽的背影落入我的眼中竟有些駝背,一直以為是燈光的問題,走近再看,他們的腰卻更加的彎了。   父親右手握著筷子,將碟子裡唯一的雞腿放進母親的碗裡,嘴裡嚼著她醃製的鹹菜,傻傻的笑。   忽然,他瞧向我這邊,手中的筷子懸在半空,咀嚼的動作也漸漸停止,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翻湧,我卻是已經看不太清楚,耳邊響起他們脫口而出的話。   “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給你爸打個電話,好讓他直接去門口接你呀。”母親用她那不知什麼時候便已經粗糙的手,慢慢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緊接著又用力的抱住我。   父親欲言又止,回到廚房關上門,打開油煙機,不知在做些什麼。   “今晚就在家裡睡下吧,明天去公司的話,直接讓你爸送就可以,反正他現在除了喂兔子,也沒有其他事情要做。”母親自顧自的說著,明明笑著,卻又流下些淚水。   我沒敢和他們講已經辭職的事情,也沒講分手的事情,隻是應和著他們說的話,倒是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