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這樣的盛會,號稱史上最強武試也不為過,讓自己這個弟子隨著來開開眼界也算是好的。 說實在的,風長老對他這個關門弟子很是上心,陳七夜對此也很感激。 所以一路上,鞍前馬後很勤快,照顧地麵麵俱到,長老們都看在眼裡,不由得感嘆:收徒當如陳七夜! …… 武試的地點是一個很大的廣場,周邊劃分出一塊一塊的,以供各門各派歇腳,中間是一個碩大無朋的高臺,看不出材質,上麵刻著繁復的紋路,光芒流轉,在其上一現即隱。 看來,設計的人也是費了很多心思,比如有些門派關係不好就隔得遠遠的,比如說淩雲宗和極意門就是隔著高臺遠遠的相對。 其中視野最好,坐北朝南,覆著黃傘的那個是皇族的道場。 往年傘下都是空蕩蕩,畢竟整個武試都是朝廷舉辦的,哪能真的下場相爭? 今日傘下卻站了兩人,看不太真切,看裝束像是女子。 淩雲左右的道場分別是青雲小築和大日寺,但是其中的人都很麵生,難道是如同淩雲這次一般,都派出了隱世不出的人物? 好在和尚們都一臉慈悲,顯然皆是修為高深之輩。 陳七夜對他們還是有好感的。 不過,青雲小築那邊是什麼眼神? 那些吃人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怎麼感覺是混進了極意門的人? 陳七夜亂七八糟的想著。 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了三息。 歸雲峰上空無一人。 臨行前他還特意上去看過,一個人也沒有…… 本來還想跟那個家夥比試一番呢…… 他這麼努力修煉有一多半是因為那個家夥! 那日在歸雲峰頂,偶然看見他和柳師叔比試,驚鴻一瞥,給他的道心留下了莫大的陰影。 回淩雲峰就埋頭苦修,苦苦修煉了數月。 連帶著淩雲峰的師兄們都有壓迫感了,擔心有一日修為會被小師弟趕上,麵子上掛不住,於是乎,淩雲峰上修煉成風。 甚至有段時間,風長老想找人辦事都找不到,全都在閉關。 三個月,五行巔峰,嘿嘿,那個家夥看到得嚇一跳吧…… “柳師叔還沒來……”陳七夜暗自想著,遊溪抱在懷中,“明明當時說歸雲峰會參加的……” 他這樣喜歡麵麵俱到的人,習慣性開始思考這些,想著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 …… 柳七當然已經來了。 不過她沒有在廣場出現,而是坐在不遠處的一間閣樓裡麵。 閣樓的視野很好,整個廣場都一覽無餘。 她還沒有想好。 她其實不算淩雲的人,畢竟她從來沒有自承是淩雲的弟子。 淩雲也隻是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才以客卿之禮待她。 出現在淩雲道場不算合適。 她也不再是夏朝的公主了,已經十來年前,皇帝就宣告天下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 那麼也就不能站到那頂黃傘之下。 …… 姨祖母在身後笑嗬嗬的看著她糾結,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對於這樣的大場麵,她是有經驗的,因為她手上抓著一把瓜子。 如果青雲小築的聖女小姑娘也在此地的話,一定會引為知己。 “哢哢” “哢哢” 閣樓中沒人說話,隻有嗑瓜子的聲音。 像是偌大的森林裡麵沒有老虎、沒有猴子,隻養了一隻鬆鼠。 柳七正心煩意亂的很,回過頭惱怒的白了身後婦人一眼。 婦人倒是一點也沒有被嫌棄的自覺,笑吟吟地,伸出滿載瓜子的手,討好似的遞到柳七的眼前,示意她也來幾顆。 柳七沒有動,她板著臉,甚至有點想罵人。 婦人的手也沒有動。 僵持了片刻,終於忍不住,敗下陣來,柳七無奈的在婦人的手心抓了幾顆瓜子。 婦人得意的把手收了回去。 緊接著,房間裡麵的聲音變了,變成了兩隻鬆鼠。 …… …… 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似乎在疑問為什麼還沒有朝廷中的人出來宣讀本次武試的規則。 一名中年人不緊不慢的出現在高臺之上,兩鬢微霜,一臉肅穆,後麵跟著一行侍從,周圍才安靜了些。 毫無疑問,柳七認識他。 她當然認識他,畢竟她小時候他還親手抱過她。 因為他就是就是當今皇帝的胞弟,大夏朝的平郡王——柳宇南。 隻是,離開前記得他還是一位風華正茂、英明神武的中年男子,如今卻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兩鬢已微白…… 柳七突然有些擔心宮裡的那位…… 平郡王環顧了一下四周,人算是到齊了,滿意的點點頭,於是從袖子裡抽出一副卷軸,密密麻麻的覆著陣紋,在陽光下隱約可以聽見龍吟。 上下左右的展示了一下卷軸的完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以示這份絕密的卷軸先前並未外泄。 各門派隻是遠遠的看著,並沒有說話。 看著那名中年人掏出一把鑰匙,準確的說是一塊玉玦。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玉玦裡存放著的一條土黃色的小龍,翻騰不休,那是一縷皇道龍氣! 平郡王捏碎玉玨,小龍擺脫了束縛,騰飛而起,在正午的烈陽下變得金光燦燦,就像是同時點燃了一千根蠟燭,場中已經有見識低微的弟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很遺憾,其中也包含陳七夜。 風長老不著聲色的看了他一眼,他不由得有些羞赫,深感有負師長重望。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雖然他是京城生人,但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傳說中的皇道龍氣。 就像是看到古老神話中的生靈降臨人間。 那是大夏皇室的象征,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真元形態。 他沒有見過真龍,但想來真龍也應該是長成這樣,他想。 正想著,那條小龍已經沖進了卷軸的隱秘入口,龍吟聲起,覆蓋在卷軸上的密密麻麻的陣紋一層一層的消解,而後是繁復的機括聲響起,最終露出了卷軸內一份明黃色的絹帛。 平郡王取出絹帛,小心的展開。 清了清嗓子。 “感謝各位同道們不辭辛苦遠道而來……” 陳七夜握住劍的手緊了緊。 場內的眾人來了精神,知道正戲終於要上了。 閣樓裡,柳七放下了手中的瓜子。 但終究還有一隻不識時務的鬆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