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兄,你怎知我這三徒弟周成勇圓滿了換血一關,破入了通玄之境的開竅?” 練武堂外突然傳來一道雄渾張狂的聲音“哈哈哈哈,一年換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蕭廣嗣聞聽此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推開練武堂大門“蕭某還奇怪昨晚院裡烏鴉亂撞,原來是今日有惡客臨門!” 李昭抬眼望去,一虯髯漢子帶著三個弟子大搖大擺走進來,這漢子豹眼紅臉,活像是百姓貼在門上的門神。 “蕭兄,想昔年你我結伴入太湖十八連環塢,殺得那一窩水匪鬼哭狼嚎,如今是怎的了,對登門的老友惡言惡語?”虯髯漢子出言譏諷,語氣暢快不已。 “吳霸,你好歹也是一館之主,何必對著小輩翻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今日不請而來,不會是為踢我蕭某人的館吧?”蕭廣嗣壓下心中怒火,心血來潮總感覺有些不妙。 “無事不登三寶殿,吳某來此,就是為給奔雷武館送一戰帖。”吳霸鄭重從懷裡掏出一張燙金法帖,雙手遞上。 “經揚州府道會司首肯,鎮武院裁定,我赤月武館三向奔雷武館提出弟子大比邀請,以五局三勝之規爭取三年後的‘十館會武’名額,時間定在九九重陽之日,請蕭館主準時赴約!” 蕭廣嗣抬起手指向吳霸,兩指肉眼可見地抖動著,嘴唇微動,最終沒有說出話來,重重一嘆,雙手接下法帖。 吳霸看著蕭廣嗣失態的樣子,沒再出言譏諷,深深看了他一眼後拱手一禮,帶著三名弟子轉身離去。 蕭廣嗣手捏著法帖略有些失神,沒有一個弟子敢上去答話,幾息之後他又恢復了威嚴深重的樣子,獨自向著後院走去。 這時二師兄上官信見李昭抬腳欲走,快步趕上他輕聲說道“李師弟留步,武課之後二位師弟可有要事?” “我和小辰要在院裡對練,溫習一下今天師父所教,上官師兄要一起嗎?”李昭回頭說道。 這上官信出身揚州府本地一屠戶,家裡有錢無勢,平時在武館出手最是豪爽,李昭兄弟買房還問他借了五百兩銀子。 “為兄今日酉時在迎客來做東,若無其他要緊事,可否請二位師弟賞光?” 見李昭臉上有猶豫之色,又湊近他耳邊低聲說道“就我們三人!” 李昭猜他有事相商,於是答應下來。 申時末,李昭二人換下武服從奔雷武館走出,小虎子已斜挎個包站在學堂外等了一會兒。 那包鼓囊囊的,李昭笑著接過一看,果然是一挎包書籍和冊子。 此界活字印刷術普及非常廣泛,甚至出現了類似報紙的“武報”一類讀物,是以小童上學也能收到先生分發的書冊。 “今天學的如何?” “昭哥,先生教的很好,就是我有點跟上不。”劉虎搔首說道,眉頭皺作一團。 “哈哈,剛來是這樣的,我和你小辰哥剛武館來的時候,也沒少被師父師兄訓。”三人一路閑聊,到了迎客來,也是東坊的一家酒樓。 上官信站在酒樓櫃臺旁指著一本賬簿問掌櫃的話,見三人進來,先放下賬簿招呼一個小二過來,指著劉虎說道“把我這小兄弟帶去甲字三號包房,除了酒,他要什麼就給他上什麼,好生飼候。” 劉虎轉頭看了看李昭,後者對他笑了笑“去吧,別吃太撐了晚上不好睡覺。” 眼見小二領著劉虎上樓,上官信才拉著李昭和李辰進了另外一間包房。 待菜過五味之後,上官信把筷子放下“二位師弟可知這門人大比戰帖是何物?” “正要請教師兄。”李昭也把筷子放下,側耳說道。 “此事要先從‘十館會武’說起,二位都知這揚州府地界上最出名的十個武館。其實不止是百姓口耳相傳,最重要是鎮武院定下的這十個武館名額,每十年可依據排位從道會司領取修行煉武之物。” “原來如此,難不成赤月武館要挑戰我們奔雷武館的位置?”李辰插了一句。“那吳霸莫非武道境界還在師父之上?” “非也,十館會武才會牽扯出各館館主和先天境以上的客卿供奉。而確定十個武館的名額,需要自立武館的先天境武者,向鎮武院申請與原來十館中的一家進行弟子會武。” 上官信略有些醉意,搖頭晃腦地說著“事不過三,若位列十館中的一家連續三次比試都輸給同一家新晉武館,則必要向此武館讓出十館會武的名額。教不好徒弟,自然不能再位列十強武館。所以不是吳霸自信比師父強,是吳霸自信他的弟子比我等強!” 說到此處他又伸手把酒倒滿,和李昭碰了下杯子“事實也是如此,二位師弟還不知道吧,我奔雷武館已連著兩次輸給赤月武館了!” 李昭把酒飲下,沉默了一會兒,湊近他問道“恕師弟直言,師父的名聲在揚州確實如雷貫耳,與師父齊名的‘玉散人’何順卿開設的‘抱元武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說連先天境的弟子都有,為何……” “哈!為何?這就要去問問蕭宗弼那個草包了!” 李昭一驚,對著看過來的李辰微微頷首,李辰起身向著包間外麵看了看,把包間門關嚴又接著坐下來。 “師弟不用這般,今天就是他蕭宗弼當麵,話該說我也得說!”上官信明顯怨氣不小,接著酒意都發泄出來。 “師弟可知這吳霸和赤月武館是何來歷?”他見兄弟二人都側耳傾聽,接著說道“五年前,我奔雷武館還有一個副館主,就叫做吳霸!” “嘿嘿,沒想到吧,兩人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創辦的奔雷武館。我那時也隻是入門弟子,聽到吳霸罵師父偏心,把道會司發下的丹藥都給了個草包。師父不肯低頭,兩人矛盾越演越烈,最後吳霸帶一大票弟子悍然叛出奔雷武館,一同出走的就有原來的大師兄左子清和二師兄王驍。” 上官信一口氣講到此處,也散了些酒,臉色有些黯然“這才是奔雷武館青黃不接、一蹶不振的原因。” “你說的草包?”李昭不動聲色地問了句。 “哈哈,除了蕭宗弼那廝還有誰。此人資質低劣、嫉賢妒能,偏偏還一點苦都吃不得。好叫師弟知道,師父在他身上用了十數份沸血散,他連一次都沒撐到藥力蒸騰,用過沸血散修了三年還在換血,不知道的還要喚一聲少年英傑,嘿嘿!”上官信臉色有些扭曲地說著。 李昭聽得心下暗嘆,這蕭廣嗣平時鐵麵無私蜚聲江湖,想不到一涉及到兒女後代,也不能免俗,親手埋下這等禍根。